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赌杰男默然不作声,雕琢又道:
“而在几千平方公里的阿拉伯土地上,有着十几万那样的小村子,你是无法一一找遍它们的,而且那女子也不见得一直在一个地方待着。”
赌杰男又不出声,他呆了片刻,才从身上取出了一份地图来,摊开指着一处打着红色交叉的地方:
“这就是我看到海市蜃楼的位置。”
他指的那个地方,是在一个世界知名大沙漠的边缘处。
“好,你曾在那里见过她,但那有什么用,你所见到的只不过是个虚像。”
雕琢不想打击赌杰男,但她也不想他陷入无谓的幻想。
“我是不是可以根据我见到虚像的地点,计算出当时那个实体离虚像间的距离来?至少,它的方向?”
赌杰男不死心,雕琢摇了摇头:
“如果你能计算出这一点来,那么你不但可以得到你的美人,而且,还可以得到诺贝尔奖金。”
赌杰男现出十分痛苦的神情来,雕琢指着那地图继续道:
“你看,你发现虚像的那个沙漠,横一千公里,直七百公里,真实的地方可能在七十万平方公里的范围之内,也有可能根本在沙漠之外,甚至跨越大洋,我看这件事,还是算了吧。”
赌杰男静静地听雕琢说着,等到她说完,他才道:
“DZ小姐,我不能就这样算了,我已经决定以我一生的时间去找她。”
雕琢愣了一下,她当然想不到,赌杰男竟然是一个那么痴情的人,就为了一个虚像,愿意许下承诺,穷尽一生去寻找一个虚无飘渺、不知在何处的爱人。
不可否认,这的确有点浪漫,可是……
雕琢总感觉赌杰男的付出是很不理性的。
“额,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一点也不,明天我会离开这里,航行到中东去,从此之后,我将流连在沙漠中,直到找到她为止。”
雕琢提高了声音:
“你找不到的,能找到的,只是沙漠上的沙粒。”
赌杰男的声音倒十分平静:
“即使明知如此,我也只好那么做,因为我已经爱上了她,我更发现,如果我不能找到她的话,那么一切都没有意义了。”
雕琢望了他半晌,他的话已说得那么坚决,她实在也没有别的话可说了,只好道:
“祝你幸运,如果你明天就要走,我今晚请你吃饭。”
赌杰男摇着头:
“我不要你请我吃饭,可我想要你的帮助。”
“赌杰先生,这件事,实在不是我不愿意帮你,而是我想帮你也无从帮忙。”
赌杰男道:
“我到了那边之后,会随时设法和你联络。只可惜,那边太落后了,村落里的人根本没有看报纸的习惯,不然,我将她的照片刊登在报纸上,或者,她可以看得到。”
“……你想过没,她可能早已有了丈夫,有了孩子,就算你找到了她,也是枉然。”
雕琢以为这句话,一定可以使得赌杰男重新考虑他的决定了。但赌杰男却马上说:
“不,不会的,你也看到过照片,除了一个少女之外,什么样的女人还能发出那样纯真的笑容?”
有人说,一个陷入爱情中的人是最不讲理的,赌杰男的情形正好是如此。他收起了地图,又将那几张相片郑而重之地放进了上衣袋中,黯然道:
“就此别过了。”
雕琢心里面也有一股黯然之感,因为赌杰男要去做的事,实在太渺茫了,她只好回复
“祝你幸运。”
与千寻打过招呼后,赌杰男便离开了“或邪”。
没多久后,雕琢也回去了,今晚赌杰男的事情,倒是冲淡了她心里对高岁见告白事件的影响,她去书房打开电脑,搜索了一阵关于海市蜃楼现象的信息。
直到樱之永回来,雕琢将赌杰男的事,和她说了一遍。
出乎雕琢意料,樱之永竟然说:
“真浪漫,你不帮帮他吗?”
“……呃,永儿,难道你有什么好办法?”
樱之永想了一想:
“比如说,我们可以通过在阿拉伯的朋友,将那女子的照片复印成几十万份,托他们散发到每一个阿拉伯的村落去。”
雕琢思考了一下,觉得这办法并非全不可行。
虽然在广大的阿拉伯地区,她所认识的朋友并没有这个力量,将照片散发到每一个小村落去,但假定这个办法,可以有十分之一的阿拉伯村庄受到影响,那么至少,赌杰男可以有十分之一的机会了。
“你说得对,我的确可以帮帮他。他说他明天就走,那我现在就去找他。”
“那你快去吧,如果可以找到那位少女,是一个挺动人的爱情故事。”
雕琢笑了一下:
“的确动人得很。”
她马上打了个电话给赌杰男,得知对方正在一处俱乐部。半小时后,她便到了那里,侍者告诉她,赌杰男在地窖的酒吧。
看来真是心情不佳,不然怎么刚离开或邪,又跑去喝酒了?
雕琢赶到地窖的酒吧,她还没有踏进去,只不过来到了门口,便听到酒吧之中传出一阵惊人的喧闹声和打斗声,像是里面爆发了第三次世界大战。
她看到好几个人匆匆奔了出来,有一个人几乎迎面和她相撞,她一把拉住了他:
“里面发生了什么事?”
那人喘着气:
“打架。”
雕琢推开了那人走了进去,酒吧中的光线不甚明亮,但却也足够使她可以看到里面的凌乱情形,她又推开了两个人,看到了赌杰男,他正挥出一拳,将一个彪形大汉打得向后仰跌了出去。
“赌杰!”
她那一叫,却没想到害了赌杰男,因为他抬起头来,看是谁在叫他,以致无法避过来自他身后的一击,那是一只酒瓶,重重地击中他的后脑上。
瓶子破裂,血红的酒流了下来,流得赌杰男满脸都是红色,他的身体摇晃着向下倒去。
不等他倒地,雕琢已经推开了向她扑过来的三个人,在酒吧中打架的全是醉汉,而她却一滴酒也没有喝过,自然是她占了优势。
雕琢在赌杰男还未曾跌倒地之前,赶到了他的身边,抓住了他的双臂拖着他便走,在将他拖到洗手间之前,她又挥拳击退了另外四个汉子。
到了洗手间,雕琢将赌杰男的头浸在洗脸盆中,由冷水淋着。
足足有半分钟之久,直到听到了警车的呜呜声,已迅速地自远而近传了过来,她才又将他从洗手间中拖了出来。
这时赌杰男好象已清醒一点了,她由后梯扶着他向楼上走去,他将手掩在后脑上,不断地发出呻吟声来,她扶着他,直来到他在俱乐部的房间中才松开了手。
赌杰男“砰”地一声,跌倒在地。
他开始挣扎着想站起来,雕琢特意不去扶他,他挣扎了很久才摇摇晃晃地站定了身体,睁大着眼望着雕琢,雕琢怀疑他是不是认得出她来,因为他的眼神看来是如此之散乱茫然。
过了好久,他终于认出来了,道:
“原来是你,……你怎么来了?”
雕琢捂脸,差不多一个小时之前他们才通过电话,看来赌杰男醉得不清。
“我是来找你的。”
他坐倒在沙发上:
“有什么事?”
雕琢沉声道:
“赌杰,你虽然赌技了得,但打架真的不合适你。”
赌杰男直跳了起来,但立刻又倒在沙发之中:
“有两个人取笑我,说我是大傻瓜,上了人家的当,我怎么能不打?”
雕琢皱着眉:
“他们为什么会向你取笑?”
赌杰男低下了头:、
“我在酒吧中一边喝酒,一边看着心仪女子的照片,旁边有一个人和我搭讪,我就将我如何摄得她照片的事告诉了他。”
“然后那人就取笑你了?”
“不,那人用心听着,等我讲完之后,他就拍着我的肩头,说我如果肯给他十万,他就可以替我找到要找的人。”
听到这里,雕琢不禁吸了一口气,因为她已经可以知道接下来发生了一些什么事了。果然,赌杰男讲下去,不出她所料,他显然酒还没有醒,讲的还是醉话。
“十万算得了什么,只要可以找到那女子!我立刻开了支票给他,并且连那女子的照片一起给了他,那人走了,旁边有两个多事的家伙却说我上了当,我们……就打起来了。”
雕琢叹了口气:
“赌杰,到现在你还不以为你是上了当?”
赌杰男睁大了眼睛望着雕琢,看他的样子,像是又想要和她打架一样。
但总算还好,他望了她半晌,并未曾动手,他的酒可能已经醒了很多,因为他讲出来的话,也已经清醒得多了。他苦笑着:
“也许我是上了人家的当,但只要有一点机会,我都不肯放过!”
听得赌杰男讲出那样的话来,剎那之间,雕琢感觉有些复杂。
她有点可怜赌杰男,但那却也不纯粹是可怜,多少还有点敬佩的成份在内。
的确,赌杰男又不是傻子,酒喝得再多,也不会轻易相信一个陌生人的话,就那样将十万给了别人,他之所以那么做,全是因为他在付出了钱之后,买到了一个希望。
虽然那个希望是如此渺茫和不着边际。
而他之所以和那两个人打起架来,也是因为他才买了一个希望,那两个人却说他上了当,他心中明知那是上当的事,还要去做,被人揭穿之后,希望自然幻灭。
所以才感到了极度的痛心。
雕琢伸手拍了拍赌杰男的肩膀:
“赌杰,你真的那么爱那个阿拉伯少女?”
赌杰男发出苦涩的笑容来:
“是的,我自己知道,这太不正常了,简直是自讨苦吃,可是却无法抑制我自己的感情。”
在赌杰男对雕琢讲起这件事之后,雕琢的心中一直有一种相当滑稽的感觉,她认为对方的感情是很虚无缥缈的事情,但到了此刻,却改变了想法。
所以她的神情,也变得十分严肃起来,而她的声音,听来更庄严得像是在宣誓一样。
“既然这样,那么我一定尽我的力量,帮你找到她!”
赌杰男显然也听出了雕琢话中那种肯定的、诚挚的、愿意帮他的决心,所以他握住了雕琢的手,连声道:
“DZ小姐,谢谢你,太谢谢你了!”
雕琢道:
“第一个要采取的行动,是将她的照片复印出许多份来。”
“那简单,我将底片给你。”
他立刻起身拉出了一只箱子,将一个信封交了给雕琢,雕琢又道:
“我要先你一步动身,先去安排,然后在你到达后,我来与你会合。”
本来她还想说,“希望我和你会合的时候,事情已经有了头绪”之类,但是她却没有讲出来,因为那不是开玩笑的事,而赌杰男十分认真。
这时她如果那样说了,他的心中就会充满了希望,而到时要是一点结果也没有的话,他的失望自然更甚。
随后,雕琢劝赌杰男多休息,她则带着那几张底片回到了家中。
那一晚,雕琢弄到很晚才睡,她将四张底片中两张拍得清晰的,拿去照相馆放大了,连樱之永看到,也不禁赞叹道:
“这阿拉伯少女真美,难怪你那朋友会着迷。”
“是啊,我已经答应了要帮他的忙,可能要离开一阵子了。”
“高先生出差,你也要走了。”
樱之永有点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雕琢苦涩地笑了一下:
“我这次估计要比他晚回来了。”
“去吧,不过一切要注意安全。”
**
国外。
高岁见跟合作商一起应酬完,便回到了自己下榻的酒店。一整个白天,他都十分忙,不过这样也好,就没有精力去想其它的事情了,比如说……雕琢。
相信樱之永应该已经告诉了她自己会起码出差半月的事情。
不过到现在为止,还未收到来自于她的任何短信或者是电话。
这种等待的滋味……真挺不好受的。
**
接下来的几天,雕琢忙得不可开交,她要办理旅行手续,又预先和她认识的阿拉伯朋友取得了联络,三天后才启程。
而当她到达了目的地之后,更忙碌了,她去拜访每一个她所认识的朋友,将那位海市蜃楼中的女子照片散发到他们管辖的地区去,寻找这个阿拉伯少女。
忙点也好。
……那样就不会在想起高岁见时,心中感到失落了。
且说她在忙着散布照片时,大多数朋友都答应了她的要求,而没有再问什么,自然,不免也有很多人要问长问短的,于是,她就将她预先编造好的故事说出来。
当然,她不会说那少女只不过是出现在海市蜃楼之中,所以编了另外一个故事。
有几个朋友开玩笑道:
“她是什么人,不会是哪个国家的间谍吧?”
雕琢又得好好地解释一番,那一轮忙下来,她才赶到了一个港口,而那是赌杰男与她事先约定好的会合之地,他已经比她先一天到了。
此港口很小,只有一家设备比较好的酒店,所以雕琢才一进去,赌杰男就看到了她,她也看到了赌杰男,可是,他还未曾出声招呼之前,雕琢却认不出他来了。
两人分开还不到十天,可是在这十天之中,赌杰男却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他至少瘦了二十斤之多,本来外表是十分帅气的,但这时却给人以瘦骨嶙峋的感觉。
他的双眼大而无神,连他的肤色也似乎变得黝黑了许多,所以,当他站立起来叫了雕琢一声的时候,雕琢呆了两三秒钟,才道:
“赌杰?”
赌杰男向她走来,摇摇晃晃像是一个幽灵,雕琢实在不忍心他多走一步,所以她赶紧向前迎了上去,握住了他的手臂:
“你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我?”
赌杰男苦笑了一下,抚摸着他自己的脸颊:
“我瘦了很多,是不是?”
“你不但瘦,而且精神恍惚,到底发生了什么?”
赌杰男的脸上现出更苦涩的笑容来:
“这些日子来,我简直没有好好地睡过,我一闭起眼睛就看到了她!”
听得赌杰男那样说,雕琢无言以对,她早就知道他为那少女着迷,但是却也绝料不到他着迷到了这种地步!
照这样看来,如果再有两个月,仍然找不到那个阿拉伯少女的话,赌杰男可能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再也活不下去了。
当下,雕琢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以手搭在他的肩上,以示安慰,赌杰男道:
“我已经定了两间单人房,到时我们互助隔壁。”
雕琢点头:
“好,正好我有些消息要告诉你。”
他们一起来到了其中一间房间中,雕琢将她到了阿拉伯之后,所作的种种努力和赌杰男说了一遍,可能是听到她已为他做了许多事,所以赌杰男的精神好了很多。
“我还请教过专家,他们的意思是,一般的海市蜃楼看到的都是倒影。”
赌杰男摇了摇头:
“不,我看到的却不是倒影,那些人就像在我眼前一样,不是倒影,就像是实实在在在那里的。”
“如果是倒影的话,海市蜃楼的虚像离实体不会太远,因为那都是经过一次折射形成的。如果不是倒影,则经过两次或是两次以上的折射才形成,虚像和实体之间的距离,可以拉到无限远,甚至越过海洋。”
赌杰男怔怔地望着雕琢,然后才失神落魄地道:
“那么,她在哪里?”
雕琢实在不忍心说出打击的话,但是要找寻那样的一个少女,希望可以说等于零,所以她很委婉:
“赌杰,如果你喜欢阿拉伯少女,我可以替你介绍一个更美丽的,我认识一个小部落的酋长,他的三个女儿都是天方夜谭中的美人,如果你——”
可是她的话还没有讲完,赌杰男便打断了:
“谢谢你,但除了她之外,我不想再去接触任何别的女人。”
雕琢只好笑了笑: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该开始研究行程了,我已准备了那个沙漠的详细地图,你拿你的那份出来对照一下。”
赌杰男也取出了他的地图来,两份地图一起摊在地上,雕琢用红笔在她的地图上圈了一个小圈,道:
“这就是你当时发现她时,所在的地点?”
“是的。”
“你看到的虚像,照你的估计,距离你大约有多远?”
“大约是半里。”
雕琢又以红笔在地图上画了一个小圆圈,上面已经有了两个小圆圈,一个是代表赌杰男当时所在的地点,另一个是他估计虚像出现的所在。
然后,雕琢指着地图:
“当时如果你再前进二十里,就有一个绿洲,这是地图上注明的,不如我们就从那个绿洲开始寻找,可以?”
“行。”
雕琢发觉赌杰男的反应十分迟滞,几乎是她讲什么,他只懂得将她所说的话重复一遍而已,她的心中又不禁暗叹了一声。
她实在不敢想象,如果最终都找不到那个阿拉伯少女时,赌杰男会变得怎样?
“在沙漠中长期旅行,没有充足的准备是不行的,我看我们在这里至少还得耽搁三四天,等准备充份了再出发。”
赌杰男仍然不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雕琢的心情也变得十分沉重起来,赌杰男这样下去,实在不是办法,于是她在接下来的日子,派了很多事情叫他去做,让他去采购他们在沙漠旅行中所需的一切。
而她自己,则去寻找一辆最适合他们长期沙漠旅行所用的车子。
花了一天的时间,雕琢找到了一辆很好的车子,那辆车子是属于附近一个小部落的酋长所有,那种小酋长所管辖的土地,可能还不到一百平方公里,但他们往往是世界上最富有的人。
她是由一个阿拉伯朋友的介绍,见到了那位酋长的。
当见到了那位酋长时,她心中感到快慰的是,自己之前的工作并没有白费,因为她看到在那酋长的寝宫之中,有着那阿拉伯少女的照片,那是她托人散发出去的。
但是令她担心的却是酋长的几句话,那酋长指着那阿拉伯少女的照片道:
“我真不敢相信在阿拉伯,有那样美丽的少女,我一定得设法找她来做我的妻子!”
所以,当雕琢驾驶着酋长的那辆豪华汽车回旅馆时,她的心情有些郁闷。
她之前没有顾虑到,阿拉伯世界中最有权势、金钱的那些酋长,全好色如命,赌杰男看到了那少女照片会着迷,那些酋长还不是一样?
如果那少女是在那些酋长辖治之下的地区,就是悲剧了。
但当雕琢见到了赌杰男之后,她却并没有将她心中担心的事说出来,因为赌杰男现在就已经这样子了,如果再增加一点担心,那么他是不是还能支持到和雕琢一起去寻找那少女,也大有疑问。
他们在第二天的一早,便驱车出发。
那是一个万里无云的好天气,一小时之后,车子已驶进了沙漠,向前望去,沙漠中的沙高低起伏,像是大海上的波浪,但海上的波浪是生的、活的。
沙漠上的波浪,却是静的、死的,带给人以一种绝望的恐怖。
雕琢在出发之前,和赌杰男讲好两人轮流驾车,第一段路程由他驾驶,因为他要先到他上次看到那少女虚像的地点去。
在中午时分,他们到了那地点,赌杰男下了车,他的双足陷在沙中,手向前指着:
“就在前面,我上次看到她,她就在前面。”
雕琢顺着赌杰男所指望去,前面自然什么也没有,只有一片一望无际的沙漠。赌杰男怔怔地站着,他自然希望同样的海市蜃楼,再次出现在他的眼前。
但是向前望去,除了浅黄色的沙和碧蓝的天之外,还是什么也没有。
过了好久,赌杰男才叹了一声回到车中来,他喃喃在道:
“她竟不肯再出现一次!”
“……赌杰,你究竟是来追寻虚像,还是来找一个实在的人?”
赌杰男苦笑:
“在我还没有找到真实的人之前,让我再多看一次虚像也是好的。”
雕琢没有再和他多说什么,和一个着了魔的人讲任何话都是没有用的,因为他有自己一套入了魔的想法,与众不同,自然也不必多费唇舌了。
她只是道:
“大约一小时后,我们就可以绿洲了。”
赌杰男没有说什么,驾车又向前驶去,在两人的车子驶过时,沙上留下了长长的车辙,但看来像是完全静止的沙粒,其实却是在缓缓流动的。
所以留在沙漠上的车辙,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内就逐渐消失。
他们的车子像是被整个大沙漠完全吞噬了。
一小时后,两人已经看到有零落的棕树,和像是孤岛似的露出在沙漠上的泥土,又驶出了半里,已经看到绿洲了。
绿洲本身是沙漠中的奇迹,而这个绿洲有一个相当大的湖,湖水清澈碧绿,湖边全是树,在那个大湖的旁边,还有两个小湖。
湖边不单有帐篷,而且还有简陋的建筑物,阿拉伯人牵着骆驼在帐幕和建筑物中,穿来穿去,像是一个小小的市集。
当他们的车子停在湖边时,所有的人都以恭敬的眼光望着他们,因为他们都认得出,那是酋长的车子,雕琢下了车,向一个阿拉伯人招了招手。
那阿拉伯人犹豫了一下,才向她走了过来,她道:
“我们要找一个人。”
雕琢还没有说出要找什么人,赌杰男已经补了一句:
“不必在这里多费时间了,她不在这里。”
雕琢回过头去:
“为什么你那样说?”
“你看照片上的环境,和这里相同么?”
照片上的情形,与此地的确完全不同,但雕琢还是不放弃她的希望,她取出了那张照片来,问道:
“照片上的少女,你们之中有什么人见过她?”
那人摇着头:
“酋长已经派人来找过她,可是我们全没见过这位姑娘。”
一听得那人这样说,雕琢心便不禁向下一沉。
可赌杰男却还不知道其中另有原因,他向雕琢苦笑了一下:
“看来你的办法倒还有用,阿拉伯部落的人也正在寻找她。”
雕琢倒宁愿那些部落的酋长不要找到那位少女,因为他们决计不会为赌杰男寻找的,他们找人的目的只有一个,那是为了他们自己。
所以雕琢偏过头去,不敢直视着赌杰男,唯恐给赌杰男在她脸上看出担忧的神情来。
“既然这里没有我们要找的人了,我们第二站向何处去?”
赌杰男道:
“听你的,我完全没有主意。”
于是,雕琢和他换了一个座位,由她驾着车缓缓地穿过绿洲。在绿洲中有不少阿拉伯妇女,大多数用布遮着脸,头上顶着水坛或是篮子在走来走去,根本无法看出她们的脸面。
在看到了那些阿拉伯女人之际,雕琢心中便起了一个疑问,直到她将车子驶出了绿洲,一面继续向前驶去,一面道:
“赌杰,你可注意到了一点,照片上所有的阿拉伯女人都没有蒙着脸。”
赌杰男点头:
“是的。”
“这不是很奇怪么?在什么情形下,阿拉伯女人是不以布蒙脸的?”
赌杰男皱着眉:
“在她们极熟的熟人面前。”
他讲到这里时,略顿了一顿,突然道:
“我明白了,那少女生活的地方,一定是一个极小的绿洲,根本没有多少人,所以那里的妇女日常不必蒙面。”
雕琢也忙道:
“我也想到了这一点。”
赌杰男刚才在讲那两句话的时候,脸上现出了十分兴奋的神情来,但是随即又变得沮丧,因为这一点,对于寻人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帮助。
从驶离绿洲起,雕琢对每一站的行程都有详细的记录,但是一连过了七八天,她的记录几乎都是千篇一律的:没有发现。
汽车的燃料早已用尽,他们曾用电话和酋长联络,请他派小型飞机空投燃料。
但是不知是因为找不到他们的所在地,还是酋长已撤回了对他们的帮助,两人并没有得到燃料的补给。
在等了两天之后,恰好有一队骆驼队经过,于是,雕琢和赌杰男只好任由那辆华丽的汽车弃置在沙漠中,而参加了骆驼队。
骆驼行进的速度,自然是无法和汽车相比,两天来,除了与天接壤的沙漠之外,他们未曾看到任何东西,干燥的风使他们的皮肤开始开裂。
他们也只好像阿拉伯人一样,用布将身体全包起来。
白天,火球一样的烈日烤晒着他们,到了晚上,在月光下,一片淡白色的沙漠又散发出死一般的沉寂,骆驼队中的阿拉伯人显然习惯于这种生活。
但是对雕琢和赌杰男来说,却等于到了另一个星球。
他们随着这队骆驼队走了六天,骆驼队已经到达目的地了。
于是,两人只好再随另一个骆驼队,雕琢已经提不起兴致再作任何的纪录,她只感到他们两个人,简直像是两个机器人了。
他们已换了五次骆驼队,在那五次转换的过程中,曾经过五个大绿洲,和许多小绿洲,但是那位少女呢,却比天上的云还难以捉摸。
那一天晚上,他们一起宿在了一个小小的土城中。
那土城是早就已被废弃了的,废弃的原因很简单,因为原来的水池干涸了,只剩下池底的一些稠厚的泥浆,池畔的棕树也早已枯萎了。
他们在日落时分走进这个土城的时候,只看到一圈圈的土墙,那是原来房屋的墙,和一大群一大群土拨鼠。
骆驼队的阿拉伯人,像是因为找到了这样的一个住宿地方而显得很高兴,因为那比傍着骆驼,闻着骆驼身上刺鼻的骚味睡在沙上,总好得多了。
雕琢和赌杰男在一圈围墙中坐了下来,他们吸着辛辣的阿拉伯烟草,各自沉默着不出声。过了好一会,赌杰男才舐着嘴唇:
“这种傻事,你不该再做下去了。”
雕琢耸肩:
“如果这是傻事,我们都不该再做下去。”
赌杰男摇着头:
“我不同,因为我不论吃多少苦,只要找到了她,我就有了补偿,可是你算什么呢?你能得到些什么呢?”
雕琢缓缓道:
“我只希望有我和你在一起,你总有一天会认识到,你在进行的是一件傻事,我看,我们一起离开吧!”
赌杰男低着头不出声,看他的样子,像是正在考虑雕琢的提议。
可是在两分钟之后,赌杰男抬起头来:
“不,我不走,我还要找找!”
雕琢暗叹了一声,考虑的结果,赌杰男还是拒绝了她的提议,不过她也没有再说出任何劝服的话,而是笑了笑:
“好,那我也暂时不想走,我陪着你。”
“你迟早要走的。”
“当然,我不能一辈子留在这,但至少现在,我不想走。”
赌杰男十分感激地看着雕琢,雕琢这个人就是这样,为了朋友,两肋插刀在所不惜。过了一会,赌杰男突然说:
“DZ小姐,你以前拍过拖?”
雕琢干笑了两声:
“没有。”
“当你真正有了一个喜欢的人时,你就会知道我的感觉了。”
是吗?
雕琢躺了下来,在沙漠中,一切都容易被保存得很好,他们在墙中找到的那张草席亦然,它们虽然破烂,但还可以给他们垫着睡觉。
高岁见已经从国外出差回来了吧?
对比赌杰男对感情的执着,雕琢反思自己的怂和犹豫不决。
骆驼队的阿拉伯人在哄笑,她和赌杰男望着深黑色的天空。
天空中的繁星,明亮而清晰,雕琢不知道是不是在别处看来,星空全是一样的,但总觉得,沙漠的上空星星似乎格外地多。
两人渐渐睡着了,因为他们需要的,是有足够的体力,来应付明天骆驼背上的颠腾。
雕琢是被一阵极度的喧哗声吵醒的,她睁开眼坐起身来时,看到赌杰男也已经坐了起来,到处是流窜的火把,和一阵阵的呼叫着。
在根本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之际,有四个白衣的阿拉伯人跳进了土墙。
他们四个人,手中全都握着明晃晃的阿拉伯弯刀,在月色下看来,那种阿拉伯弯刀更是锋利无比,令人一望便心头生寒。
那四个人一跳了进来,其中一个便对着他们大声呼喝着,雕琢听出他们呼喝的,是阿拉伯的土语,在命令他们站起来。
赌杰男还不知那人呼叫着什么,雕琢低声道:
“先站起来,我们遇到的是沙漠中最凶恶的强盗。”
赌杰男点头,他们两人都站了起来,那四个阿拉伯人来到了他们的身前,两个架一个,将他们拖了出去。
雕琢先不算反抗。
当他们被拖到土城中的一块空地上时,看到穿著白长衣的强盗,足有二三十人之多,骆驼队中的人也全被制服了。 猎奇女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