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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他跟刑警男是熟人,刑警男笑了一声:
“你对我的脚步声挺熟悉。”
接着,刑警男简单向雕琢介绍了一下,蹲着的那人是位法医,跟刑警男也是认识多年的朋友,他们见面完全不需要什么客套的寒暄。
雕琢跟法医男打了声招呼,法医男应了一句,不过他的注意力仍然集中在自己所钻研的那堆事物上,过了一会后,他抬起一只手往里面指了指:
“先去看看尸体。”
刑警男与雕琢侧着身体绕开挡在半路上的法医男,往卫生间深处走去。
房间最里面贴墙砌了一个浴缸,缸里放满了水,一名赤裸的女子正静静地躺在浴缸的底部,明知那女子已经是一名死者,但他们产生的第一感觉居然是一个字:
美。
一个美得几乎没有瑕疵的女人。
精致的五官,玲珑的身段,粉白透红的肌肤,一切都如此完美,那充满诱惑的身体曲线在水中一览无余,湿漉漉的长发则如丝絮般飘散,带来一种如梦如幻的意境。
更令人诧异的是,女人的嘴角竟似凝结着一丝满足的笑意。
如果不是她的整个脑袋都没在了水面之下,让人真要怀疑此人并未死去,而是在享受着惬意的睡眠。
刑警男从警十多年了,还是第一次看到这般栩栩如生的女尸。
或许是死亡时间不长,所以生命的印迹尚未消散?
他注意到浴缸尾部的放水龙头被掰在偏向热水的一边,于是便摘了右手的手套,将手掌向着浴缸探去,法医男用余光瞥到了他的动作,立刻喝问了一声:
“你干什么?”
刑警男的手掌停在了半空。
“我试试水温,比较一下浴缸里的水和放水龙头里的出水,从水温的差值或许能估算出案发的大致时间。”
法医男严肃地说道:
“那水不能碰。”
“为什么?”
“你没闻到什么味道吗?”
“是有种呛人的味道,好像烧煤球的感觉。”
刑警男也知道这事不太正常,在这种高档小区里,有谁家会烧煤球?不过他一来就被浴缸里的女尸吸引住了,还没顾得上考虑这怪味的问题。
“你们过来看看这玩意儿。”
法医男冲刑警男和雕琢招招手,在法医男面前的地板上放着一个怪异的装置,他一直在研究的也正是这个东西。
刑警男暂且放下那具动人的女尸,凑过来和法医男蹲在了一处,雕琢自然也是跟着,她细细打量着地板上的那个怪东西,深知此物必有玄机。
那是一套组装起来的玩意儿。
最下面是一个直径约四十厘米的铁圈,铁圈上对称地焊了四个支脚,往地上一立便是个圆形的支架,一个硕大的圆形器皿正好可以架在这个铁圈上。
器皿的直径约有六十厘米,白色磨砂玻璃制成,底部像炒菜锅一样形成一个圆弧,顶部则是平平的,在中心处留有一个直径十来厘米的开口。
想了想,雕琢向法医男求证道:
“这是个灯罩吧?”
“没错。”
法医男早先就看出来了:
“这就是个吸顶灯的灯罩,看得出来,做出这套装置的人喜欢从身边顺手取材。”
刑警男也认同法医男的推断,因为灯罩上方的构件更是生活中的常见之物:一个盛放饮用矿泉水的空水桶。
水桶被倒置过来,桶口正好插进了灯罩上方的开口。
为了填补桶口和灯罩开口的尺寸差值,制作者在桶口上套了一个厚厚的橡胶圈,橡胶圈的外沿正好和灯罩的开口契合,这样水桶就可以稳稳地倒立在灯罩上方。
值得注意的是,在橡胶圈的边缘处还打了一个直径两厘米的圆孔,一根硅胶软管从圆孔中插进去,和灯罩内部相通。
这根软管有两三米长,另一端一路探进了浴缸里。
如此设计让雕琢领悟:
“它是某种化学装置,我们闻到的呛人的气味就是从这里产生的吧?”
法医男点点头,然后指点他们细看:
“这个灯罩是用来存储液体试剂的,水桶则用来存放固体试剂。你们看,桶口里还嵌着半截沙漏,这样水桶倒立之后,桶里的固体试剂就可以慢慢地漏到下方,和灯罩里的液体试剂发生化学反应。”
“产生的气体再通过这根软管进入浴缸,这一整套就好像中学化学课上常见的气体发生装置,只不过它要比课堂上的实验器具大了好多倍。”
听到这里,刑警男要把细节问个明白:
“产生的气体到底是什么呢?”
法医男略略眯起眼睛:
“如果我的判断没错的话,灯罩里的液体是浓硫酸,水桶口残留的这些无色透明的粉末是亚硫酸钠。所以这是一个很普通的化学反应,高中生都学过的,用来制备二氧化硫。”
刑警男“嗯”了一声,他相信对方的判断没错。
有相关生活经验的人都知道,煤球里的杂质在燃烧时会生成二氧化硫,那种呛人的气味正和卫生间里残存的气味一模一样。
现在摆在他们面前的问题是:
这套设备的制造者到底想要干什么?
雕琢起身重新走回到浴缸边,看到从装置里延伸出来的软管搭着浴缸的边缘探进去,直插水底,这说明装置中产生的二氧化硫气体大部分也溶在了浴缸中。
刑警男冲法医男尴尬笑道:
“幸亏你及时阻止了我,要不然我就把手伸进去了。”
二氧化硫是极易溶于水的气体,而它入水后又会产生化学反应,现在这满满一缸的已不再是自来水,而是颇具浓度的亚硫酸!
法医男这时也来到了浴缸边,他指着水底的女尸说道:
“你们没看到死者浑身都是白里透红的?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因为这是皮肤被腐蚀后形成的效果!
雕琢建议道:
“是不是尽快把酸水放掉,以免尸体再受损害?”
法医男点头道:
“可以放啊,反正样品已经取过了,留着就是等你们来看一眼的。”
雕琢拔起放水栓,浴缸里的酸水通过底部的排水口缓缓泄去,模特女的尸体一点一点地脱离水面,最终完全暴露在空气中。
刑警男问:
“初步的尸检能看出什么吗?”
法医男早就有了一些判断:
“体表无机械性外伤,颈部无勒痕,初步判断非暴力致死,口鼻处未见蕈状泡沫,所以也不是溺毙,应该是死后尸体才沉入浴缸。”
人体若在生前溺水,溺液会刺激呼吸道,导致黏液分泌量增大,同时人体呼吸运动加剧,使肺内的溺液、呼吸道黏膜分泌的黏液及空气互相混合搅拌形成口鼻部泡沫性液体。
它们多为细小均匀的白色泡沫,因富含黏液而较为稳定,不易破灭,附着在口鼻孔及其周围,有时呈蘑菇状,称之为蕈状泡沫。
刑警男并不满足这样的结论,他关心的重点是:
“那死亡原因到底是什么?”
法医男斟酌着说道:“具体的原因暂时还不能确定,得做尸体解剖,不过要我估计的话,很大的可能性是死于急性二氧化硫中毒。”
刑警男皱了皱眉,期待更多的解释。
法医男转身指了指地板上的那堆装置:
“这个装置的规模可不小,一旦反应进行起来,会产生大量的二氧化硫气体。这些气体未必能被浴缸里的这些水完全吸收,尤其是后期水中的亚硫酸浓度越来越高,水体的吸收能力也就越来越弱。”
“此时,就会有大量的二氧化硫从水里溢出来,对室内造成严重的污染。当空气中二氧化硫的浓度到达一定限值后,吸入者会出现急性中毒的症状,其危险性在于二氧化硫能强烈刺激人体的呼吸道,引起反射性声门痉挛,最终导致中毒者窒息而死。”
法医男的讲解可谓详尽,可刑警男听完却有了更多的困惑。
他的目光停留在那堆装置上,问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问句最基本的吧,自杀,还是他杀?”
法医男无奈地耸耸肩膀,看来他也给不出答案。雕琢这时想到了另外一个细节,便转了方向问道:
“说说那只狗吧,你认为那是怎么回事?”
法医男回答:
“这事很明显,那狗被二氧化硫呛得受不了了,最后慌不择路,从阳台上跳了出去。”
雕琢把手往外一摊:
“连狗都知道要往外跑,一个大活人就这么傻乎乎待着,活生生被呛死?”
“也许她中毒前就已经处于昏迷状态了,”
法医男试图找到一个解释的角度:
“比如说事先服用了某种药物,所以她没有逃跑的能力。”
刑警男沉思了一会儿,然后道:
“报案人动过尸体吗?”
“没有。当时屋里二氧化硫的浓度还很高,报案人看到死者在水底一动不动的,赶紧就跑出来了。”
“按照你刚才的猜测,如果凶手事先用药物导致死者昏迷,然后他把死者放进盛满水的浴缸,才启动了这套装置的话,那问题来了,”
雕琢一针见血:
“死者的身体应该怎么摆放?如果直接没入水底,那死者会先行溺毙。如果是坐姿,头部露出水面,那死者后来又为什么会沉入水底呢?”
法医男看了刑警男一眼,意思是,你这位朋友还挺犀利的。
刑警那耸了耸肩,而法医男则继续道:
“好吧,我的猜测行不通。要按你说的思路呢,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事发时死者的身体大部分没入水中,但她会有一个把头部伸出水面的主动行为。”
“后来二氧化硫溢出,死者中毒身亡了,这时她的尸体才完全沉入了水底,如果是这样的话,凶杀就不太可能了,多半是自杀。”
“自杀?”
刑警男看着法医男:
“你觉得自杀的可能性大吗?”
法医男苦笑道:
“如果是自杀,那就是我见到过的最离奇的自杀方式了,在这缸水慢慢酸化的过程中,死者全身都会感受到剧烈的腐蚀性灼痛,谁能受得了这种煎熬?”
“据我所知,几乎所有的自杀者都会寻找一种简单的、没有痛苦的死亡方式,像这种离奇的死法实在是违背常理。”
别认为雕琢平时只会打打杀杀,她对于这类警方破解不了的谜案,还是有一定兴趣的,思索了一阵,她已经完全把自己代入了警方角色,道:
“那我们还是把思路回到凶杀上来吧,可以假设凶手对死者极度仇恨,所以要用这种残忍的方式来折磨她,这是符合逻辑的,不过,”
雕琢目光在卫生间里慢慢地扫了一圈,
“他怎么做到呢?没有暴力的痕迹,也没有使用药物,受害人怎么会乖乖地听他摆布?”
随着雕琢的提问,刑警男也看向法医男,法医男彻底投降:
“别问我了,我的任务只是勘验尸体,最多给出一些现场分析,具体说探案找出真相,那可是你们的工作。”
看着对方那副无奈的模样,雕琢歉意地笑了。刑警男道:
“好吧,我等你的尸检报告。”
说完这话,他跟雕琢转身往卫生间外走去,他们要到屋子里的其它地方看一看。
这是一套七十多平方米的两居室,大间是卧室,小间被改造成一个书房,装修的档次不错,室内的家具家电也多为进口名牌,可见主人对生活品质有着较高的要求。
阳台很宽敞,一头放着台跑步机,另一头则搭了个精致的狗窝。
技术人员在客厅内提取到外来男子的脚印,雕琢判断这些脚印应该是某个快递员留下的,客厅地板上的那只泡沫箱是支持这种判断的有力证据。
这只泡沫箱位于外来脚印的行进拐点,箱子里残留着一些纸团填充物,箱子四周也有不少散落的纸团。
从主人的卫生习惯来看,她应该难以容忍这些垃圾的存在,据此可以猜测,女主人遇害应该就在箱子打开后不久,她甚至没有时间来打扫拆箱时产生的垃圾。
刑警男在屋中又转了一圈,寻找能适配这个箱子的物件。
他最终将目标锁定为卫生间里的那套自制的化学装置。
铁架、灯罩、水桶,如果要同时放进那个泡沫箱里,大小可算正好,灯罩里盛放着浓硫酸,在搬运过程中万万不可摇晃倾倒,所以用很多报纸团来填塞箱中空隙,以保证内置物品的稳定和安全。
不远处的桌面上有一张快递底单。
雕琢拿起那张单子与泡沫箱上残留的贴痕比对了一下,完全吻合。
她专注地看着单子上填写的寄件人信息,正若有所思之际,这屋子又进来一个人,正是之前被刑警男派去调查死者社会关系的助手。
刑警男一见到助手,就知道对方有了收获,此刻径直询问:
“查得怎么样?”
助手回答:
“死者名叫模特女,今年二十二岁,祖籍就在本市,她没有固定工作,对外自称模特,经常接一些诸如平面广告之类的私活。此人社会交往比较杂,追求者众多,最近交的一个男朋友叫作玩乐男,不过两人在一周前刚刚分手。”
一听到后面那个男人的名字,雕琢精神一振。
可不就是快递单上写着的寄件人么?
她跟刑警男说了这个发现,刑警男挥手:
“走,我们现在就去拜访这个家伙!”
助手马上道:“那我去查下这个人的联系方式。”
雕琢叫住了他,指着手里那张快递单:
“不用查了,手机号码和住址,这上面都写着呢。”
**
十分后,路上。
由刑警男开车,载着雕琢一起去往犯罪嫌疑人的住址。
当车子路过一处地方时,刑警男发现雕琢不由自主地侧过头去朝着窗外的某个方向张望,不由得好奇:
“发现了什么?”
雕琢干笑了两声:
“没啥。”
其实很简单,刚才他们是路过了高氏集团了。
现在高岁见是雕琢的男朋友,她心里当然装的满满都是他,凡是与他有关的事物,都会比平常更为敏感一些。
刑警男则干咳了两声,突然换了个话题:
“那个,……你跟那位高先生是怎么在一起的?”
就雕琢平时那副德行,居然还能交到男朋友?而且是那么稳重,又有能力的男人。当然了,作为朋友,刑警男该替雕琢感到高兴。
可他心里那一股隐隐的不舒服感觉,又是怎么一回事?
“我也不知道,就,……对了,我干嘛要跟你说那么清楚,好好开车。”
雕琢耸了耸肩,刑警男闷哼了一声,不问就不问呗。
而就在他们路程进行到了一半的时候,助手又发来了一封邮件到刑警男手机上,上面是模特女那位前男友的个人信息。
那个男人今年二十四岁,是本市户籍。
他父亲原来是高官,后来辞职经商,成立了一家地产开发公司,利用在职时建立的人脉,生意做得风生水起。
大学毕业后,他在父亲的公司里挂了个职,领着高薪却不做事,日常生活以吃喝玩乐为主,本市的高档酒吧和夜场是他每天流连忘返之地。
玩乐男的户口仍然和父母挂在一起,但那个快递单上留下的地址才是他个人的实际住处。
刑警男与雕琢两人按照地址找到了那里,他们按了半天门铃,姗姗来迟的主人才打开了屋门,站在门后的是一个瘦高的小伙子,他穿着睡衣,眼神中还带着些迷离,看似刚刚从午睡中醒来。
雕琢客气地问了句对方的身份。
对方“嗯”了一声,懒洋洋地看着门外这两个不速之客。
刑警男说明来意:
“我们是警察,有些事情要向你了解一下。”
玩乐男眼皮一翻,嘴唇动了动,虽然声音不大,但分明能听出是一个“操”字。雕琢皱了皱眉头,不过她没说什么,刑警男单刀直入:
“你前女友死了。”
“啊?她死了?”
玩乐男惊讶地张着嘴,片刻后他又显出更加强烈的抵触情绪,把手一摊反问道: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雕琢盯着对方的眼睛:
“既然没关系,那说清楚了不是更好?”
玩乐男一边和雕琢对视,一边在心中估量着事态的轻重,最终,他还是暂且让步,把脑袋一扭道:
“好吧,那就进来聊聊。”
雕琢他们跟着玩乐男来到屋内,玩乐男往客厅居中的沙发上一坐,随手拿起茶几上的香烟问道:
“来一根?”
“不用。”
雕琢跟刑警男一人一边,占据了组合沙发的两个侧座。玩乐男给自己点了根烟,然后吐出烟圈说道:
“要问什么就快说吧。我很忙的,最多给你们半个小时。”
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言谈举止间却处处流露着高人一等的傲气。
或许他确实有骄傲的资本,出生大富之家,长得又高又帅,只凭这两点就足以将万千竞争的同类远远抛在身后了。
可这又怎么样?不就是有个好爹,生了副好皮囊吗?
雕琢在心里鄙视玩乐男。
对比起来,高岁见的条件可比他好多了,但没见高岁见有什么高傲的。
不过,刑警男倒不计较玩乐男的态度,事实上,在查访的过程中,比对方态度更加过分的也大有人在,如果你自己的情绪因此受到干扰,那只能说明你是个不合格的警察。
一名调查者应该时刻牢记来到此处的目的:
不是为了享受对方的敬畏或者尊重,而是为了获取对方心中的秘密,所以务必保持最平和的心态,冷静旁观,捕捉每一个细节,作出最精准的判断。
他抛出了第一个问题:
“你最后一次和模特女联系是什么时候?”
玩乐男没有过多考虑就答道:
“大概一个星期之前。”
“一个星期之前,就是你和她分手的时候?”
“没错,我们分手之后就再也没有联系过。”
“你们为什么会分手?”
玩乐男回答得非常简单:
“厌倦了。”
刑警男追问:
“谁厌倦了?”
玩乐男笑了,用一种炫耀般的口吻说道:
“当然是我啊。”
此时,雕琢把对方的态度作了引申:
“也就是说,是你抛弃了她?”
“抛弃?”
玩乐男并不认可这种说法:
“这话就说大了,没什么抛弃不抛弃的,我们又不是谈感情。”
“你们不是男女朋友吗?怎么叫不谈感情?”
“是真不懂假不懂啊?”
玩乐男潇洒地弹了一下烟灰,道:
“我图她的色,她图我的钱,我们各取所需。这事多简单啊,跟感情有什么关系?”
雕琢瞥了对方一眼:
“这么说,你们不是在谈恋爱,而是一种包养的关系?”
“包养这事太低级了吧?”
玩乐男不屑地摇摇头,他抽了一口烟,又道:
“这么说吧,我们就是在一起玩了一年,这一年所有的开销都是我来,她那套房子也是我给买的。”
刑警男已经没兴趣对这个问题再进行深入的探讨,他只想抓住最关键的地方:
“不管怎么样,她并不愿意和你分手,对吗?”
玩乐男咧着嘴道:
“她当然不愿意,你要知道,男人对女人的容貌很容易厌倦,女人对男人的钱可永远都不会厌倦。”
雕琢看着玩乐男:
“我倒觉得你前女友是很难让男人感到厌倦的吧?”
玩乐男眯起眼睛反问:
“你是说她长得漂亮?”
雕琢点了点头,玩乐男也没有否认:
“没错,她确实很漂亮,身材也火爆。”
他把剩了一半的香烟掐灭在烟灰缸里,又道:
“可男人对女人就是这么回事,吃不到嘴的天天想,真吃到了很快又觉得没意思了。你就想想嘛,鲍鱼龙虾好不好吃?可如果顿顿都让你吃,你是不是也觉得腻啊?”
雕琢皱了下眉头,没有说话。
玩乐男倒越说越来劲了,他往前凑着身体,像是要对雕琢展开追击似的:
“这个世界上漂亮女人太多了。你觉得模特女漂亮?只是因为你没有见过更漂亮的!再说了,她的脸蛋和身材又不是什么真材实料。”
最后那句话引起了雕琢的兴趣,她立刻反问:
“你什么意思?”
玩乐男直言不讳:
“她整过容,鼻子隆过,双眼皮是割出来的,胸部也是靠硅胶垫起来的,自从见到她整容前的照片之后,我对这个女人就没了兴趣。”
原来模特女是个人造美女。
雕琢决定更深一步去刺探玩乐男的情绪:
“你知道了模特女整容前的面貌,所以就对她产生了厌恶,对吗?”
玩乐男没有立刻回答,他从茶几上摸出第二根香烟,慢悠悠地点火、嘬吸,直到吐出一口烟圈之后,他才又开口说道:
“我知道你们的潜台词,咱们可以直接点,别兜圈子。是认为我感觉受骗了,所以恼羞成怒,害死了那女人?”
对方既然主动把话挑明了,刑警男也不忌惮正面迎击:
“这只是猜测,代表着某种可能性。警方办案,最重要的还是要看证据。”
“我知道你们的逻辑。”
玩乐男翻眼皮看着天花板,自顾自说道:
“就好比你买了一辆豪华汽车,号称是全进口顶级配置,结果发现却是一辆国内组装的山寨货。你生不生气?把车砸了都不够,恨不得要把卖车的4S店也砸了!你们觉得我就是这么恨模特女的,对吧?”
雕琢与刑警男暂时没有说话。
“可你们的逻辑是有问题的,再举一个例子吧。你在街边摊买了半个西瓜,红瓤薄皮,看起来熟透了,回到家一尝,根本不甜,原来只是打过催熟针,那你们要怎么办?”
“气得把西瓜砸个稀烂,然后再去找摊主算账?至于吗?”
这次雕琢倒开口了:
“不至于。”
玩乐男翻过手来一摊:
“这就对了。你们以为模特女在我眼里是一辆豪车?告诉你们,她只是半个西瓜!我跟她分手,连回头看一眼都犯不着,我会去杀她?简直太可笑了!”
雕琢凝起目光,她意识到自己需要换一种角度来审视面前的这个公子哥。
并不是因为那些令人愤慨的是非观,真正令她意外的。
是对方言辞中透出的逻辑和锋芒。
那些看似荒唐无理的论调,其中却包含着严密的、无法攻破的逻辑,凭借着这些逻辑,玩乐男一点一点地撇清了自己身上的杀人嫌疑。
同时在对话的过程中,玩乐男一直在进行自我炫耀,也许这并不仅仅是炫耀,而是有意识地要抢占心理上的优势地位。
如果还以为这家伙只是个浪荡好色的纨绔子弟,恐怕案子就很难查下去了。
雕琢对刑警那使了个眼色,决定使出些手段,转守为攻。她盯着玩乐男的眼睛看了一会儿,忽然问道:
“你怎么知道模特女被人杀了?”
玩乐男露出莫名其妙的表情:
“不是你们说的吗?她死了。”
“我们只说她死了,并没有说她是怎么死的。正常人听到这个消息,首先想到的应该是遭遇了什么意外吧?可你根本就没有细问,直接就辩解自己没有杀人,这种反应是不是太敏感了?”
面对雕琢的攻势,玩乐男并不慌乱,他反问道:
“如果只是意外,比如说车祸什么的,怎么会惊动你们刑警队呢?既然你们来找我了,就说明她的死肯定有点问题。”
“那也不能排除自杀吧?”
雕琢步步紧逼:
“自杀的话,因为你刚刚和她分手,我们也要来找你了解情况的,你为什么最先想到凶杀的思路呢?”
玩乐男咧开嘴笑了:
“你们根本不了解模特女,这个女人怎么会自杀?”
“噢?”
雕琢问道:
“为什么不会?”
“在这个世界上,她最爱的人只有自己,这种人怎么可能自杀?再说她很了解男人,知道男人对女人都是一样,一开始浓情蜜意,后来就越来越淡,没准她也乐得换一个男人呢。”
“以她的条件,换一个又不难的,还能更宠她,所以她怎么会为我自杀?我在她心里可没那么重。说句难听的话吧,我甚至都不如她养的那条狗。”
玩乐男最后那句话令雕琢有些意外,一个如此自傲的男人怎么会说出“不如狗”之类的话语?她禁不住要多问一句:
“你是指那条金毛?”
玩乐男点点头:
“她爱狗,因为狗是完全忠于她的。事实上她把狗当成了自己生命的一部分,爱狗就等于爱自己。”
爱狗就等于爱自己?
这种说法雕琢还是第一次听到,细想起来,倒也没什么大毛病。
在和对方的言辞暗战中,雕琢一直未能扭转颓势,看来必须使出最后的杀招了。于是她郑重其事地问道:
“这两天你给模特女寄过一个箱子吧?”
“什么箱子?”
玩乐男一脸茫然,好像真不知道似的。
“一个泡沫箱子,里面装了些奇怪的东西。根据警方的现场勘查,正是这些东西要了模特女的命。”
雕琢的目光和语气一样凝重。
同时,她将身体前倾,保持着一种压迫式的姿态。如果这是一场高手对决,雕琢现在已经亮出了自己的底牌,可玩乐男却满不在乎地咧了咧嘴,只道: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雕琢看了刑警男一眼,后者从随身携带的文件夹里取出一个证物袋。
袋子里封着一张纸片。
“这是我们在案发现场提取到的快递底单,寄件人一栏签着你的名字,并且留有你的电话和地址。”
刑警男将证物袋按在茶几上,慢慢向玩乐男那边推了过去,玩乐男微微皱起眉头,他将那个证物袋接过来,凑到眼前端详。
正如刚才所说,袋子里封着张快递底单,寄件人签着他的名字,电话和地址也没错,可他只看了一眼便连连摇头:
“这纯属栽赃陷害!我没有寄过这个快递,这上面的字也不是我写的。”
雕琢早已料到对方会这般推脱,便用警告的口吻提醒道:
“笔迹是可以鉴定的。”
“鉴定啊,没问题。”
玩乐男主动伸出手:
“给我拿纸拿笔。”
刑警男又从文件夹里取出纸笔,玩乐男利利索索地在纸上写下了自己的大名,把笔一扔说道:
“拿着鉴定去吧。”
刑警男拿起玩乐男签下的名字看了看,顿感失望。玩乐男大功告成般地拍了拍手道:
“行了,半个小时也差不多了。二位请回吧,我还有约会呢。”
刑警男把签名纸收进自己的文件夹,同时,雕琢不动声色地说道:
“看来你已经有了新的女友。”
“那当然了,我的生命里一天也离不开女人。”
玩乐男率先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得意洋洋:
“你们知道吗?**旺盛是雄性动物最基本的竞争优势,这有助于优秀的基因在种群中传播。可惜啊,现代人类文明竟试图抑制这种自然选择的机制。说起来,我也是个为了种群利益而奋战的斗士呢!”
雕琢对他更加鄙视了。
“你倒是挺无耻的。”
玩乐男耸耸肩膀说:
“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不必互相理解。我要去准备准备,晚上和新女友共度良宵。请你们继续追查模特女的死因吧,对了,如果查到了真相,麻烦也告知我一声。”
雕琢冷笑:
“有这个必要吗?我看你对模特女的死根本一点都不关心。”
要知道,作为前男友,这家伙甚至都没有问一句模特女的确切死状。
玩乐男咧嘴一笑:
“我确实不关心啊,我只是想知道到底是哪个王八蛋在陷害我。行了,就这样。”
说完这话后他也不送客,转身径直走进了卧室,再不回头。
刑警男在外查案多年,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嚣张跋扈的人,他还想追上去理论,可是雕琢却在一旁使了个眼色说:
“走吧,开来在他这里是再问不出什么了。”
电梯里。
“这笔迹好像真不是一个人的。”
刑警男比对着玩乐男名字的那两个签名,下判断。
“确实不是一个人的。”
雕琢肯定了刑警男的判断,在笔迹鉴定方面她算不上是专家,但两种截然不同的笔迹还是能一眼分辨出来的。
“笔迹不一样也不能证明他的清白。他在寄快递的时候找个人代填一下单子也不难。”
“如果玩乐男真想掩饰什么,又何必找人代填单子?直接留个假名不就行了?”
“这倒是,快递员又不会去核实寄件者的身份。”
刑警男琢磨过来了:
“这么说的话,难道真是有人要陷害他?”
“得找到快递员了解一下情况。”
雕琢从刑警男手中接过那张快递单,拿手机对着单子上的客服电话开始拨号,可得知的结果却是,快递公司的信息库里查不到那个单号。
刑警男皱眉:
“怎么会呢?” 猎奇女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