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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回 蔡夫人议献荆州 诸葛亮火烧新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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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回

  蔡夫人议献荆州

  诸葛亮火烧新野

  刘备从建安六年(201)投靠刘表,直到建安十二年(207)刘表死亡,竟未能越出新野驻地一步,说明不但刘表防范着他,蔡夫人的哥哥,统率水军的头目蔡瑁,也是日夜对他进行严格的约束。所以正史《三国志》无刘表对刘备的托国说,是肯定的,因为夫人集团不可能给他这个机会。据《后汉书·刘表传》:“六年,刘备自袁绍奔荆州,表厚相待结而不能用也。”他也是生怕刘备坐大的。我们从《后汉书·刘表传》所写:“二子:琦、琮。表初以琦貌类于己,甚爱之,后为琮娶其后妻蔡氏之侄,蔡氏遂爱琮而恶琦,毁誉之言日闻于表。表耽爱后妻,每信受焉。”以及习凿齿的《襄阳耆旧记》:“(表)为少子琮纳后妻之侄,遂爱琮而恶琦。至蔡氏有宠,其弟蔡瑁,又外甥张允,并得幸于表;又睦于琮,琮有善,虽小必闻,有过,虽大必蔽。蔡氏称美于内,允、瑁颂德于外,爱憎由之,而琦益疏,乃出为江夏太守,监兵于外。瑁、允阴伺其过阙,随而毁之,美无显而不掩,阙无微而不露。于是,表忿怒之色日发,诮让之言日至,而琮竟为嗣矣。”看来,晚年的刘表,连他亲生儿子刘琦想见一面都不可能,刘备哪有靠近的机会。

  但裴松之注引《魏书》《英雄记》《汉魏春秋》有托孤和托国说,当系刘备当年的宣传攻势所留下的历史遗迹。三国时期,天下大乱,无一人不具野心,无一人不想攫取,很难想象刘备如此本分规矩,他和不得人心的夫人集团肯定会有大小摩擦冲突。否则,他不可能在荆州人心目中,建立起如此崇高的威望,以致数十万人引颈以盼,至死追随。不过,历史不算细账,信其有即有,信其无则无。

  但是,蔡夫人最后把荆州献给了曹操,刘表最怕的也正是这个结果,早知如此,又何必苦苦防范这个同是皇亲国戚的刘备呢?

  却说玄德问孔明求拒曹兵之计。孔明曰:“新野小县,不可久居。近闻刘景升病在危笃,可乘此机会,取彼荆州为安身之地,庶可拒曹操也。”玄德曰:“公言甚善,但备受景升之恩,安忍图之?”孔明曰:“今若不取,后悔何及!”玄德曰:“吾宁死不忍作负义之事。”孔明曰:“且再作商议。”

  却说夏侯惇败回许昌,自缚见曹操,伏地请罪。操释之。惇曰:“惇遭诸葛亮诡计,因火攻破我军。”操曰:“汝自幼用兵,岂不知狭处须防火攻?”惇曰:“李典、于禁曾言及此,悔之不及。”操乃赏二人。惇曰:“刘备如此猖狂,真腹心之患也,不可不急除。”操曰:“吾所虑者,刘备、孙权耳,馀皆不足介意。今当乘此时扫平江南。”便传令起大兵五十万,令曹仁、曹洪为第一队,张辽、张郃为第二队,夏侯渊、夏侯惇为第三队,于禁、李典为第四队,操自领诸将为第五队。每队各引兵十万。又令许褚为折冲将军,引兵三千为先锋。选定建安十三年秋七月丙午日出师。

  太中大夫孔融谏曰:“刘备、刘表皆汉室宗亲,不可轻伐。孙权虎踞六郡,且有大江之险,亦不易取。今丞相兴此无义之师,恐失天下之望。”操怒曰:“刘表、刘备、孙权皆逆命之臣,岂容不讨!”遂叱退孔融,下令“如有再谏者必斩”。孔融出府,仰天叹曰:“以至不仁伐至仁,安得不败乎?”时御史大夫郄虑家客闻此言,报知郄虑。虑常被孔融侮慢,心正恨之,乃以此言入告曹操,且曰:“融平日每狎侮丞相,又与祢衡相善。衡赞融曰‘仲尼不死’,融赞衡曰‘颜回复生’,向者祢衡之辱丞相,乃融使之也。”操大怒,遂命廷尉捕捉孔融。融有二子,年尚少,时方在家对坐弈棋,左右急报曰:“尊君被廷尉执去,将斩矣!二公子何不急避?”二子曰:“破巢之下,安有完卵乎?”言未已,廷尉又至,尽收融家小,并二子皆斩之,号令融尸于市。京兆脂习伏尸而哭,操闻之大怒,欲杀之。荀彧曰:“彧闻脂习常谏融曰:‘公刚直太过,乃取祸之道。’今融死而来哭,乃义人也,不可杀。”操乃止。习收融父子尸首,皆葬之。后人有诗赞孔融曰:

  孔融居北海,豪气贯长虹。

  座上客常满,樽前酒不空。

  文章惊世俗,谈笑侮王公。

  史笔褒忠直,存官纪“太中”。

  曹操既杀孔融,传令五队军马次第起行,只留荀彧等守许昌。

  却说荆州刘表病重,使人请玄德来托孤。玄德引关、张至荆州见刘表,表曰:“我病已入膏盲,不久便死矣,特托孤于贤弟。我子无才,恐不能承父业。我死之后,贤弟可自领荆州。”玄德泣拜曰:“备当竭力以辅贤侄,安敢有他意乎?”正说间,人报曹操自领大兵至,玄德急辞刘表,星夜回新野。刘表病中闻此信,吃惊不小,商议写遗嘱,令玄德辅佐长子刘琦为荆州之主。蔡夫人闻之大怒,关上内门,使蔡瑁、张允二人把住外门。时刘琦在江夏,知父病危,来至荆州探病。方到外门,蔡瑁当住曰:“公子奉父命镇守江夏,其任至重;今擅离职守,倘东吴兵至,如之奈何?若入见主公,主公必生嗔怒,病将转增,非孝也,宜速回。”刘琦立于门外,大哭一场,上马仍回江夏。刘表病势危笃,望刘琦不来,至八月戊申日,大叫数声而死。后人有诗叹刘表曰:

  昔闻袁氏居河朔,又见刘君霸汉阳。

  总为牝晨致家累,可怜不久尽销亡。

  刘表既死,蔡夫人与蔡瑁、张允商议,假写遗嘱,令次子刘琮为荆州之主,然后举哀报丧。时刘琮年方十四岁,颇聪明,乃聚众言曰:“吾父弃世,吾兄现在江夏,更有叔父玄德在新野。汝等立我为主,倘兄与叔兴兵问罪,如何解释?”众官未及对,幕官李珪答曰:“公子之言甚善。今可急发哀书至江夏,请大公子为荆州之主,就命玄德一同理事。北可以敌曹操,南可以拒孙权,此万全之策也。”蔡瑁叱曰:“汝何人?敢乱言以逆主公遗命!”李珪大骂曰:“汝内外朋谋,假称遗命,废长立幼,眼见荆襄九郡,送于蔡氏之手!故主有灵,必当殛汝!”蔡瑁大怒,喝令左右推出斩之。李珪至死大骂不绝。于是蔡瑁遂立刘琮为主。蔡氏宗族分领荆州之兵。令治中邓义、别驾刘先守荆州。蔡夫人自与刘琮前赴襄阳驻扎,以防刘琦、刘备。就葬刘表之柩于襄阳城东汉阳之原,竟不讣告刘琦与玄德。

  刘琮至襄阳,方才歇马,忽报曹操引大军径望襄阳而来。琮大惊,遂请蒯越、蔡瑁等商议。东曹掾傅巽进言曰:“不特曹操兵来为可忧,今大公子在江夏,玄德在新野,我皆未往报丧,若彼兴兵问罪,荆襄危矣。巽有一计,可使荆襄之民安如泰山,又可保全主公名爵。”琮曰:“计将何在?”巽曰:“不如将荆襄九郡献与曹操,必重待主公也。”琮叱曰:“是何言也!孤受先君之基业,坐尚未稳,岂可便弃之也?”蒯越进曰:“傅公悌之言是也。夫逆顺有大体,强弱有定势。今曹操南征北讨,以朝廷为名,主公拒之,其名不顺。且主公新立,外患未宁,内忧将作。荆襄之民,闻曹兵至,未战而胆先寒,安能与之敌哉?”琮曰:“诸公善言,非我不从,但以先君之业,一旦弃与他人,恐贻笑于天下耳。”

  言未已,一人昂然而进曰:“傅公悌、蒯异度之言甚善,何不从之?”众视之,乃山阳高平人,姓王,名粲,字仲宜。粲容貌瘦弱,身材短小。幼时往见中郎蔡邕,时邕高朋满座,闻粲至,倒履迎之,宾客皆惊曰:“蔡中郎何独敬此小子耶?”邕曰:“此子有异才,吾不如也。”粲博闻强记,人皆不及。尝观道旁碑文一过,便能记诵;观人弈棋,棋局乱,粲复为摆出,不差一子。又善算术。其文辞妙绝一时。年十七,辟为黄门侍郎,不就。后因避乱至荆襄,刘表以为上宾。当日谓刘琮曰:“将军自料比曹公何如?”琮曰:“不如也。”粲曰:“曹公兵强将勇,足智多谋,擒吕布于下邳,摧袁绍于官渡,逐刘备于陇右,破乌桓于白狼:枭除荡定者,不可胜计。今以大军南下荆襄,势难抵敌。傅、蒯二君之谋,乃长策也。将军不可迟疑,致生后悔。”琮曰:“先生见教极是,但须禀告母亲知道。”只见蔡夫人从屏后转出,谓琮曰:“既是仲宜、公悌、异度三人所见相同,何必告我?”于是刘琮意决,便写降书,令宋忠潜地往曹操军前投献。宋忠领命,直至宛城,接着曹操,献上降书。操大喜,重赏宋忠,吩咐教刘琮出城迎接,便着他永为荆州之主。

  宋忠拜辞曹操,取路回荆襄。将欲渡江,忽见一枝人马到来,视之,乃关云长也。宋忠回避不迭,被云长唤住,细问荆州之事。忠初时隐讳,后被云长盘问不过,只得将前后事情一一实告。云长大惊,随捉宋忠至新野见玄德,道言其事。玄德闻之大哭。张飞曰:“事已如此,可先斩宋忠,随起兵渡江,夺了襄阳,杀了蔡氏、刘琮,然后与曹操交战。”玄德曰:“你且缄口,我自有斟酌。”乃叱宋忠曰:“你知众人作事,何不早来报我?今虽斩汝,无益于事,可速去。”忠拜谢,抱头鼠窜而去。

  玄德正忧闷间,忽报公子刘琦差伊籍到来。玄德感伊籍昔日相救之恩,降阶迎之,再三称谢。籍曰:“大公子在江夏,闻荆州已故,蔡夫人与蔡瑁等商议,不来报丧,竟立刘琮为主。公子差人往襄阳探听,回说是实,恐使君不知,特差某赍哀书呈报;并求使君尽起麾下精兵,同往襄阳问罪。”玄德看书毕,谓伊籍曰:“机伯只知刘琮僭立,更不知刘琮已将荆襄九郡献与曹操矣!”籍大惊曰:“使君何从知之?”玄德具言拿获宋忠之事。籍曰:“若如此,使君不如以吊丧为名,前赴襄阳,诱刘琮出迎,就便擒下,诛其党类,则荆州属使君矣。”孔明曰:“机伯之言是也,主公可从之。”玄德垂泪曰:“吾兄临危托孤于我,今若执其子而夺其地,异日死于九泉之下,何面目复见我兄乎?”孔明曰:“如不行此事,今曹兵已至宛城,何以拒敌?”玄德曰:“不如走樊城以避之。”

  正商议间,探马飞报曹兵已到博望了。玄德慌忙发付伊籍回江夏整顿军马,一面与孔明商议拒敌之计。孔明曰:“主公且宽心。前番一把火,烧了夏侯惇大半人马;今番曹兵又来,必教他中这条计。我等在新野住不得了,不如早到樊城去。”便差人四门张榜,晓谕居民:“无问老幼男女,愿从者,即于今日皆跟我往樊城暂避,不可自误。”差孙乾往河边调拨船只,救济百姓;差糜竺护送各官家眷到樊城。一面聚诸将听令。先教云长:“引一千军去白河上流头埋伏,各带布袋,多装沙土,遏住白河之水。至来日三更后,只听下流头人喊马嘶,急取起布袋,放水淹之,却顺水杀将下来接应。”又唤张飞:“引一千军去博陵渡口埋伏。此处水势最慢,曹兵被淹,必从此逃难,可便乘势杀来接应。”又唤赵云:“引军三千,分为四队:自领一队伏于东门外,其三队分伏西、南、北三门,却先于城内人家屋上,多藏硫黄焰硝引火之物。曹军入城,必安歇民房。来日黄昏后,必有大风。但看风起,便令西、南、北三门伏军尽将火箭射入城去;待城中火势大作,却于城外呐喊助威。只留东门放他出走,汝却于东门外从后击之。天明会合关、张二将,收军回樊城。”再令糜芳、刘封二人:“带二千军,一半红旗,一半青旗,去新野城外三十里鹊尾坡前屯住。一见曹军到,红旗军走在左,青旗军走在右。他心疑必不敢追,汝二人却去分头埋伏。只望城中火起,便可追杀败兵,然后却来白河上流头接应。”孔明分拨已定,乃与玄德登高瞭望,只候捷书。

  却说曹仁、曹洪引军十万为前队,前面已有许褚引三千铁甲军开路,浩浩荡荡,杀奔新野来。是日午牌时分,来到鹊尾坡,望见坡前一簇人马,尽打青、红旗号。许褚催军向前,刘封、糜芳分为四队,青、红旗各归左右。许褚勒马,教:“且休进,前面必有伏兵。我兵只在此处住下。”许褚一骑马飞报前队曹仁,曹仁曰:“此是疑兵,必无埋伏。可速进兵,我当催军继至。”许褚复回坡前,提兵杀入,至林下追寻时,不见一人。时日已西坠,许褚方欲前进,只听得山上大吹大擂。抬头看时,只见山顶上一簇旗,旗丛中两把伞盖,左玄德,右孔明,二人对坐饮酒。许褚大怒,引军寻路上山,山上擂木炮石打将下来,不能前进;又闻山后喊声大震。欲寻路厮杀,天色已晚。曹仁领兵到,教且夺新野城歇马。军士至城下时,只见四门大开。曹兵突入,并无阻当,城中亦不见一人,竟是一座空城了。曹洪曰:“此是势孤计穷,故尽带百姓逃窜去了。我军权在城安歇,来日平明进兵。”此时各军走乏,都已饥饿,皆去夺房造饭。曹仁、曹洪就在衙内安歇。初更已后,狂风大作。守门军士飞报火起,曹仁曰:“此必军士造饭不小心遗漏之火,不可自惊。”说犹未了,接连几次飞报,西、南、北三门皆火起。曹仁急令众将上马时,满县火起,上下通红。是夜之火,更胜前日博望烧屯之火。后人有诗叹曰:

  奸雄曹操守中原,九月南征到汉川。

  风伯怒临新野县,祝融飞下焰摩天。

  曹仁引众将突烟冒火,寻路奔走,闻说东门无火,急急奔出东门。军士自相践踏,死者无数。曹仁等方才脱得火厄,背后一声喊起,赵云引军赶来混战。曹军各逃性命,谁肯回身厮杀。正奔走间,糜芳引一军至,又冲杀一阵。曹仁大败,夺路而走。刘封又引一军截杀一阵。到四更时分,人马困乏,军士大半焦头烂额,奔至白河边,喜得河水不甚深,军马都下河吃水,人相喧嚷,马尽嘶鸣。

  却说云长在上流用布袋遏住河水。黄昏时分,望见新野火起。至四更,忽听得下流头人语马嘶,急令军士一齐掣起布袋,水势滔天,望下流冲去,曹军人马俱溺于水中,死者极多。曹仁引众将望水势慢处夺路而走。行到博陵渡口,只听喊声大起,一军拦路,当先大将,乃张飞也,大叫:“曹贼快来纳命!”曹军大惊。正是:

  城内才看红焰吐,水边又遇黑风来。

  未知曹仁性命如何,且看下文分解。

  《英雄记》载,吕布第一次与刘备接触,“布见备,甚敬之,谓备曰:我与卿同边地人也……”吕布并人,刘备幽人,都被中原人视为“边地”,所以来自西凉的董卓,引起洛阳人的极度恐慌,那是比边地还要野蛮落后的异域了。《三国演义》特别说到刘备,“尝师事郑玄、卢植”,以示他的正宗学历,而这是士族社会里正经人家子弟,必须走的这条路,那年,他十五岁,正是成长定型的年纪,就这样文不成鸿儒、武不就名将地成为一方之主。这还真得感谢他从娘胎里带来的边地人好武成性、厮杀为生的天性,以及与生俱来的,一旦投入战斗,绝不怕刺刀见红的血性,这杀气足可以使中原士兵望风披靡,屁滚尿流的。

  然而,他的仁义旗帜,他的皇族贵胄招牌,生生将他边地人的血性阉割了。《魏书》曰:“表病笃,托国于备,顾谓曰:‘我儿不才,我死之后,而诸将并零落,卿便摄荆州。’备曰:‘诸子自贤,君其忧病。’或劝备宜从表言,备曰:‘此人待我厚,今从其言,人必以为我为薄,所不忍也。’”虽然裴松之以此为“不然之言”,他甚至对史学前辈不甚恭敬地说,“疑习凿齿所自造者也”。假如,这个选择放在同是边地人的吕布面前,肯定是你给我要,你不给我抢,毫不客气,绝不礼让的,这才是三国人的风格。

  孔衍《汉魏春秋》曰:“或劝备劫琮及荆州吏士径南到江陵,备答曰:‘刘荆州临亡托我以孤遗,背信自济,吾所不为,死何面目以见刘荆州乎!’”他的迟疑,他的犹豫,则令人不禁当头猛喝,你身体里那边地人的血性,到哪里去了?最后,《典略》曰:“备过辞表墓,遂涕泣而去。”除了他的这个典型行动以外,这个从灵魂到意志都非边地人的刘备,也就只能如此了。曹操的急行军,已经咬住他的屁股,还在刘表墓前眼泪一把,鼻涕一把。此时,嘴上的仁义道德,也许并非他的真实思想,只是这多年来在夹缝中生存惯了的人,独当一面,难免怯场。哭,只不过是掩饰而已。 李国文陪读《三国演义》(共3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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