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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惨不忍睹,山坡崩塌,沙泥俱下。曾经傲然挺立的树木如今被连根拔起,一个月前还是绿意盎然的漫山遍野,眼下却沙石横流。
长河村靠近河边,洪水肆虐更是严重。房屋,牲畜、财物皆被洪水卷走,村民无家可归,只得临时在河边搭建了帐篷,在里面烧火取暖,望河兴叹。
灾难来得很是突然凶猛。仿佛在一夜之间,人们还在美梦当中,肆虐的山洪夹杂着折断的树枝和石块从山谷奔泻而下,吞食了整个村庄。卷着木屋,连同里面的生命,不断冲入早已翻腾汹涌的河流之中。
药铺也无法避免被洪水冲走的厄运,医者自身难保。伤民更是无药可吃,惨叫连天,洛子宴的到来,给他们燃起了些许希望。
洛子宴带了不少伤药,正好派上用场,伤患自觉排成长队领药。自从洪水侵袭了他们的家园,村民都变得异常团结,谦让。
派完药已是晚上,阿瑶先前住的屋子经过洪水的洗礼,只剩下一片空地,连木板都找不到了。只得找人借来一个帐篷,帐篷里放了块木板。洛子宴在木板上打坐,阿瑶出去找村民要些吃食,回来时手上多了两只馒头。洛子宴没什么胃口,他看了看两个发黄的馒头,深有感触地道:“若是有钱,这些灾民就能早些重建家园了。”
阿瑶点点头,小口吃着手里的馒头,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此情此景又觉得说什么都无济于事。
洛子宴躺下,望着帐顶,痴痴道:“阿瑶,你说一个人为什么会突然性情大变,像是完全变了个人?”
估计是想到了自己素未谋面的父亲,阿瑶垂下双眸,闷声道:“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变了就是变了,无非就是不爱了呗。”
对啊,不爱就是不爱了,哪有那么多隐情。洛子宴不再纠结,闭上双眼,一觉睡到大天亮。
早上,外头有些吵杂。洛子宴走出帐篷,发现外面围着些人,不知是发生了何事。他走过去拨开人群,看见地上躺着一中年男子,看气色已是死去多时。
“怎么回事?”
村民们都低着头不说话,此时远处走过来一个女人,她冲进人群,扑倒在尸体上嚎啕大哭起来。
原来,村民的粮食都被洪水冲了去,男人见家里的小孩饿得快不行了,昨天冒着危险下河捕鱼。洪水还没消退,他一下河便被洪水卷走了,今天下游的村民在河边发现了他的尸体。
几个粗壮的男子把尸体抬去埋了,又安抚了家属,河边渐渐恢复平静。
上一世,洛子宴杀人无数,这一世才刚刚经历生死,内心竟是如此的难受。在灾难面前,生命竟是如此的渺小,就如一粒尘埃。
在长河村前后待了半个月余,看伤患好得差不多,他们就离开了。一路南下,经过低洼的巴陵,到荒凉的洛道,所到之处,无一不被洪水侵袭,春耕种下的庄稼更是连根拔起,毁于一旦。房屋摧毁,生灵涂炭,伤的伤,死的死,皆是一片惨状,仿佛人间炼狱。
他们身上带的草药已所剩无几,能救则救,能给则给。无奈,仅凭一己之力,又如何拯救茫茫苍生?在洛道待了数天,他们又动身继续前行,下一个驿站便是长安城。
长安城内依旧内灯火通明,歌舞升平,丝毫没有受到□□带来的影响。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看着万花楼下,吃喝玩乐的富家公子,洛子宴不知怎么地就想到了这句话。
下山这几个月来,经历了太多生离死别,所见所闻,令他感触良多。天灾给人们带来了无数苦难,他们衣不蔽体食不果腹,无家可归。想伸出援手,却因自己的渺小而无能为力。
又在长安待了数天,他们开始动身去神魔山了。洛子宴雇了辆马车,他们俩轮流换着驾车,倒也不累。从长安出发,走走停停,用了半个月才到神魔山。水涝严重,山路遭到损毁,无法通行,只能绕道而行。
神魔山和记忆中一样,奇峰异石,巍峨耸立。到了山脚下,弃了马车步行上山。阿瑶不会轻功,洛子宴只得带着她慢慢走上去。
在日落之前,他们终于到达了神魔教大门口。
无比熟悉的场景和面容,完全跟记忆重合,让洛子宴不禁打了个寒颤。叔父还是跟上一世一样,虚假得令人起鸡皮疙瘩。这些现如今听来假惺惺的温声细语,在上一世却是非常的受用,把天真的洛子宴耍得团团转。
若是当初没受叔父蛊惑,没逼师傅吃下那失心丸,结局会不会改写?
洛子宴经常这样问自己。
只可惜,答案是什么,谁也不知道。
与洛南天相认后,洛子宴与阿瑶径直去了听竹院。那里有着无数前世的回忆,回忆里还夹杂着血泪。
那竹子,那石桌,那零零星星的小花,完全和记忆中一样,只是,少了那人,那猫。站在听竹院门口,在他眼前的仿佛是一片梦境。洛子宴痴痴地走了进去,突如其来的悲伤涌上心头,怎么也抑制不住。待他回过神来时,才发现自己已满脸是泪。
洛子宴喊来下人,吩咐他们,砌个大浴房,挖口水池,做把藤椅。
一切布置完毕,洛子宴走进屋里,才记起来,这院子里只有一间屋子,又喊来人要他们再搭建一间小屋子,供阿瑶住。
第二天一早,洛子宴洗漱完毕,揣好东西就去了神魔大殿找洛南天。他跟上一世一样,慈眉目善,扮演着慈祥长辈的角色。见洛子宴到来,不觉半点惊讶,反倒亲切地迎上前来,笑眯眯道:“宴儿,你来得正好,还没吃早饭罢?”
洛子宴心底冷笑,表面却不露声色。他坐到桌子前,不客气地吃起来。
许久没吃过如此丰盛可口的早饭了,上一次吃是在什么时候?也许是上一世,还是在这神魔殿里。神魔教一向富足,由于地理环境因素,水涝并没有给神魔山带来任何影响。
洛子宴吃饱肚子,从怀里掏出那木盒子,凑到洛南天跟前,道:“叔父,这是我父母留给我的遗物,他们临终前托付于我,让我若是能活下来定要亲手交予你。”
洛子宴此举,似是早在洛南天意料之中,慈祥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惊澜,他把盒子推回洛子宴手中,语重心长道:“宴儿,这是你父母留给你的遗物,你就好生收着罢,交给叔父作甚?”
洛子宴暗暗称奇。按理说,他应该迫不及待收下才是,怎么还推却?这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洛子宴压住内心的波动,不动声色收好盒子,道:“叔父,我想要一只猫,能帮我弄到吗?”
洛南天露出一丝惊讶之色,“哦?你想要什么样的猫?”
“就中原平常的猫,最好是黄白相间的,我喜欢那样的,好养活。”
洛南天点点,道:“嗯,我给你打听打听。”
洛子宴回到听竹院,阿瑶在调遣工人做事,像模像样的,稍有点架势。他一笑而过,回屋里把木盒扔到床头上,直挺挺倒下床,闭上双眼。外面工人挖池,砌墙的声音有些大,吵得他心烦意乱。
本以为洛南天会像上一世那样,为了得到神魔令不择一切手段,殊不知他今天竟推却了,这倒是在洛子宴意料之外。接下来该怎么做,洛子宴一点头绪也没有。或许,应该先去寻找父母的下落,再从长计议?
又过了些天,院子的修葺竣工了。除了多砌了一个偏房,整座庭院都跟上一世一模一样。洛子宴看着眼前这熟悉的一切,不由得百感交集。这里承载了太多的回忆,上一世,他与师傅在这里度过了无数个日日夜夜。看着那水池,石桌,过去的种种又浮现在眼前,喜笑怒骂好像就在昨天。
双眼噙满泪水,眼前的事物变得模糊起来。朦胧之中,他仿佛看见那人怀里抱着木头,正朝他徐徐走来,飘然若仙。
他喉咙滚动,不由得喊出声来:“师傅……”
离开苏灵门半年了,那人过得好吗?成亲了吗?
那天晚上,洛南天托人送来一只猫。黄白相间,全身滚圆,跟木头甚是相像。洛子宴爱不释手,给它起了个名字叫木头。
阿瑶到了神魔教后,整天无所事事,除了没事弄些糕点,余下时间充足,不知如何打发,便央着洛子宴教她习武。
自从被陆妃妃奚落一番后,洛子宴自觉配不上苏亦,便愈发的勤奋练功。衣食住行皆有侍女打点,洛子宴一开始每天去神魔殿用膳,后来懒得走,就索性让侍女送到听竹院里来。凡事都有人服侍,两人确实也无事可做。
洛子宴早上教阿瑶练基本功,晚上教她打坐调息,吐故纳新。如今出了苏灵门,重回神魔教,也不算是苏灵门弟子了,洛子宴打算重新拾起明教心法。他凭着上一世留下来的记忆,慢慢思索,把一招一式全都背了下来,再勤加练习,功力更是突飞猛进! 苏灵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