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簪子

苏灵门 叶柠乐的热柠乐 5718 2021-04-05 18: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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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过了数十天,簪子刻好了。

  洛子宴摩挲着手里的簪子,这是他第一次亲自制作礼物,对他而言尤其珍贵,意义非凡。

  簪子小巧精美,圆润光泽,幽幽散发着一股檀木特有的香气。他左看右看,甚是满意,后又拿起刻刀,在上面簪尾处刻了个不起眼的“宴”字。

  刻完字,找来一只精致的小木盒,把簪子装了进去。后天就是师傅生辰了,洛子宴盘算着怎么样才能给他一个惊喜。

  苏亦回来了,他没跟两人打招呼直接进了自己屋。洛子宴急忙走过去,喊了声师傅。苏亦没抬头,淡淡地应了一声,他好像在找什么东西,把整个柜子里的衣衫都翻了出来。

  “师傅,你找什么,我帮你。”

  “可有看见我那件墨色长袍?”

  洛子宴又怎会不知在哪,师傅的衣物一向都是他在整理,那件墨色长袍只有在隆重场合才会穿,莫非他要参加什么宴会?

  洛子宴找到那长袍递给苏亦,“师傅你要去哪?”

  苏亦接过长袍,道:“妃妃为我操办了宴会庆贺生辰,明晚在主事大殿举行,你跟阿瑶也来罢。”

  洛子宴站在原地,呆呆地望着他离去时的背影,心想,师傅变了。

  他回屋,捧起那装有簪子的木盒,走进苏亦屋里,把它轻轻放在床头上。希望师傅下次回来的时候能看见罢。洛子宴心里这样想。

  阿瑶摘菜回来,看见坐在藤椅上魂不守舍的洛子宴,不禁问道:“子宴,你这阵子究竟怎么啦?”

  洛子宴眼圈有些泛红,他强颜欢笑,正要说什么,门口进来个人,正是陆妃妃。她满脸春风地走走进来,道:“我来看看师哥还有什么落下的。”

  说完也不等洛子宴答话,便自顾自地进了苏亦的屋里。不一会又走了出来,手上多了个盒子,脸上洋溢着甜蜜的笑意。可惜,这一幕洛子宴并没看到,陆妃妃走时他正背过身去喂兔子。

  宴会那晚,洛子宴去了个早,他不是想去饮酒吃菜,他只是想去见一个人。他到的时候,大殿里早已聚满了人,大伙也甚是好奇,苏亦生辰从来没有公开庆祝过,办宴会更是头一遭。

  洛子宴独自坐在席位上,不喝酒,也不发一言。等了约摸一个时辰,苏亦与陆妃妃牵着手出现了。好一对璧人,佳偶天成。男的俊逸出尘,才貌双绝。女的风姿绰约,妩媚动人,甚是相衬。

  众人纷纷惊叹,有的女弟子甚至欢呼出声,大殿内霎时人声鼎沸。

  洛子宴却只注意到了陆妃妃发髻上的檀木簪子,顿时,心如刀绞,手抖得几乎握不住酒杯。

  原来,师傅竟是给了她?

  一片喧哗之中,洛子宴独自大口饮酒,只有喝醉了,心才不会痛得太厉害。旁边的阿瑶见他脸色惨白,又疯了似的往嘴里灌酒,心知不妙,忙抢过他手里的酒壶,“你不要命了。”

  洛子宴自暴自弃道:“我就是不要命了,我要这条命有何用?命是他给的,他不要我也不要了。”

  阿瑶自然不明白这是何意,只当他是随口胡诌的醉话。

  洛子宴不再喝酒,他站起来,摇摇晃晃地向外走去。他醉了,连路都走不稳,自然也不知自己要走去哪。两腿不听使唤地向前走着,走到一处阁楼,逐见一个人影坐在里面,对着镜子梳妆。洛子宴站住定定看了半会,才认出来是陆妃妃。他踉踉跄跄走进去,陆妃妃大惊,道:“你来做甚?”

  洛子宴冷嗖嗖地盯着她,目光里像是淬了毒。陆妃妃被他看得心里发毛,道:“你疯了?看我作甚?”

  洛子宴突然一把抓住她的衣襟,狰狞道:“你究竟对我师傅做了什么?把他变成这样?”

  陆妃妃一把推开洛子宴,呵斥道:“放肆!”

  陆妃妃身怀两派心法武学,两者合二为一,融会贯通,功力本就超出常人许多。加上陆思明临终前给她传授了毕生修为,更是如虎添翼。此时,只需轻轻一推,洛子宴便跌倒在地,嘴边渗出血丝来。他顾不得擦嘴边的血,挣扎着站起来,却站也站不稳,东倒西歪,嘴里喊道:“他明明喜欢的是我,又怎么会?怎么会与你在一起?”

  陆妃妃稍微愣了一下,很快又明白过来,轻蔑地冷笑一声,道:“喜欢你?你天真也该有个度,你也不想想你能为他做什么?繁衍子孙后代吗?哈哈哈!你只会让他成为整个苏灵门的耻辱,中原武林的笑柄!而我,与他青梅竹马,天作之合,整个中原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苏灵门与明教交好,可保苏灵门万世无虞。你呢?医术不行,武艺不精,一无是处!出身不清不白指不定哪天整个苏灵门都为你所累!”

  这番话,把他震得不轻。是的,上一世,同门因他惨死,师傅因他叛出苏灵门,最后还因为救他而陨命。

  陆妃妃说得没错,自己确实是个祸害。

  “若你心里真的有他,请你离他远远的,越远越好,永不相见!我,会感激你!”陆妃妃捏住他的下巴,逼近他的脸一字一顿地说着,仿佛要把这些话都刻进他的脑子里,好永世铭记。

  好不容易才站起来的洛子宴,此刻又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整个人像蔫了的白菜。他不知陆妃妃是何时走的,等他缓过来时,旁边的人已经换成了苏茗烟,她是进来收拾地上的狼藉的。

  洛子宴一把抓住她的手,“你全都知道是不是?她究竟对我师傅做了什么?你说!”

  苏茗烟急忙挣扎,却挣不脱,恼怒道:“你这个疯子,放开我!”见他醉得糊糊涂涂,又取笑道:“收起你那些龌龊的心思,苏公子也是你能肖想的?你配吗?”

  洛子宴仿佛没有听到她在说什么,仍自顾自地道:“我知道你的事,你有一朵大红头花,对不对?”

  苏茗烟一听,脸上浮起红云,猛甩着手喊:“你这个疯子,你这个变态,你竟敢偷窥我!”

  “你做甚?放开她!”背后响起苏亦的声音,义正言辞,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

  洛子宴像被浇了满头冷水,瞬间清醒过来。他无力地松开手,微微摇了摇头,嘴角露出一丝自嘲苦笑。

  “子宴,你怎样了?我扶你回去罢!”阿瑶走过来,伸手拉起他。洛子宴没有拒绝,他把头深深埋在阿瑶瘦弱的肩膀上。没有人看见他夺眶而出的泪水,如此的苦涩。

  回到听风院,洛子宴足足躺了三天,不知是因为醉酒,还是因为心碎。中间醒来了,他就睁着眼睛望着那屋顶出神。

  他心里不明白,也不懂。

  重活一世又如何?重新来过又如何?想抓的人还是没抓住。

  苏亦回来了,他是回来收拾衣物的,此一去,怕是再也不会回来住了。

  洛子宴爬下床。他已经三天滴水未进了,饿得全身没劲,双腿止不住地发抖。他走进苏亦的屋里,对着那忙碌的背影喊了声师傅,苏亦低低地应了一声。

  “师傅!你真的爱她吗?你……真的爱陆教主吗?”洛子宴问完,在憔悴灰白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丝干笑,可苏亦并没回头看他一眼。

  “嗯。”

  苏亦铎定的语气,让洛子宴的呼吸停顿了好一会,他极力忍住喉咙处的酸涩,张开嘴,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师傅,你是不是觉得和我在一起不好,让你觉得难堪了?我可以,我可以不对任何人说的。”他顿了顿,又道:“我只想陪着你,就好。”

  苏亦终于停下手中的活,回过头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道:“你到底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洛子宴走近他身旁,抓住他的手腕,认真道:“师傅,你就没想过她是骗你的吗?长河村那件事其实....”

  “够了!你即刻下山罢!看来这里是容不下你了。中原近日来洪水肆虐,生灵涂炭,你也正好去历练历练,见见世面,长长见识!免得你整天在这里,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苏亦甩开他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洛子宴愣愣地站在屋里,还反应不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阿瑶做了些吃的端进来,劝了些话,洛子宴也没听进去多少。他胡乱吃了些饭,身体恢复了力气。

  他走出院子看了下,地面上全是从山上冲下来的泥土。这三天来究竟发生了什么?山上的树木东倒西歪,好像被什么袭击过似的。他一口气跑到后山,一亩地的板蓝根全被大水冲了去,一根都找不到了,几个月的心血就这样没了。

  洛子宴突然觉得心里堵得慌,仰起头对着天空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呐喊:“啊啊——”

  喊完也没觉得减轻丝毫,他蹲在地上,双手抱头,崩溃地痛哭起来。连同着眼泪一起倾泄而出的还有这几天的委屈和难受。

  确实该下山去看看了,人的一生,不应只有情爱。

  洛子宴与阿瑶说自己想下山去看看,阿瑶也正有此意,两人决定结伴而行。洛子宴挖出了藏于床底下的木盒,收拾了些外伤草药,带上朔雪剑就出发了。

  走之前,洛子宴去见了苏亦。那会他正在跟陆妃妃对弈,他走过去,对着他的背影喊道:“师傅,我走了,你多保重。”

  洛子宴想着,如果那人表现出一丝不舍,他就留下来。

  哪知苏亦头也没回,甚至没有看他一眼,只是抛来冷冷的两个字:“去罢。”

  如果说水灾是导致他下山的直接原因,那么苏亦的冷漠则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简单的行囊,几两银子,洛子宴终于下定决心要下山了。离开这生活了十年的苏灵山,还有那个曾经以为永远都舍弃不下的人。 苏灵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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