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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又走了多远,空气渐渐充沛了起来,感觉没那么憋了。洛子宴“嘶”一声擦亮火折子,通过火光,能看见甬道逐渐宽敞,地面变得干燥了些。愈往前,越宽敞,甬道两旁的石墙上甚至出现一些字画,洛子宴没心思去考究,反正也看不懂。
“阿瑶,其实你不该跟我来的,这本就是我自己的事。”不知怎么地,洛子宴突然崩出这么一句话来。
阿瑶默不作声地跟在他后面,似乎没听到他在说什么。
洛子宴心里头纳闷,是什么时候开始她变成这样了?到底是因为那天拒绝了她,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无从得知。他记得在长河村遇见她时,她明明又开朗又热情。自打那次宴会过后,她就像变了个人,沉默寡言,拒人于千里之外。即便如此,在洛子宴眼里,仍是最值得信任的人之一。这也难怪,自打离开苏灵门后,陪在身边的人一直都只有她。洛南天死后,洛子宴一直想亲手栽培一些心腹,可后面实在发生太多事情,林林总总心烦意乱。莫说是栽培心腹,就连教派的事务他也想置之不理。兜兜转转下来,也只有这么个阿瑶还在,时也命也,说不清。
又走了一炷香左右,终于出现新景致。展现在眼前的是一个宽敞的殿堂。四周墙壁上挂着数盏油灯,油满灯灭,不明是何缘由。洛子宴想过去点燃油灯,让视野更开阔些。脚刚跨进去,随着一阵“嗖嗖”的声音,密密麻麻箭雨从四面八方射来。避之不及,小腿上中了一箭。尖锐的痛觉由下肢传自大脑,不过短短的瞬间,他却极为迅速地抽出背上的朔雪,以最快的速度挥舞起来,击落不停射过来的毒箭,并朝背后喊道,“小心!有机关!”
他转身看阿瑶,她已中箭,而且不止一支。背后,手臂,腿上,就差没射成刺猬。痛楚使她倒在地上不能动弹,不过尚未有性命之忧。洛子宴在明教待的一年可没白费,熟知各种奇门毒药,而眼下这箭矢上沾的也不过是些普通的迷魂药罢了。
他顺着箭矢射出来的方向看去,这才发现,原来墙根上架有八座机关连弩,只要有人靠近中间位置,便会触发机关,自动射出箭矢。洛子宴稍稍运功,一跃而起,举着朔雪朝那弩砍去。所幸朔雪也是把难得的绝世神兵利器,削铁如泥,若是普通的佩剑根本奈何不了这钢铁打造的连弩。
连弩逐一被毁坏,终于射不出箭来。待洛子宴击毁最后一座连弩时,顿感脑袋一阵眩晕,意识开始恍惚起来。许是那迷药起了作用。他赶紧掏出怀里的药丸,往嘴里塞进一颗。转身看阿瑶,她已经躺在地上不省人事。洛子宴过去把她扶起,喂她吃下解药,又拔掉她身上的箭,给她止了血。不用多时,她便醒了过来。
“都让你不要跟着来了,幸好没事,不然我怎么向你死去的娘交代。”洛子宴看她醒来,大大松了口气,语气里夹杂着些许埋怨。
阿瑶坐起来,用手揉了揉额角,又看了看自己的伤势,却始终没搭理他。
“你要是没事的话,就坐这等我罢,反正东西就在前方,我过去拿了,我们迅速离开,不然等晚上就更麻烦了。”洛子宴说完也不等她回应,想着反正她也不会有什么回应,便兀自向前走去。
洛子宴用火折子逐一点燃了墙壁上的油灯,透过灯光,终于看清楚了整个殿堂的样貌。
墙壁四周皆是用白玉砌成,白润光滑,地面上画了些图符,暂时还不知道有什么用处,洛子宴猜想大概就是些阵法之类的。帝皇的棺柩放在殿堂的最上方,左边放了一盏长明灯,只可惜已是油尽灯枯,一如里面躺着的人。
洛子宴走过去跪下,朝着那棺柩虔诚地拜了三下。拜完起身走近去,伸出手正要运功推开棺盖,手才刚碰到,便听到一阵吵杂的“吱吱”声至身后传来。洛子宴急忙转身,只见成千上万的木人从四面八方涌过来。原本平滑的墙壁,不知什么时候多了八个小门,数不清的木头人从小门里有条不紊地钻出来,这阵仗有点像小时候看到的,蚂蚁搬家。
“木人阵?”
洛子宴心里一惊,他从未接触过此类阵法,一时之间,竟自乱了阵脚。他惘然无措地举着朔雪,朝着木人一顿乱砍。可惜,并没有用,这些木人好像被赋予了生命一般,倒了又爬起来,不断涌向他,攻击他。如此这般周而复始,木人犹如不死者,没有生命却不死不灭,砍倒了又爬起来,并且越来越多。洛子宴渐渐有些支撑不住,木人攻击力不强,却胜在数量够多,攻击速度快。就这么纠缠了一个时辰,洛子宴略感疲惫,身体因为体力透支而微微颤抖着。
“快找阵眼,找阵眼就能破阵!”角落里的阿瑶大声喊道。
洛子宴如梦初醒,大声应了阿瑶,一边抵挡攻击,一边绕着墙壁找阵眼。
“啊!我找到了,在这!”洛子宴兴奋地大叫着,双掌出击打在阵眼上。方才还在生龙活虎追着他跑的木人,这会全噼里啪啦倒在地上,变成了一堆没用的木头。
洛子宴松了口气,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因为方才帮阿瑶拔箭而沾满了她血液,笑道,“记得传言说,这里面的阵法非要洛家后人的血才能破除,我看也不尽然,你看你的血一样能行,你说是不?”
阿瑶别过头去,不理会他的话,脸上难堪的神色一闪而过。
洛子宴也不在意,他再次走到那棺柩前,使上些许内力,准备推开棺盖。双掌落下,哪知棺盖却是纹丝不动,仿佛整个棺盖跟棺材钉死在了一块。洛子宴纳闷,躬下身细细查看一番,竟是上了锁....
洛子宴啼笑皆非,心道:“祖宗啊,你也太能折腾了罢!人都不在了,你还在意这些死物作甚?”
他看了看那锁,非常巨大,纯黄金打造,样式也不是平常在民间能看到的那种。洛子宴举起朔雪朝着那锁头就砍,区区黄金而已,难不倒削铁如泥的神兵利器。只听“砰啷”一声,交接处闪出了火光,锁头还完好无损地挂在那。
看走眼了,原来这并不是黄金,而是渡了金色的千年寒铁,坚硬无比。洛子宴看了看那锁孔,仿佛似曾相识,他这才醒悟过来,掏出怀里的神魔令,朝着那孔插了进去。
果不其然,棺柩被打开了。洛子宴按耐住激动的心,在那堆熠熠生辉的稀世珍宝之中,撂开那散发着恶臭的尸骸,寻找传说中的仙丹配方。他记得爹曾经说过,配方用一个碧绿翡翠瓶子装着。
“找到了吗?”阿瑶着急地问。
洛子宴扭过头,为难地道:“还没有,珠宝太多了。”
阿瑶一瘸一拐地走过来,看了看棺木里的情况,道:“不如先把珠宝都倒腾出来,放到地面上,摊开比较好找。”
此方法果然可行,两指宽的翡翠瓶子完好无损地夹在众多珠宝之中,鱼目混珠,怪不得难找。洛子宴把瓶子塞进怀里,喜极而泣道:“他们有救了,走!我们这就回去。”
“我的好侄儿,你这么着急去哪呢?”
背后传来无比熟悉的嗓音。洛子宴猛地转过身,看见洛南天带着几个随从,不知何时出现在地宫里。他愕然道:“叔父你怎么会在这?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洛南天笑笑道:“欸呀,这不是多亏了你那位好师傅嘛,龟息丹可真是个好东西呀!”
龟息丹?原来上一世师傅的龟息丹竟是到了他手里!怎么可能?!难道他也是重生,还把龟息丹带了过来?
洛子宴正想问个清楚,却见洛南天已经换了一副面孔,阴森森地笑着道:“没想到罢?洛子宴!老天有眼啊,让老夫重活一世。上一世得不到的东西,这一世我要你加倍奉还!”
这么一说,洛子宴心里瞬间明白过来,道:“诈尸的感觉好玩吗?在暗中操纵一切的感觉好玩吗?”这个人,不管在哪一世,都是如此的面目可憎!洛子宴握紧了拳头,想到爹娘的死大概也和他脱不开关系,心中的怒火便加倍飙升。
“好玩,当然好玩啦!不管重活多少回,你依然是被我玩弄于股掌之中。洛子宴啊洛子宴,你注定是我的手下败将!”洛南天说完还挑衅似的拍拍手掌,似笑非笑地挑了挑眉毛。
墙根上的油灯此刻燃得正旺,地上的珠宝也闪着耀眼的光芒,这个人的话却格外的刺耳!
洛子宴压住内心的熊熊燃烧的怒火,装作不屑道:“啧啧啧,无非是为了这仙丹配方,当初我双手奉上为何又要惺惺作态?是你自己没那本事来取吗?哈哈哈哈那真是可悲啊!”
洛南天恼羞成怒道:“无知小儿!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你想玩什么把戏?你以为我还会入你的套?本座也只不过是陪你演了一出戏罢了!现在,我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才叫坐收渔翁之利!跟我斗你还嫩着呢!哼!”
洛子宴怒不可遏,上前一步骂道:“卑鄙无耻!”
“卑鄙?我卑鄙都是让洛啸天给逼的!想当年他要是愿意把神魔令交予我……哼,陈年往事不提也罢!且说这几年你浪费了我多少精力财力,现在就该是你洛子宴偿还的时候!”
“想要?那你就来拿罢!”洛子宴说完双掌暗暗运气,正要使出绝招。可就在这紧要关头,胸腔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痛楚。他低下头,只见青茗自后背穿刺过来,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正中要害,说她不是故意的,谁信?
看到这无比熟悉的剑法,洛子宴一切都明白了。鲜血汩汩流出,想到惨死的爹娘,眼泪更是在眼眶里打转。他抬手封住自己几处穴道,艰难地转过头,仿佛用尽了所有力气问她:“他们都,都是,是你杀的?……”
“你不要怪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和使命。”阿瑶冷冷的声音充斥着他的耳膜,平静得令人心碎。
“阿瑶,还不赶紧过来爹这边。”洛南天在对面招手呼喊,声音里透出的慈祥温和与刚才的阴险狡诈判若两人。
爹?
洛子宴讥诮一笑,是笑自己知道得太晚,还是笑他们的用心良苦,步步为营?
几个月来堆积在心底的阴霾,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了,就好像遮掩在层层伪装之下的丑陋,突然被揭露时那种淋漓尽致的畅快直达心头。
洛南天得意洋洋地大笑着,以为大局已定,胜券在握。
“去死罢——”
洛子宴歇斯底里地喊出这最后一句话。他使出毕生功力,双掌击向石壁。刹那间,地面剧烈震动起来,伴随着轰隆隆的巨响由四面八方袭来,整个地宫开始晃动,穹顶出现裂缝,石块不停坠落。
众人惊慌失措却无路可逃,随着又一声巨响,地宫轰然崩塌,把所有人都埋葬在了废墟之下…… 苏灵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