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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子宴把神魔教里里外外整顿了一番,把各个分支的收入支出明细账本都亲自过目一遍,检查纰漏。
洛南天没死之前,他从没关心过这些教派里的琐碎之事,现如今,这副重担落在了自己肩上,却陡然生出一份神圣的使命感,责任感来。
振兴神魔教固然重要,但洛子宴眼下更想做的事情,是寻找爹娘。重生之后,他心底总有一种感觉,让他隐隐约约觉得,父母还在人世。
不过,他才刚接手神魔教,万事开头难,教内事务繁多,却也暂时抽不开身去做其他。若要在中原武林站稳脚跟,首先,需要培养一批心腹。现在手头上能用的皆是之前跟着洛南天的人。非是信不过,而是洛南天带出来的人,他用不顺手,内心总有隔阂。洛南天归根到底还是他的杀父仇人,这一点无论如何,他也不敢忘。
自打宴会那天以后,阿瑶像是变了个人。她貌似刻意疏远洛子宴,却与洛天一愈发的亲近。那天洛子宴叫她护着洛天一后,她就一直伴在洛天一左右,待洛天一心情略微缓过来一些,她才搬回听竹院住。虽是同一个院落,抬头不见低头见,但她却不像以前那般对洛子宴嘘寒问暖,殷勤周到了,连打招呼都是客套生硬的语气。洛子宴也不往心里去,他觉得大抵是因为自己拒绝了她的情意,令她面子上过不去,才导致如今的局面。
待一切安排妥当之后,在山上住得也甚是无聊,洛子宴准备亲自下山物色可造之才,顺便去打听一下爹娘的下落。他背上朔雪剑,带了足够的银子就出发了,准备以神魔山作为起点,一路往北上找。
到了山脚下,又进了上次喝茶的茶馆。
洛子宴这次要了一盘千层饼和龙井茶。
“欸,你知道吗?听说洛南天死啦!”
“都死了几个月了,你这才知道?”
“.....”
“知道吗?听说苏亦性情大变啊,他以往不是最热衷下山游历行医吗?我听说他有三年多都没出过苏灵山了。”
“谁知道呢,怕是成亲后被陆教主管得紧罢!”
洛子宴听得愣了愣,浑然不知茶水跟千层糕早已上台。
“公子,你这千层糕还要吗?”小乞丐的声音把洛子宴惊醒过来。
“我都还没吃呢,为何会不要?”洛子宴气不打一处来,对着他大声呵斥道。
小乞丐被他吓得一跳,委屈地退到远处,巴巴地望着他。其他茶客也停住了交谈,纷纷扭过头来望向他。洛子宴顿感窘迫,又不好发作,只得拿起千层糕往嘴里塞。
“怎么这么难吃!?”洛子宴小声嘟囔一句。这才发现手里的千层糕煎得跟块烙饼似的,没有一丝松脆。他吃过师姐做的千层糕,那才叫真正的千层糕。
师姐做的千层糕层层相分,烙熟后,外黄里暄,酥软油润,热食不腻,凉吃不散口,且味道香美,现在回想起来,还馋得直流口水。
“也不知师姐现在过得怎么样了?”
洛子宴低低叹了口气,把碟子推到一边,开始喝茶。
远处的小乞丐饿得双腿直发软,索性坐到地上去。突然,他整个人瘫倒在地上,四肢不停抽搐,口吐白沫。
洛子宴觉得不太对劲,起身走了过去。他蹲下身,按住小乞丐的手腕探了脉象,瞬间了然七八分。伸手点住他几处穴道,人渐渐安静下来,恢复了清明。他睁开眼睛,看着洛子宴,嘴里像是在说着什么,声音过于微弱,洛子宴没听清,但看他眼神透着痛苦,应该是饿极了。洛子宴回茶馆端起那千层糕,重返他面前整盘递了过去,“吃罢。”
小乞丐赶紧坐了起来,捧着盘子狼吞虎咽一番,不一会把整盘千层糕消灭干净。
“你亲人呢?”洛子宴柔声问道。
“只有嫂嫂,她…….”
洛子宴心情也不痛快,给他塞了一两银子后,回茶馆结帐准备走人,小乞丐却跟在他后面不肯离去。
“你跟在我后面做什么?银子给少了?”洛子宴有些不耐烦,加快脚步想甩掉他。小乞丐也快步跟上,嘴里还絮絮叨叨说着什么,但是声音太小了,洛子宴没听清。直直走了好一段山路,回过头来时,发现他还跟着。洛子宴停下脚步,转过身双手叉腰,待他走近,大声喝道:“你究竟想干什么?”
“你有钱,你能不能,救救我嫂子?她快死了,求你救救她。”小乞丐跑得气喘吁吁的,话也说不完整。
有钱就能救人?这世道怎么啦!
若他说的是“你会医术”洛子宴心里倒是好受些。
罢了,不救他嫂子怕是要被他追到天涯海角去了,谁叫自己脸上明晃晃刻着“有钱”二字呢?
“救她需要多少银两?这够吗?”洛子宴从荷包里拈出一枚金叶子。
小乞丐摇摇头,道:“你给我金子没用,都让别的乞丐抢了去,我打不过他们。”
想来也是,洛子宴只好跟着他走。
不多时,两人步行到一间稻草屋前。草屋破旧不堪,一看就是年久失修,摇摇欲坠,随时都有可能崩塌的样子。洛子宴推开木门进去,里面逼仄昏暗,根本什么都看不清,他把窗栏打开,光从外面射进来,终于亮堂了些。
里面家具陈旧,只有一张木床与一张吃饭用的木桌。木床上躺着一个人,只见到一缕黑发露在外头,一动不动。洛子宴走过去,把被子掀开,待看清那人容貌,他差点失声惊叫!
洛子宴急忙伸手探了探她鼻息,幸好,还有气。他抓起她的手,给她输送了些真气过去,女人缓缓睁开眼睛。
“师姐!你感觉如何?”
“子宴...没想到,还,还能见到你...”霜蝶虚弱道。
洛子宴心里清楚,这会不是叙旧的时候,师姐的病不能再拖下去了。但毕竟男女有别,又不好查看她的伤势。
“师姐你快跟我说说你伤在哪?”洛子宴急切道。
“都是些旧疾,咳咳,我自己写了药方,你让我小叔取给你,咳咳——”霜蝶边说边咳,差点没把肺给咳出来。
小乞丐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洛子宴接过也顾不得看,抓住小乞丐的肩膀,郑重道:“你看好嫂嫂,我去去就回。”说完消失很快在两人视线中。
洛子宴直接用轻功掠到了镇上,捡了五剂草药,加一根老参,又买了一只老母鸡,办好之后速速往回赶,一刻也没耽搁。
“你会杀鸡吗?”洛子宴朝着那小乞丐问。
小乞丐摇摇头。
“真没用,那庖厨在哪?领我去。”
小乞丐还是摇摇头。
“你是哑巴呀!”洛子宴气急败坏,自己提了药跟鸡往屋外走,里里外外寻了一遍,愣是没看见厨房在哪。
“这屋没庖厨....”小乞丐小声道。
洛子宴急得跳脚,那人还在温温吞吞的,他不知是好笑还是好气,“那你不早说!”洛子宴想了想又问:“那有锅吗?”
小乞丐又摇摇头。
天啊!这什么鬼地方,真是叫人片刻都待不下去。
洛子宴崩溃极了,他提着鸡蹲在地上,伸手挠了挠脑袋,片刻又站起来,把鸡扔给小乞丐道:“拿东西你总该会了罢?把鸡和药提好,跟着我,行么?”
小乞丐点点头。
洛子宴回屋把人抱起,快步往镇上走去。小乞丐挎着大包小包的草药,费力地提着几斤重的鸡跟在后面,走得甚是吃力。人本就消瘦,个子又矮小,这么乍一看,整个人好像要淹没在这堆草药和肥鸡里面。
洛子宴在镇上寻了家客栈。抱着人前脚刚踏进门,掌柜看霜蝶奄奄一息,怕不吉利,又看小乞丐全身邋遢,正想唤小二把三人遣走。洛子宴抽出一只手,往怀里掏出一锭金子,扔至柜台上。掌柜见状马上笑逐颜开,麻利拿出钥匙安排了一间上房,让人好生招待着。洛子宴把鸡和药扔给小二,道:“这鸡给我墩一盅参鸡汤,晚上连同汤药一起送上来,这会先上两桶热水,来点小吃。”
“欸,好嘞!”小二点头哈腰退了出去,顺手把门也带上。
不一会热水和吃食送来了,洛子宴叫住店小二道:“帮我寻个侍女来,对了,劳烦再帮我找两套衣衫。”
店小二应声退下。
洛子宴喂霜蝶吃过一碗鱼片粥,刚扶着她躺下,侍女就进来了。她手上捧着一答衣衫,看了看三人,低眉敛目道:“公子有何吩咐?”
洛子宴招手示意她过去,低声吩咐了几句,大意是让她给霜蝶沐浴更衣,洗脸梳头之类的话,吩咐完便领着小乞丐退了出去。
他们俩在走廊上站着,也不敢走远。
“待会你自己洗澡换衣服啊,弄干净才能吃东西,听到没?”洛子宴拍拍小乞丐的脑袋道。
小乞丐乖巧地点了点头,瘦得脱型的脸上挂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正扑闪扑闪地看着洛子宴。
门吱一声打开了,侍女走出来,道:“公子,你吩咐的事已经办好了。”洛子宴点点头,掏出一枚碎银作为酬劳。
侍女款款离去,洛子宴进屋,看霜蝶穿着崭新的中衣,正虚弱地倚在床头。洛子宴走过去,在床边坐下,“师姐,你怎么这样了?究竟发生了何事?”
霜蝶双眼含泪,欲言又止。
原来,三年前霜蝶离开苏灵门下山后,嫁了个穷酸教书先生,教书先生体弱多病,家徒四壁。霜蝶本着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想法,也认命了。她勤劳节俭,开垦荒地,自己种了些草药拿去镇上卖,日子倒也过得去。可三年前的一场水灾,把一切都毁于一旦。那天晚上,山洪倾泻,房屋倒塌,体弱多病不良于行的教书先生被活活压死在了屋檐之下。受伤的霜蝶带着年幼的小叔子一路逃亡,乞讨,不知不觉到了神魔山脚下。
当年很多灾民都一窝蜂似的往中原东部跑,以为东部地区都是高地,来了便会有一线生机。殊不知等他们长途跋涉到这边的时候,又开始了近一年的旱灾,真真是天公不作美,苦到头来终无甜。
两人谈话期间,小乞丐已在屏风后头洗刷完毕,把自己拾掇得干干净净。
洛子宴招手让他过来,取了块干布给他擦头发。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年小熊。”
正说着,做好的鸡汤和汤药还有丰盛的晚膳也都送上来了。洛子宴端过汤药喂霜蝶喝下,正要动筷子,看见小乞丐一动不动地坐在对面,眼巴巴地看着他。
“你自己吃啊,吃饭总会了罢?”洛子宴瞟他一眼,没好气道。
得了允许,年小熊这才小心翼翼地端起碗吃起来。他饿极了,很久都没吃过这么丰盛可口的饭菜,安安静静地吃了三大碗米饭,把肚皮撑得滚滚圆圆才放下筷子。尽管已经吃不下了,目光还恋恋不舍地停留在桌面上。
洛子宴见他这副模样,又好笑,又心疼,道:“以后还有吃的,别担心。”
小家伙这才收敛了目光,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发愣。洛子宴见他这神色,猜想是困了,差人抱来两床被子,铺在空地上,让他先睡。 苏灵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