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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惩罚
山顶厢房的门被轻轻敲响,传来凌烟细细的声音:“少主,辅食都准备好了,我们是到山下再用还是在这里。”
片刻之后,屋里才传来低低的声音:“进来吧。”
凌烟推门,贺云初正恹恹地从榻上起身,已系好了中衣,脚上的靴子还没穿,外袍整整齐齐地搭在扶手一侧,保持着最初脱下来时的样子。
据说,陈长休颇为爱惜自己的容颜,很在意形象。所以凌烟伺候贺云初穿衣服,穿的很慢。等收拾整齐出来时,等候在院里的几个人已品过了两盏茶。
书院没有什么果点,送过来的两样小吃是一碟芝麻酥和一碟去了核的青枣。但贺云初似乎没什么胃口,只是端起桌上的茶象征性地抿了一口,就起身了。
“还有什么好地方我们没有走到?文夫子的旧居还在吗?”她打开折扇,一边与书院生员轻声聊着在书院的见闻,一边欣赏身边的风景,一派悠闲。
一行人从山顶沿着一条细细的石阶小道,边缓缓而行,倒也悠哉悠哉。只是沿途的景点不多,路又窄,多半人的注意力都在脚下并不算好走的道路上,贺云初干脆扶着旁边的山壁走,待走到山下时,一只手已粘满了石壁上的苔藓。
山下所处之地已不是在书院中了。汾州多山多水,在汾西更是体现的淋漓尽至。这条窄窄的石阶小道下面,就是一条河。两条船正停泊在岸边,有七八个看似身形消瘦,行动起来却手脚麻利的汉子正在从船上往下搬东西。生员告诉贺云初,书院的生活物资,都是沿这条河从瞿州送上山的。
贺云初疑惑道:“汾西是边贸重地,物资不富余吗,为何要打远从瞿州购置物资?”
生员笑了笑,坦率地回道:“书院没有院产,维持书院日常开销的费用除了州府出一部分外,大多数还得靠各方的资助。瞿州是每届生员中出堂率最多的地方,是以也是资助书院最多的,几乎书院七成以上的花销用度都是来自瞿州各地,所以这条山间的小路也是特意为方便往山上运送货物修建的。”
瞿州靠海,又是运河的必经之地,货物走水路,倒的确比走陆路方便快捷。
除了繁华的商栈,汾西即算不上大,也够不着繁华,一行人只是略略在街上走了走便没了兴趣。
宁园地处就更偏僻了,安安静静地矗立在沿河的半山腰处,从下望上去,宁园那座极具江南风格的牌坊式门楼,还在马车上就能看的清清楚楚。
门楼前,站着四五个人,宁园的侧门半开着,两个人半截身体挤在门缝里,正在看门楼着站着的几个人,还不时地朝山下张望。
贺云初头皮一麻,立刻想到了什么事。还没想到要如何应付,咚咚咚的脚步声跑过来,谈玄越略带兴奋的声音已迎了上来:“少主,安林抓了个人回来……”他话还没说完,一名死卫手中拎着一个人,重重地扔在了她的马车前。
听到那双膝跪地的声音,贺云初顿时感觉自己坐着的都不是凳子,而是钉板。
元澈竟然再次被五花大绑捆成了棕子,好在这次嘴巴没有被堵上,却也没有出声,但红了一侧的脸,显然是刚刚挨过一拳头!
贺云初一眼朝安林瞪过去,可安林从看到她的那瞬起头几乎低到要埋进胸腔里,哪儿敢接她这一记眼刀。
只是谈玄越可能领会错了她这一记眼刀,以为是针对某人的,“下作的东西,叫你跑,叫你背主。”他嘴里骂着,抬脚又要踢,吓得贺云初一声喝斥,把他那只已抬起来的脚拦在了中途。他这一脚如果踢下去……
贺云初眼前一黑,不敢往下想……“站在大门口闹什么,也不嫌丢人。”她抬了抬手,安林不敢再耽搁,抢在谈玄越之前上来,把元澈扶起来,看似是架着,其实是借力给他,扶着他进了院子。
在大门内探头探脑的人,除了宁园的小厮,还有红娟身边的两个小厮。但不管是谁,元澈这副样子,恐怕她亲娘站在面前,也未必认的出来。
红娟跟着一起进来,瞅了眼腰弯的很低,中规中矩站在墙角的元澈。去了捆缚,身形看着还不错,就是单薄了些。头发散落下来摭住了半边脸,另一侧脸有些红肿,但鼻梁的轮廓倒是清晰挺拔,剑眉微微上扬,即便垂目,浓密的睫毛依旧象一道帘子,优雅地摭盖着半扇眼睑,相貌当真是出类拔萃。
她收回眸光,毫不掩饰好奇地问道:“我看谈玄越几个人折腾他半天了,什么人?”
贺云初在元澈对面的桌前坐下,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桌面,盯着元澈的眸光里看不出情绪。“以前的随侍。”
元澈的身份太过特殊,贺云初不敢马虎。所以在跟接应的暗桩交待时特意强调,他曾是她身边一个很重要的随侍。圣主身边的随侍是什么意思,相信每一个暗桩都不会不清楚,所以安林授命接人回来的时候应该也是如此回应谈玄越等人的。谈玄越等人之所以在大门口折腾元澈,是因为谈玄越这些人是她从小暗中培养的死士,从没接触过族中的庶务,除了圣主令他们不会听命于任何人,也无畏于任何人。可以说,他们是些不谙世事的很纯粹的稚子。
贺云初语气懒洋洋的样子,彻底让红娟相信了元澈随侍的身份,不过,还是求证似的多问了一句:“听谈玄越说,此人借口回乡醒亲之机再未回来,他不是我族中人?”
没有立即回答,稍顿了片刻,才听到她出声回了一句:“不是。”
贺云初盯着元澈的眸光很专注,手指敲打桌面的动作有些不规律,看的出来,心中有些焦燥。红娟又多看了元澈几眼,她没见过陈长休身边的小厮,但陈长休喜好男风,在夏国并不是什么秘密。但这并不等于冒充他身份的贺云初把这种嗜好也一起模仿过来,所以这个人,并非夏国人。
斛律氏女子身份尊贵,作为圣主,贺云初身边贴身侍候的男子,无一不是出自各大世家谪亲的少年郎。让不是本族的男子亲近王女,即便旧国已不在,只要几大长老还在世,这是万万不可能的事。
红娟心中起了疑虑,脚步也下意识地朝元澈走过去。
贺云初心中一紧,右猛地收紧握成拳,在桌子上重重一击,高声呼喝:“谈玄越,你们几个给我滚进来。”
从进门后,谈玄越几人就战战兢兢地守在外面,此时一唤,都不用别人提醒,他们也清晰少主是发怒了,一进门,二话不说,规规矩矩地跪满了一地。
红娟正迈向元澈的脚步顿住,回身看着。
贺云初却看也没朝她看一眼,两眼如刀钉在跪了一地的属下身上,语气十足十的阴冷:“我的人,你们也敢动,是谁给你们的胆子。谁先动的手,自己站出来。凡是动过手的,每人一百鞭,一下都不能少,先动手的,哪只手动的,断哪只手,再加五百鞭,一下都不能少。大头,你去监刑。”
跪在地上的人齐齐领了“是”,起身往外走,却再次被叫住,贺云初凉嗖嗖的声音再次从头顶上飘过道:“以往你们如何待我,便如何待他,若有丝毫怠慢,今日的罚,再加十倍。出去吧。”
侍卫们再次领命,连头都不敢抬,依次退了出去,贺云初似乎还不罢休,又喊了凌烟进来:“你亲自服侍他去沐浴更衣,收拾利索了再过来见我。”
贺云初这几句话说的倒是平淡无波,却听的红娟心中大动,再次朝你的工眉敛目半佝着腰的那个人望过去。
“你也退下吧,我累了。”这句话,是说给红娟的。自入住宁园之后,第一次挥退红娟。
红娟却完全没在意,她所有的心思,都在那个男子身上。她是入道多年的谍客,敏锐的洞察力让她觉得,贺云初把这个人看的这么重,要么这人身份绝非看起来这般简单。要么,她已经让这个男子沾过了身,经历过云雨之后的女子难免会为情所束,对那个人倍加珍惜倒也说的过去,但不管是哪一种,她得先查了再说。
红娟一出去,贺云初赶紧松了一口气,刚刚在众人面前的气势瞬间从高山跌落到了谷底,看着紧闭的内室,心中那根弦铮铮直鸣。
南吕鬼魅般的身影从屋角的垂帘后面冒出来,怔怔地望着她。今天她特意使了手段没让南吕跟着,将他留在了宁园。不过南吕似乎也没有感觉到委屈,甚至都觉得贺云初以外的其他人与他有任何关联似的,静静在站在前面看着她。
贺云初朝他笑了笑,问他:“今天过得可好,有睡过觉吗?”
南吕想也没想,点头回应她:“坐在房顶看云,没有下雨,也没有风,有人来。”
贺云初:“谁来了?
南吕想了想,做了个画画的手势,然后转身去了书房。
南吕不但字写的极好,画画也上乘,只寥寥几笔,便勾勒出了一个人的轮廓,等他画完递给贺云初,贺云初脑子里瞬间天光大开般,想明白了一些奇怪的事。
画中的来人是在云中山顶遇到的崔灿,由宁园的管家指引来到了客院,接迎的人是红娟!但自进门到现在,红娟对此事只字未提,崔灿显然便不是来拜访陈长休的!
“红娟与陶然居是什么关系?”这个疑问当然不能部南吕。 云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