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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风向

云深处 妖麽 5584 2021-04-05 18: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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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何故,从上山以来就表现的很嚣张跋扈的李意,意外在众人跟前安静下来。这里面有许常渊不动声色便杀了他身边的谋士这个因素,还有一层不为人知的,许常渊只肖动动手指,或许只是一个动作,今天上山来的人便会命尽丧于此。

  因为,云中除了是一处风景优美的胜景,也是汾州的一处边关要塞,塞上囤兵,塞下囤田,战时人人皆兵。所以,做为一地守将主将,许常渊有权处置任何一个私闯云中禁地的人。这点顾虑,上山前马良提醒过他,可做为攒局之人,没听过这件事罢了,听到了,无论如何更不会放弃。

  许常渊,出身豪门却非世家,十岁入军十四岁开始单独掌兵,有军功,出错被罚的事也多,仗着许峥之势从一小小越骑校尉一跃升为都督郎将,不服,一帮世子家弟都不服。尤其李意。他父亲虽然只是二口文职,却也是实打实在皇上手上二事的实权重臣,而且李家还是数朝为官的世家大族,九州四十八府,多少李氏子弟在职并任要职,根基庞大关系更是错综复杂。许常渊,许峥算什么,不过是拴在华贵妃裤腰带上的一条狗罢了。

  所以,明知是不可为的事,他偏偏就要捅一捅。哪怕无视通行令带着一众“无关”之人。当然,朝庭律法法不择众,李意并非是想亲自挑战国法军规,他只是心存侥幸,从西侧非军事禁区上山,不一定会碰上巡岗哨卫,至于邂逅许常渊,他更是连想都没想过。偏偏,事不凑巧,就是偶遇了。

  即使身旁有崔灿暗送秋波拉偏架,许常渊还是被贺云初杀的一路溃不成军。用贺云初的话说,不是她棋艺精,而是今日运气好。

  许常渊被她追的无暇他顾,额头汗出连连,宗络不停地在一旁煽扇子,越着急越出错。亭子里围的人多,贺云初借口透透气,起身来到了亭外。亭台之畔有扶手的栏杆,隔绝了倾身悬崖的可能性,但站在亭边,崖下万壑松风,山景还是美不胜收饱揽于心头。贺云初从来不擅长风花雪月,面对此景除了心中稍稍轻松感慨一些,便再生不出其他情愫了,所以对站在悬崖边还能从容吟诗填词的,不免心生几分佩服。

  凉亭虽可摭阳可避雨,空间毕竟小,容纳不了几个人,更何况那几位挤进去的身边还带着侍从,真正的无关的人就是想挤也挤不进去,在外帐子的依蔽下,若坐或站着谈笑风声,弹琴奏对,透不出亭内的声音反倒与他们无关,倒也别有情/趣。

  “相思树上合欢枝,紫凤青鸾共羽仪,肠断秦台吹管客,日西春尽到来迟。”有人吟诗,便有人作画,相比之下,马良刚刚那句匆忙中难出佳作就不知是敷衍还是重视了。贺云初对诗画这等事向来唯恐避之不及,正要转身,却听到后面的一个帐子后,几个人正在议论崔氏。

  “江南崔氏生意做遍天下,设在汾州边境口岸的商号陶然居,只是星海一粒沙罢了,他们根本没放在眼里。曾经的斛律王氏虽然兵不精马不壮,但做生意那是无可匹敌的存在,如今给国库搂银子最多的隆裕行,都是人家玩剩下的。”

  “坊间是有这样的传闻,不过崔先生也不一定就是家中弃子吧。我听说,咱们梁国经汾西互市出口到西胡的南夏的货物中,有十之五六是陶然居的货,汾州一半的税银几乎都依赖于陶然居。可见这位崔兄经营还是有些手段的。”

  一人压低了声音:“那又能怎样,杨柳枝水蛇腰,只能说明他擅于攀附,至于经营之道,总有喜欢招猫逗狗的主,提一提裤腰带,不都得手了。你们等着看吧,不出两个月,这位崔先生,定成营武卫将军府上的贵宾。”

  另一个也压低了声音,不过声音有些激动:“这可不一定,营武卫将军生的……的确花容月貌与胜仙子,崔灿虽然生的也算俊美吧,但毕竟年长了些,力量上可能稍有逊色,未必合将军口味,反倒是那位……”

  贺云初虽不懂风月,却也明白这些人龌龊的话语中的带出来的是什么意思,正要过去一脚踢了那棚子,却不防旁边过来一个人,直不愣登地跑过来撞在了她身上。这下贺云初不能淡定了,反手一记鹰爪,锁住了来人咽喉。

  她这一下闹出的动静不小,不光外面的人,亭子里的人也涌了出来,有人惊呼,有人诧异,倒是个个都不敢上前来阻拦。贺云初也是一怔,定神一看,被他制住的这个人不但身量偏瘦偏小,还跟她一样,皮肤偏黑。她今天出来的时候费力捯饬过自己的脸,否则,乍一眼看过去,就算不是孪生的也是一家人。

  这人显然力气也不济,原本怀里还抱着琴,被她突然这么一掐,琴摔在地上,哐的一声,从声音上判断,这琴也没什么份量,跟手中的人一样,轻飘飘的。

  贺云初一松开手,这人顿时象一堆烂泥一样瘫在地上,狠狠捯了几口气才回过些神来,但脸色依旧青紫不似活人。他狠狠咳了两声,声音才伴着眼泪一起出来,却还是弱弱的那种:“对,对不起,得,得罪了。”

  贺云初却没有一丝负罪感,也跟着他一起蹲下/身,细细地观察之后,蹙唇冷笑:“你从哪儿冒出来的?”刚刚,她的确没感觉到身边有人。

  “他叫郑文通,琴弹的不错,可让他奏一曲给大家助助兴。”眼看着贺云初又要动手,马良从凉亭中不管不顾地跑出来,一把揽住来人肩膀,生怕再迟一步他这位朋友就会身首异处似的。

  贺云初有些莫名其妙了睨了他一眼,又看了看站在凉亭下没有任何表情的许常渊,没接话也没任何示下,缓缓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盯着瘫坐在地上的人。分明是个成年的男子,即使瘦弱又怎会轻到如此程度,一点份量也没有的样子,偏偏说话的声音却又没有气血不足的疲态。

  她用衣服下摆擦了擦手,转身往亭子里去,不出意外,这次挤进亭子的人就更少了。刚刚落定,一阵嘶嘶哑哑的琴声骤起,气氛跟着缓了过来。竟然是那人坐在亭外奏起了琴,奏的是将军卸甲里最轻最缓的那一段。

  可能是怕她心中还有不悦,马良手中抓着两个果子过来,递给贺云初和许常渊,并为他们介绍此人。

  “文通的祖父郑慈,是当今名儒,如今主持太学,他们家向来主张家中子弟读万卷书且行万里路,别看他瘦弱的样子,可是走过许多地方的,见识颇广,为人也极谦虚。”看贺云初和许常渊都没有疑问,又接着道:“郑兄此次游学到汾西,也是应了樨霞书院所邀前来讲学,又与崔先生是旧识,便一同上山了。”

  虽然有马良一番解释,贺云初心头的疑虑却并未减少此许,他睨了马良一眼,隊笑道,“马公子的朋友可真多,这位郑公子可是你旧识?可需要我向他道歉?”

  没想到一直没说话的许常渊却插/进了话题,道:“道什么歉,在此给他一席之地已是给他脸了。”说的好像对自家的狗狗一样的。

  可贺云初却记得,郑慈与她的蒙师陶潜是同一师门,而且还是金兰之交。陶师虽然不常在她面前提及旧朋故交她依然记得有这么一位师伯,眼下这个人如果真的来自郑儒世家,不可能不知道许常渊言及的“我家小七”所指是谁。

  遂也笑了:“道歉的话,的确不用,说起来也是在下失礼在前。”说着,她站起身,隔了十几步距离,向坐在亭外抚琴的郑文通深深揖了一礼:“西北道贺云初出手莽撞,误伤了郑公子,请郑公子海涵。”

  郑文通停下扶琴的手,眸光也朝她看过来,并朝她笑了笑,没有多余的话,或原谅或置,只是冲她微微点头一笑,一脸无害的笑容顿时让算不上清秀的面容温雅了许多,伴随着笑的表情,嘴唇朝两侧展开,露出两颗雪白雪白的虎牙,看似可爱了,配着他那个神情,却惊悚至极。

  贺云初打了个激录,赶紧回过神来,重新坐下,心中却已有了计量:这位郑公子,也许出自郑氏名儒之家,却有可能边缘的不能再边缘了。如果是郑氏家中柱石,听到她的自介,即便自恃身份不与俗人交,也会以平辈或者子侄礼对她起身还礼,断不会象这样连动都不动地回复她一个笑容了事。况且,陶师的关门弟子,可不是谁都有此幸运的。

  想明白了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局,贺云初便一刻也不想再呆下去了。

  徐徐微风变得越来越肆意,掀起亭台上原本就扎得不结实的帐子凌空呼啸。贺云初取过自己的剑,率先往亭外走:“哥哥,我们走罢,风景虽好,天公不作美也遗撼,我看这天,再不走怕是走不了。”

  许常渊没反对,招了宗络进来收拾东西,他转身朝亭子里的其他人,笑容和煦的道:“这风刮的的确有些不对劲,怕是要有场大雨,诸位若打算在此避雨,怕是得做好避一天一夜的准备,要不要我去知会各位府上一声,送些必要的物什过来,免得败了雅趣。”

  从拥挤进入到此时,许常渊才正式地面对在场的人,他的声音虽然不高,但俊美到近乎令人无法直视的容颜,又是如此笑意盈盈,亭间竟是安静的如同静夜,竟是连穿堂而过的风啸声,都没能压住他这温润舒缓的声音。

  其实里里外外挤了一丛的人也都早有了去意,只是主人不吱声,他们也不好自己提出来。

  “七公子说的对,风景虽好,天公不作美也遗撼,不如我们讨个脸沾沾将军的光,随将军一起下山吧。”郑文通率先附合,声音虽然不大,还略带沙哑,但已经听得出没有刚刚那种气若游丝的虚弱了。贺云初盯着他多瞅了两眼,他也回瞅了贺云初两眼,只是眼神有些躲闪。

  许常渊朝亭里亭外熙熙攘攘的众人点了点头:道“南麓虽坦,却有些远了,诸位若沿原路返回怕是避不及风雨,近道倒是有,却得吃点苦头,诸位怎么想?”

  能怎么想,许常渊是一地之守将,云中又是军防之地,他说有近道,那肯定是军事要塞,这样的道路,别看李意嚣张的紧,却也未必有涉足其中的资格,这等于是许常渊送出的人情,没有哪个心大到天上掉下个馅饼都不去接的。

  一时看向许常渊的眸光都比之前热切的不是一点半点儿。“我们客随主便,一切由将军安排就是。”

  贺云初却微不可见地撇了撇嘴,许常渊的这个热闹,她犯不着非要去凑,不管是露脸还是笼络,至此,许常渊的目的已经达到,再过就有了锦上添花的刻意,不识趣的再凑上去,不单愚蠢而且显的多余了。

  许常渊紧走了两步,与她并肩出了凉亭就站住了。贺云初会意,转身告辞:“谢谢四哥今日之情,就此别过。”把哥哥,改成了四哥。

  许常渊向来心细,当然注意到了她称呼上的改变,却没有吱声,只是意味不明地望着她叮嘱道道:“风大,你下山注意脚下。”

  贺云初与许常渊拱手揖别,在肆起的狂风中,沿着陡峭如天梯的登山石阶,原路返回。身后跟着她一起想跟她一道的人朝下望了一眼,顿时心凉。

  这条石阶便道,叫云梯。而云梯之上的这座凉亭,也并非用来观光的,而叫示警岗,是除了营中的瞭望岗,一般人不会涉足的地方。 云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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