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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较量
武昌王府的行动很快,半天时间已将宁园封了个水泄不通,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也出不去,排查全府上下固定的临时的人丁,搜索每一处角角落落。哪怕客院的客人,不管尊贵与否,一概不允随意走动。
贺云初看了眼院门口守的严严实实的卫兵,转回身去又躺到了榻上。
红娟很是沉不住气的在屋内来来回回地踱步,时不时地朝贺云初瞅一眼。
沐浴之后的元澈只贴身穿了一层中衣,身上没有了让贺云初的吠觉尽乎失灵的那股香味,清清淡淡,满屋子都是贺云初自己习惯了的薄荷清香。或许是断了肋骨的原因,他的腰依旧展不直,没有以前那般站如松坐如钟的挺拔,坐在榻边手里熟练地剥着果仁,微微弯屈的身形倒是有几分谦卑相,与他此刻的身份竟颇为契合。
他将剥好的果仁放到贺云初一伸手就能够着的位置,眼皮都没抬。他没抬眼,贺云初自然也没多看他,倒是红娟望着他的眸光有些意味深长。
“我们现在被围的如同虾米,你可有脱身之策?”
贺云初的眸光扫过元澈往盘子里放果仁时那双修长白皙的手指,有些心不在焉:“你的人眼皮浅惹出来的事,我能如何。”
红娟差点被她这话激的跳起来:“别人不信也就罢了,为何连你也不信,那些东西的确是我们住进来时就在那间屋子里的,至于那些死了的护院,我们根本连见都没见过。”
“正因为没见过事情才严重,几个护院而已,你有什么好忌惮的,非要全部除掉才心安,我看你就是在南夏只手摭天的日子过的太久了,忘了这是什么地方。离乡人贱,别说武昌王了,就是营武卫随意伸个指头都能把我们捏死,且都算不上什么大事。人家要是真想找咱们麻烦,逮十几个下人恐怕是轻易不能了的,你还是想想如何自保吧。”
这种局面,红娟又如何不知,可她现在跟外面联系不上,手里又折了十几个人,仿若猎豹被打掉了门牙,浑身的解数无法施展,要不然也不会如此烦燥不安了。
“我们现在拴在一根绳上,他们若真想下重手,你也逃不掉,难道你就不怕吗?”
贺云初捏了盘子里的果仁丢到嘴里,脸上一副惬意模样,闲闲地道:“左右都是给人做傀儡,南夏或是武昌王,捏在谁的手心里,有区别吗。”
红娟瞪着她,恨不得一掌过去切断她的脖子,心中恨,脸上也毫不摭掩,话就说的有些恶毒:“我现在怀疑那些护院之死是你做的,你说,高管家会不会信呢!”
贺云初却象突然听到了什么好消息似的,。不但没把她的威胁当成是威胁,竟然还稍稍抬了抬身,一只手撑着头坐起来,神情有些兴奋道:“你现在才想到?会不会太晚了,不过,也许高总管真的会很有兴趣听这个消息。”她说着,还吃吃地笑了。
红娟摸不着她这番话中的用意,竟是被她噎的说不出话来了。
这时候,安家的声音在门口轻声禀报:“少主,高总管派了人过来,叫咱们院里管事的过去问话。”
贺云初朝红娟抬了抬下巴:“机会来了,可要把握好哦。”
红娟气的说不出话来,却还是咬了牙道:“让我一个人去吗,你就不怕我不小心说漏了什么。”
“你觉得我会怕你说漏了什么?你多虑了,想说什么尽管畅所欲言,千万别委屈了自己。”贺云初朝她挑了挑眉,是鼓励,更象是挑畔。
“斛律休哥……”红娟怒了。
贺云初还想再激一激她,一直坐在榻边一声没吭的元澈却站起身来,轻声道:“以往这种事都是由我出面,不用少主操心,如果南总管不愿意去,在院子里候着便是。”
元澈没有象以往那样将头发束成髻,而是披散着,如光泽漂亮的绸缎般垂在身后,两鬓结了发辫,将散开的头都笼到了后面,左额垂下一缕,正好摭住了那半边肿起来的脸颊,配上他那张似笑非笑的桃花眼,一身中衣松松垮垮,浑身都透着一透桀骜不驯的邪气。
这形象,竟与南风有些相似!
贺云初望着还有些怔,元澈却是没给她犯痴的机会,朝她眨了眨眼:“我的随身物都被丢了,更换的衣物怕是还得借哥儿的,倒不知着哪件合适。”他说着,抬手在贺云初的手背上轻轻拍了拍,力道掌握的极好,不轻不重,仿若一片轻鸿拂过,留下些微风感。
贺云初蓦地抽回自己的手,象被烫了一样,元澈的眼神却更妩媚了。
红娟实在看不下去,一甩手,转身出去了:“我在外面等。”
她一出去,屋内两个人同时恢复了肃整,还是元澈先出声道:“你被她挟持了?想如何脱困?”
贺云初点了点头:“暂时还不行,她身边没我的人,现在出手太被动,得让她伤筋动骨我才有机会。”不但如此,她还要把南夏这一支全部吃掉。
“我暗中派人给高总管送了重礼,高总管恐怕会拿这个当把柄,你推干净就是。”两只狐狸对视一样,默契地没有再往下继续。
顿了一顿:“不过……”她有些担心地看了他一眼。
元澈一眼看穿她在担心什么:“放心,我很少在人前露脸,除了朝中勋贵重臣,没人认得出我这张皮。”
贺云初还是有些不放心:“你的伤……”她指的是他的肋骨。
元澈朝她抬了抬眼皮:“你身边这个大夫不错,回头借我使两天,可行?”
贺云初一记眼刀瞪过去:“你若嫌自己命长了,尽管拿去用。”她身边带出来的,都是只效忠于她一个人的死卫,换个主人,那些死卫们惯用的手段不拿出十之十,露三分都是要命的招数。不躲远就是了,还敢招揽。
贺云初悄悄派人送给高总管的礼物,是一盒鸽子蛋大小的柿子红玛瑙珠,整整十二颗。摆在正厅的长案上,旁边,是刀剑□□,皆是比常规武器小了好几圈看着就很袖珍的器物,甚至还有一个巴掌大小的千目镜。
高总管甚至没给进来的人任何识别的机会,红娟和元澈二人前脚刚刚迈入,身后哐的一声,正厅两扇门就合上了。红娟一怔,随即反应过来:“他们这是要做什么?”
元澈却象无事人似的,打开手中的骨胎折扇,优雅地一转身,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南总管这还看不出来么。”
“看出来什么?”偌大的正厅,安安静静,除了他们两人,连只猫的呼吸声都没有。
“关门,打狗。”元澈将桌上的水杯捏在手里把玩,嘴角一提,露出一个邪恶的笑容。
红娟感觉自己自从来了汾西之后,心中气息就从未平过,尤其面前这个——雌雄难辩的家伙,竟然操着与他主子一样的语气戏谑她,更是让她上火,没好气地揶揄道:“即然知道要关门打狗,你得意什么。”
元澈压根没理会她,将水杯凑到唇前嗅着茶香,动作浮夸而优雅:“只有你,跟我可没关系。”
红娟这时才想到,这小子是今天才被带回来的,但是……“跟你没关系,那你身后的主子呢,也没关系吗?”
“一盏茶之前,的确没关系。”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我倒是要看看,你的主子倒霉了你有什么好结果。”
元澈优雅地放下茶盏,幽幽地道:“别人都是近朱者赤,唯你近墨者黑,她身上的好处你没学到,这般血淋淋的说话方式,倒是学的精到。”
红娟被人揶揄,更是不服气,腾一下在元澈左手边的椅子上坐下,怒视着他:“我跟她学?你以为她是个什么……”话一出口可能觉得不合适,在贺云初身边,她才是正经身份的下仆,背后这种态度对主人,不免令人生疑。
“她年龄小,浑身是毛病,若有人好好教导,倒能成为可塑之才,只可惜……”还是忍不住把压了好几次的话说出来:就欠被人好好修理。”
元澈煽扇子的幅度莫名加大了一点,抬眼晲她:“你在给自己找位置吗?”
红娟气过了,似乎镇静了一点,眸光朝四周扫了一圈,最后落在半支起的窗户上,轻手轻脚的走了过去,探头朝外望去。院子里赶的赶押的押,聚集了五六十人,看服饰,都是宁园的仆从,男女老少有肥有瘦,熙熙攘攘或捆或绑,正在接受着一帮着皂衣服的人搜查,全然没人看管四周的屋子。
搜查的人只是搜身,并不打骂更没见动粗,很明显不是擅长打斗的护卫之流。红娟返身回来,又贴在正门前往外瞅了半天,回身冲元澈道:“我打掩护,你跑出去找人。”
元澈一怔:“做什么?”
红娟眼珠一转:“看你被他们捉回来这架势,也不见得有多愿意留在她身边,我帮你逃出去,要不要?”
元澈警惕地望了她一眼:“这么好心?代价是什么?”
红娟从身上拿出一张帕子递给元澈:“不难,帮我把这个送到一个地方就行。”
元澈很是嫌弃地瞥了那帕子一眼,冷冷道:“我是不愿意留在他身边,可我也不愿意给别人做傀儡,我猜,等我把这东西送到的时候,也就是我命绝之时吧。他说的很对,你和你的主子都很会算帐,不过呢,你想怎么掩护我逃?”
红娟冷笑道:“你倒是个识时务的。”她抓起桌上一把小巧玲珑的弯刀,在元澈面前晃了晃:“这刀尖一掰开,后面藏着药粉,一般里面都装着迷药,我在屋里放一把火,你乘机跑出去,反正你今天才来,新面孔,少了你一个也没人在意。”
元澈警觉地后退了两步,用手中扇子挡开红娟递过来的暗器,一脸嫌恶道:“赶快拿开。”
红娟一笑:“怎么,害怕了。”
元澈却是啪一下合上了扇子:“爷从来不碰这种脏东西,你还是离我远点儿。”
红娟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哈哈一笑,敛了眼中的戾气道:“那你的那个她呢,我可是听说,她一出生便是伴着血雨腥风,卧榻之侧,你就不怕她脏了你?”
元澈的眸光冰冷中带着一股阴鸷:“他是你的主子,你若看不惯他,大可将所有的事情往他身上推,所有的黑锅都让他背便是,何必背后攻击。”
红娟眼角轻蔑之色一闪即逝,朝元澈跟前凑了凑:“是主子,没错,不过,主子若不够聪明,换一个人来做也未尝不可,你比她可聪明多了……”她指甲轻轻地桌上扣击,很有规律的声音,不轻不重,声音不高,但落在心头,每一下却都尤如擂鼓。
元澈嚯地转身,啪地展开折扇,骨柄随即发出咝咝的织物摩擦声,声音很小,但很适宜的冲散了红娟指甲轻扣桌面发出的声音。
“你也配。”元澈眸中寒意顿现,正在此时,两扇合着的门吱的一声,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云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