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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敛尘伤得极重,一直都在昏迷之中。
封拓无法,只敢简单替他处理伤势,便带着他一路直奔琼州城,眼下也只有城中有大夫,有汤药!
可等他逼近琼州城之际,却发现一向与世无争的东海琼州竟也是驻兵把守,层层监管!
封拓知道,这定然是西川国主商阙和东海国主顾陶通了书信了,若是顾陶还想过着无忧无虑的日子,他就断不敢此刻随意放人进去,可别因他一人,就引起东海战乱!
封拓抱着苏敛尘,夹着缰绳,远远望着城门,一时间心急如焚,千头万绪理不清,任由□□马儿肆意乱走。
直到他见到有城内人走了出来!
封拓忽才计上心来,道:“凤生,进去,把秋娘儿给我叫出来!”
凤生皱眉:“少爷,我是你的隐卫,老爷说过,我的职责就是不能离开你半步!”
封拓只一个凌厉眼神扫过去,凤生立即就乖乖噤声了。
封拓道:“过来,你和她这般说,”封拓对他耳语交代一番,就打发他离去了。
过了大约一个时辰,秋娘儿就架着一辆马车出来了!
只见花枝招展的秋娘儿跳下马车,对着城门口的那个参将语笑嫣然道:“吆,我说,陈将军,您怎么今日还在这守起城门来了?我待在东海这都多少年了,都没见过陈将军您亲自屈尊来这守门呢?!您这是被国主给罚的麽?!”
怎料那陈将军一见是寒香阁的老鸨,竟是老相识了,还和她当众打情骂俏了起来,“我还道是谁呢?!原本是秋娘儿,别瞎说!!!我这是奉旨办差呢!!!你这是要上哪去?!”
秋娘儿道:“哎呦,我这不是有生意要做嘛?喏,你瞧,带几个姑娘出城去陪个酒!过些个时辰就回来!”
因是老熟人了,陈将军只是一撇,见着满满一车里坐着浓妆艳抹的四五个姑娘,还有一个小厮,他还调侃起秋娘儿来:“秋娘儿,你还真是一刻钟都不闲着,天天忙着生意赚钱呢?!不过,你这是去哪呢,今儿又是哪个大老板,千金一掷的,才能派你这个妈妈给押车送过去?!”
秋娘儿忽然贴近他,低声对他道:“唉,就是那个绸缎庄的杨老板在东郊外的别苑呐!!!你是不知道,他今日有桩大买卖,给了我这个数,”秋娘儿伸手张开了五指,“非要让我亲自给带上姑娘去,帮他伺候好和他谈生意的那个老板,还说,今日要是成了,那就只是定金,还给我这个数呢!你说,我能不来麽?!”
陈将军道:“这么多?!”
秋娘儿点头,“所以我今日也只能亲自跑一趟了,把这几个姑娘给送过去,然后我再回来!”秋娘儿又贴近他,袖子里又藏了几个银锭子给递过去,“瞧您这架势,也不知道,我今日还能不能出得了城门,这钱还能不能赚到了?我还能不能回这寒香阁了?!”
陈将军收了钱,又是个老熟人,当即爽朗笑道:“秋娘儿,你就甭在这给我卖惨套话了,我还不知道你那一套!我给你透个底吧,出城都没问题,就是近来进城不是那么容易的,上面下了死命令,卡得紧!我也没办法!不过,,,”
秋娘儿索性递给他一整包的银锭子,“不过什么?”
陈将军笑道:“不过你早去早回,你还是进得来的~”说完还顺手掐了一下秋娘儿的水嫩嫩的脸。
秋娘儿道:“讨厌!!!陈将军,那我就先走了,我得在天黑之前赶回来呢,我那寒香阁晚上的生意,我还得顾着呢!陈将军,说起来,你也好久没去我那寒香阁坐坐了,什么时候有空一定要去呢!”
陈将军当众就拍了拍秋娘儿的屁股,笑道:“怎么,秋娘儿,你这是想我了?!等我忙完这一阵,一定就去找你去!!!”
秋娘儿又道了一声“讨厌”,就跳上了马车,朝东而去。
等马车在杨老板的东郊别苑停下,秋娘儿把那一堆莺莺燕燕的姑娘和小厮都给打发走了之后,此刻,一路尾随的封拓抱着苏敛尘才跳上了马车。
秋娘儿这才对着赶车的车夫道:“小六,咱们走!”
秋娘儿对着封拓就是一顿捶打,“你个小混球,刚一回来,就给老娘整事儿,你是嫌我命太长了麽?!”
封拓一把抓住她的手,“好姐姐,快别闹了,咱们还是快些吧!他受伤了,伤得极重,你可在城中找了大夫等候了?!还有,我让你带的衣服呢?!”
秋娘儿冷哼了两声,“找了,找了!再说,你如今急也没用!”顺手把衣裳递给了他!
封拓替昏迷不醒的苏敛尘给小心换上了女子的衣裙。
秋娘儿又给他梳了个女子的发髻。
秋娘儿忽然望了望苏敛尘的脸,勾着他的下巴,笑道:“这姑娘还真标致!”
封拓不着痕迹地挪开她的手,又望了望苏敛尘,十分温柔得抚摸着他的眉眼,“不行,秋娘儿,你得再给他抹上点胭脂!他这容貌,太过夺目了些!”
秋娘儿忽而盯着封拓道:“吆,臭小子,你莫不是对他动了真情了!他是什么人?!”
封拓心一颤,“好姐姐,你可别瞎说!!!”
秋娘儿忽地就拧起封拓的耳,眼神犀利,“哼,小景羡,若说情这一字,你瞒谁怕也是瞒不过我的眼吧?!你小子,也不瞧瞧我是干甚麽营生的?!还敢在我面前装模作样!”
封拓道:“好姐姐,我错了,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连我爹都没像你这样,说拧就拧!!!”
秋娘儿顿时笑灼颜开,“哼,那是!!!”
封拓忽小声嘀咕,“你也就敢在我面前耀武扬威的!”
秋娘儿柳眉一横:“你说什么?!”
封拓嘿嘿又笑了两声,“好姐姐,关于他的事,,,你能不能睁只眼闭只眼?!全当不知道!”
秋娘儿哼道:“我可没那么多瞎功夫乱嚼你的舌根!!!老娘忙得很!!!”
封拓作揖:“多谢姐姐!”
秋娘儿忽随手将另一件衣裳抛给他。
封拓抓住衣裳,憋了半日,才道:“好姐姐,你就没带小厮的衣衫麽?!”
秋娘儿认真在替苏敛尘画妆,压根就没听见。
封拓忽地忍下,犹如壮士断腕,竟是抓住了女子的衣裙就要往身上套,秋娘儿眼疾手快,夺走他手里的纱衣,笑他:“臭小子,就您这尊容,还想穿女装,是要把人给活活吓死吧!!!”
封拓被她一噎,“我?!!!”
秋娘儿止住他,“那暗格里有小厮的衣衫!”
封拓忽然道:“算了,我还是陪他一道穿回女装吧,等他醒了,要是知道,我只给他一人换了女人的衣裳进了东海,他不得劈了我!!!~~还请秋娘儿,也给我画个妆吧!”
秋娘儿有些意外,原本不过就是想捉弄他一番的,可如今他还真就,,,秋娘儿忽地撇撇嘴,一脸嫌弃,“那你得多丑!!!”
封拓复又摸了摸苏敛尘的耳,笑:“没事!反正他又看不见!”
秋娘儿也将封拓给画了个浓妆,封拓其实长得甚是英俊,一双眉眼更是狭长,双目深邃似海的!可秋娘儿却当真将他画得极丑,坏心眼得又在他的右脸上给他添了一颗大痣,真是丢在寒香阁姑娘里都是最丑的那一个的!
小六将马车又赶回了城门处,秋娘儿一甩车帘,对着陈将军勾唇笑道:“陈将军,我回来了!幸好天还亮着呢,”
陈将军瞄了一眼车内,“怎么还有俩姑娘又给送回来了?!”
秋娘儿让开身形,让他看得更清楚些,那俩姑娘都是低着头,外面的这个正捂着半边脸还在哭,里面那个也是伏在外面这个姑娘的肩头,双肩一耸一耸的,可能也在哭。
陈将军问:“这是怎么了?”
秋娘儿冷哼了一声,骂道,“不知好歹的两个东西,我是让她俩来陪酒的,结果呢,一个仗着有点姿色还想飞上枝头变凤凰,被杨老板夫人给逮了个正着,打了一顿,还有一个长得本就丑,我好不容易想给她一个表现的机会,她还不会做事,也被撵了出来!真是丢我的人!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杨老板的生意呢?!看我回去,不好好收拾收拾他们!”
陈将军道:“哎,都是小事儿,秋娘儿别自个气坏了身子!”
秋娘儿又冲他笑,“那,陈将军,我就先走了!晚上,若是得空,记得来我们寒香阁哦!”
陈将军还亲自将秋娘儿扶上马车,“好嘞!得空就去!”
马车一停在寒香阁的后院里,封拓抱着苏敛尘就进了屋,早有寒香阁的大夫在那候着了,拔箭,上药,包扎,一气呵成!
封拓问:“可有性命之忧?”
大夫摇头,“一箭伤了肋骨,一箭伤了肺部,虽救治迟了些,但总归没有性命之忧!”
封拓又问:“那他为甚么还不醒?!”
大夫道:“这位公子自幼可能体质就比别人差了些,虽自小习武,但却经不住大病!所以要比常人苏醒得晚些!只是如今又伤了肺部,只怕以后,身体就要更差了些,寒冬时节切记一定要保暖,否则遇寒咳之,且畏冷!亦不可劳心劳力!我这就去给他拟方子,你们也好去抓药!”
封拓道了声谢。
秋娘儿自去遣人抓了药来,也退了出去。
封拓握紧苏敛尘的手,低头,悔恨不已,“含之,都怪我不好!竟然连累你伤成这个模样!!!”
封拓又在懊悔,“我当时怎么就让你坐在我身后呢?!”
封拓笑他,“我就说你是个贵公子吧?!若是我躺在这里,别说身中两箭了,就算扎成个刺猬,也定能安然无恙呢!哪像你这般,弱不禁风的!!!以后你若是风一吹就倒了,那可怎么办?!那我是不是得一辈子都待在你身边了!!!”
苏敛尘趴在床头,手指微动,却是依旧没醒。
一直等到第二日,苏敛尘才醒了过来。
却是发现封拓握着他的手,伏在床边,睡着了。
苏敛尘抬起另一只手,微微触上了封拓的眉眼,细细描绘了起来。却发现封拓忽然醒了,可苏敛尘的手却没有放下。
两人四目相对,封拓却执起他的手放在口边哈着气,随后又自然地贴在了他的侧脸上,道:“你醒了?怎么手还是这么冰凉冰凉的?!”
苏敛尘笑:“现在暖和多了!”
封拓道:“你以后不能这么任性了!一睡就是一日一夜,年轻人,不能躺那么久的!”
苏敛尘道:“好!”
苏敛尘问:“我们这是在哪?”
封拓忽咳了一声,迟迟未答。
忽身后传来秋娘儿的千娇百媚的声音,“东海琼州的寒香阁!!!小景儿,我这地儿,有那么难以启齿麽?!别忘了,你当初可是在我这里待过一年的哦,还乐不思蜀地不想回去呢?!要不是后来,你爹派人把你给捞回家了,恐怕你现在都还在我寒香阁呢吧?!”
苏敛尘忽问:“我记得你和我说过,你在东海捕过一年的鱼,难道是在这麽?”
封拓一脸焦急,“含之,你听我解释!我,,,”
秋娘儿竟然咯咯笑了起来了,“不是我说你呢,这位公子,莫怪我没提醒你,从封景羡的嘴里说出个十句话,九句话都是假的!!!他可向来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别看他现在对你掏心掏肺的,可总有一日,他转眼可就能消失了个无影无踪了呢?!他当年还说要娶我呢,可如今,我不还是在这麽?!”
眼瞅着苏敛尘松开他的手,将脸转到了床的里侧。
封拓着急:“含之,含之,你听我说,,,你,,,”
苏敛尘闭眼假寐,无视他。
封拓只得转过脸来对着秋娘儿一脸媚笑,但却是咬牙切齿道:“秋姐姐,不过就是当年的一句玩笑话!你至于记恨到今日嘛?!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别在这添乱了,行不行?!”
秋娘儿却又哼了两声,“老娘千辛万苦地把你俩给救出来,难道还不能让我说两句话了?!他既然醒了,你,给我出来!”
封拓望着苏敛尘的背影,不想走,问:“有什么事不能等会再说?”
秋娘儿却是直接捻起他的耳朵,一把揪了出来,“怎么着?我如今还不能找你说话了是吧?!”
封拓哎呦了两声,“痛,痛,痛,姐姐,快松手!!!”
秋娘儿恨道:“别叫我姐姐!我可不是你姐姐!!!”
封拓道:“美人姐姐!!!秋美人姐姐,快些松手呢!!!我陪你出去还不行嘛?!!”
直到秋娘儿把封拓给弄了出去,封拓问:“到底出什么事了?”
秋娘儿道:“刚刚陈将军给我传了个口信,说有人密报,我这里藏了不相干的人,他今夜就要例行公事,来搜查寒香阁!!!此时寒香阁已经被包围了!!!”
怎奈封拓听完却并不着急。
秋娘儿忽地叉腰怒道:“你听不出我话里的意思麽?!老娘为了自保,也要把你俩给供出去呢!”
封拓却仍旧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笑眯眯得道:“你不会的!而且,我猜,你还已经有了应敌之策!!!”
秋娘儿瞧他这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心中就不由火大,对他更是冷眼横对。
封拓见此更是顺杆就往上爬,揉起秋娘儿双肩,就慢慢轻拿轻捏了起来,扶着她就坐在了廊下的栏杆美人靠上,道:“姐姐坐!姐姐你说怎么办,我们就怎么办!只要过了这劫,小的给您当牛做马!!!姐姐,你不是还想要找先生给姑娘们谱曲填词呢麽?你瞧,我这段时间在东海,闲着也是闲着,定能给姐姐你再添个百十来首的词儿,如何?!”
秋娘儿被他捏得舒服,又指了指肩,“这儿呢,这儿呢!轻点!”
封拓十分殷勤地哎了一声。
秋娘儿又道:“还有呢?!”
封拓想了想:“我每日再去海边给你捞几尾肥鱼,补补身体!!!”
秋娘儿道:“这就没了?!”
封拓道:“那,我现下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不如,姐姐,你提醒我一下?!”
秋娘儿忽然道:“我若是想让你以身相许呢?!”
身后突然没了动静,封拓僵住了。
秋娘儿忽然站起身来,面对着他道:“娶了我,就能救他,为了他,你会娶麽?!你们俩是注定不能在一起的,我已经知道他是谁了,他是南国镇北大将军苏延伫的儿子,苏敛尘!我也知晓你爹封眠的私下里的做的那些事,若是你娶了我,给我一个名分,嫁妆很有可能就是整个东海,你也不心动麽?!”
沉默了许久,封拓缓缓道:“我爹的事儿,从来与我无关!至于我,哪怕这辈子注定不能娶妻生子,我的心里也只会有他一人!断不会娶了别人!若是姐姐怕麻烦,我这就带他走,绝不会拖累姐姐的!只要有我在,他就不会有事!我会让他活下去!!!” 歧路今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