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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敛尘再醒来之时,床前是梅爻担忧的眼神!
梅爻握紧了他的手,他道:“含之,振作起来,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你要挺住,南国不能没有你!”
醒来之后的苏敛尘眼神变了,他笑着对梅爻点头,道:“阿爻,你放心,我没事!”
梅爻直视他,“含之,此刻,我有一计,能力挽狂澜,扭转南国败势,但不知你愿不愿意?!”
苏敛尘道:“你说!”
梅爻道:“北国这次一石二鸟之计,连下两城,大获全胜,说到底,是因为封臣一人罢了,”梅爻说到这时,复又望了他一眼,见他情绪并未再激动,他又继续道:“封臣其人,身为北国封蓟次子,却常年隐姓埋名,生活南国多年,进了讲武堂,后又来了升州军营之中,对我南国整个军中事宜皆可谓了若指掌,尤其更是对你,对你的心思和策略更是熟悉得很。”
苏敛尘闭了闭眼,道:“你继续。”
梅爻道:“所以,第一步,就是把他踢出战局!”
苏敛尘靠坐在床头,疑惑不解。
梅爻道:“此事说来也简单!反间计即可!只须一封信就能让北国皇帝不再相信封臣,将其调回燕京!”
苏敛尘问:“什么信?”
梅爻从身后拿出来早已准备妥当的书信,交给了他,苏敛尘展信望之,这封信里直指当年封臣从琼州赶至梁州千里奔袭,斩杀北国多将,更是胁迫自己的亲哥哥封厉舟,只为相救敌将苏敛尘,有通敌卖国之罪!苏敛尘忽然沉默不语。
梅爻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他当初千里袭,斩北将,不顾生死去救你亦是不争的事实!谁也抹灭不了!连他自己亦不能否认!所以,含之,如今这决定权在你手中,至于北国皇帝见此信后,究竟对他是囚是杀,我亦不知。此信是去是毁?端看你如何?!”
苏敛尘沉默良久,道:“就按你说的办!”
梅爻问他:“你可考虑清楚了?开弓没有回头箭!”
苏敛尘点头,他敛眉低眸轻声道:“昔日与我江陵相见,讲武堂相识的封景羡已经死了,如今的封臣只是北国的二公子!!!”
梅爻道:“好!”
这封举报信不过才送去半个月,身在梁州的封臣就被北国皇帝高骈给千里下诏,押送回京,择日审问!
如今又是封厉舟领军!
梅爻和苏敛尘开始商讨,该如何应敌。
如今梁州被北国侵占,升州重建,封厉舟和花奚领兵龟缩昆州不出。
梅爻道:“含之,我们去巴州吧!升州和昆州隔着长清河,可若是我们去了巴州之后,届时就是巴昆两州的山地战!巴州多险山,昆州地势平一些,易攻难守,于地势上对我们有利!”
苏敛尘道:“好!”
苏敛尘带着梅爻和重光整装四万人悄悄去了巴州,众将帐前商量,如今北国大好局势,封厉舟断不会轻易冒进。
梅爻道:“得想个法子引他出来?”
苏敛尘忽道:“那若是以我为饵呢?!”
重光,镇守巴州的屠维,以后后来从昆州逃过来的羌永慕皆道:“大将军,万万不可!!!”
苏敛尘道:“成败均在此一举!若是能够一举灭了封厉舟,北国没了骁勇善战的大将,则南国才能无忧!”
苏敛尘一边在沙盘上指了一处,一边说道,“昆巴两地交界绵延数百里,从这里,悲笳关往西都是山地,容易伏击,也容易惑敌,就在这,我亲率军以己为饵,引封厉舟西进追兵包围,等我一直将他引到陇沙坡时,梅爻你果断从后包抄封厉舟,定要将他留在陇沙坡!”
苏敛尘说得斩钉截铁,众将遂只能又商讨了细则。
三日后苏敛尘现身,于昆巴两地交界关隘口悲笳关,一直阵前叫战封厉舟。起初封厉舟不应。
可苏敛尘一连在悲笳关叫战数十日,封厉舟终出战!
两人大战百余回,苏敛尘略呈败绩,就欲逃走。可封厉舟哪愿放他走,又战,苏敛尘受伤,再欲逃走。封厉舟紧缠,又战,苏敛尘又受一枪,屠维来救,拖延封厉舟,苏敛尘终逃走。
封厉舟当下有些恼怒,兼之因苏敛尘败走昆州之事,他至今还耿耿于怀,近来更因他的缘故,封臣还被人举报通敌卖国,押解回京!无论国仇家仇,封厉舟如今都对他恨之入骨!一见苏敛尘受伤,巴州军又不过一万余人,遂今日他亲率二万北国军,终是破过悲笳关,直追而去。
苏敛尘一路西行入山地,此处山路绵延,山坡起伏,最易伏击,但是苏敛尘此刻近在眼前,且还真真切切地受了伤,封厉舟今日当真亦是铁了心,要夺下苏敛尘的人头!
封厉舟率兵紧追不舍,进了山地,战马不便,双方士兵皆弃了马,徒步山地之中。
苏敛尘拼着伤,且战且逃,一直都像个胡萝卜一样,时不时就在封厉舟的眼前晃荡一下,引着他这头倔驴一直紧跟其后,穷追猛打!
时间拖得越久,苏敛尘身边的人死得就越多,这一路诱敌,根本也是在以命换命,以真乱真,封厉舟忽地抢过身边侍卫的弓箭,嗖得一声,就瞄着苏敛尘飞去。
生死关头,苏敛尘身边的大将重光忽地就朝着苏敛尘扑了过来,重光临死前都在推着苏敛尘,大声喊着:“大将军,快走!!!”
苏敛尘隐泪怒喊了一声,“重光!!!”可转瞬也只能抛下他,消失在了封厉舟的射程里。封厉舟当下有些惋惜,更是加紧步伐。
苏敛尘此刻身边的人已不足三千了,危在旦夕,且还都带着伤,今日果然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苏敛尘强撑着道,“诸位,胜利就在前方,等到了陇沙坡,我们就有援军了!!!”
众将齐声呐呼!
一路兜兜转转,翻山越岭,滑下陡坡,又再攀沟渠,苏敛尘不负众望,终将封厉舟引到了陇沙坡!!!
封厉舟终于率军撵上,围剿苏敛尘残部,道:“苏敛尘,我看你今日还能往哪儿逃!!!”
苏敛尘忽回首站定,掷地有声,“封厉舟,今日,我定要让你命丧陇沙坡!!!”
陇沙坡忽铺天盖地地摇旗呐喊!!!
封厉舟大惊失色,正是梅爻埋伏在此处的三万余将士,瞬间包围封厉舟!!!
双方人马瞬间打成一团!
梅爻本以为这次定能将封厉舟斩下,可没想到,此时此刻,陇沙坡又惊现另一拨人马,是封臣率领的一万兵将,当真是从天而降!
封景羡的将士亦是包围了梅爻的人!!!
如此一来,战场亦混乱至极!!!像包饺子似的,里外里包了三四圈!!!一圈围着一圈!一层裹着一层!!!
封厉舟此刻见到封臣的天降援兵亦是大喜,大呼,“景羡,来得好!!!”
封景羡的人虽带的不多,南国军仍占优势,可如此一来,苏敛尘此番诱敌,想要留下封厉舟人头的可能性可就大大减小了。
原来,封景羡当初忽被举报,就心生怀疑,回京路上更是左思右想,深感不安,故私自抗命折返,岂料就听说了封厉舟前去陇沙坡追敌之事,细思极恐,当下就率兵直奔陇沙坡!
此时战场又陷混战!!!!乱军之中,隔着人群,封厉舟弓箭直指苏敛尘,苏敛尘弓箭先是对准封厉舟,可忽然他又转向了封臣,封景羡的弓箭亦是对准了苏敛尘!!!
当下,三箭齐发!!!
然,却只有封景羡一人胸口中箭!!!
封景羡的箭却是击中了封厉舟的箭!!!
就在苏敛尘的胸口三寸之外,一箭穿过箭中,将其远远带飞,其瞄头之精准,力道之巧妙,远非常人能及!!!
苏敛尘亦是震惊,更是深深望向了封景羡。
封厉舟见到突来变故,横来一箭,更是于乱军之中,大声质问他,“封臣!!!你究竟在干什么?!!”
但封景羡却径直一手将胸口箭头折断!!!
任凭那血在流!!!
他竟是谁也不看,谁也不理,一声不吭,沉默无言。
封臣仍率领众将突围梅爻的包围,与封厉舟一众汇合,于千军万马之中,一路为他大哥披坚执锐,势要护送他大哥安全回去!!!
直到出了山地,众将识了马,一路逃出悲笳关,回了昆州军营!
封厉舟正要斥声怒骂封臣之时,一回首,却见到封景羡终于摔下了马,生死不明。
封臣昏迷不醒,被送到了营帐里救治。
然他本就是因被举报有通敌卖国之嫌,才被押解回京的,但当初梁州之事,他是蒙着面的,北国将士并未亲眼所见,而封厉舟更不可能对外言明。更兼之二公子一上战场,就攻无不胜,战无不克,立下诸多军功,更是深受北国将士们的爱戴和拥护。所以,北国边将大多更是认为封臣是被诬陷的。
可今日,他却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救了敌将苏敛尘,通敌卖国证据确凿!昆州军营之中一时指指点点,军心不稳,军情沸腾。
更有从陇沙坡回来的人对着封臣的帐外就是一口唾沫,还有人在帐外破口大骂,“封家二公子,你干脆死了算了!也省得你活着还作南国的狗!!!” 歧路今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