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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生涩的吻
第四十四章
出租车堵在了市中心，前头的交叉路口出了事故，警戒线隔绝了半截马路，车辆在路口前堵成一条威武的长龙。
陶煜祺烦躁的摇下车窗，夜风习习，让人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师傅，能不能绕道呀。”
出租车师傅指了指旁边的另一条车道，“那边也堵死了，掉头和直走没什么区别，过了这个路口就行了。”
他抬起柳伊的头，换了个姿势让她继续倚在肩头。毛衣上湿哒哒的混着柳伊的口水和呕吐物，他心疼的看了眼脚下的鞋子：“老子的巴黎世家限定版呀……”
手指在车厢里急促的敲打，腿也着急的跟着抖。
司机师傅像是看懂了他的心思一般：“小伙子，我比你还急呢。送了你们这一趟，我今天就要歇业去洗车了。”
陶煜祺看了一眼脚下，虽然他已经清理了一些，上面还是有残余的脏东西，整个车厢都弥漫着一股难闻的酸臭味。他歉意的笑了笑：“真不好意思了，要不洗车的钱我也一并付了吧……”
话还没说完，柳伊猛然起身，怔怔地看了他一眼。陶煜祺立马警惕的撑开塑料袋，“哗啦”一声，她吐得酣畅淋漓，不偏不倚全吐到了他的手上。他差点没跳起来暴揍她。
但想了想这样对待一个失恋的醉酒女生太不君子了，只能忍了下来。
司机师傅没有再说话，只默默打开副驾驶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口罩戴上。陶煜祺默默投给他一个同病相怜的眼神，把头伸出窗外透着气。
出租车在D大南门口停下，陶煜祺把柳伊从车厢里拖了出来，和司机师傅道了一通歉，揽着她往前走。她刚在车上睡了一觉，下车后依旧迷迷糊糊的，只觉得有人拖着自己不停的往前走，她索性也跟着动着步子。
在路上堵的太久，此时已经过了D大的门禁时间。陶煜祺拖着柳伊站在正门的不远处，门卫正一个个查晚归学生的证件。他伸手扯过柳伊的背包，在里面翻了半天都没有看见她的学生证。
正为难着，突然旁边从公交车站冒出来一个人影，身形很是熟悉。他想了半天，只隐约记起来他姓宋。
“喂,宋什么，那个什么宋。”
这是宋廷陌第二次见到柳伊喝醉，准确的说他见识了柳伊每一次醉酒。
段淑芬来给他送东西，临走的时候天色太晚，他担心她赶不上末班车又跑去和人家拼黑车不安全，非要把她送上车才肯回学校。他前脚刚送走段淑芬，后脚就听到了有人喊他。
天太黑，站在背光墙角的男生冲他招手，怎么看都像干坏事的人。可他还是走了过去，因为他认出那个男生手上背包的挂件是那次在泊仙湖他给柳伊抓的凯蒂猫。
宋廷陌走近，凯蒂猫的主人正倚在男生的肩头。一股酒臭味扑面而来，他皱了皱眉，又喝酒了？
“她没带学生证，我一外校人，怕你们门卫不让进。”
陶煜祺没想到能在这儿遇见宋廷陌，他其实很想揍这个罪魁祸首一顿，奈何难题当头，有求于人，怎么都得忍下这口气。
“你带学生证了吧。”见他一直不说话，陶煜祺没话找话随口问了一句。
宋廷陌看着他肩头的柳伊，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交给我吧。”
陶煜祺如释重负的吐了一口气，慌忙将柳伊扶到他的背上。柳伊迷迷糊糊，眼睛睁不开，只感觉自己从恶臭的沼泽地到了一片纯净的郁金香花园。她双手抱紧，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弯了嘴角：“真好闻。”
————
门卫大叔照例检查，宋廷陌依言掏出学生证递出去。
“她的呢？”门卫大叔瞥了他肩头的柳伊一眼。
“生病，打了针睡着了。学生证没有带。”他不动声色的扯了个慌。
门卫也没多为难他，只意味深长的笑了一笑：“下不为例！”
他点了点头，将学生证揣回口袋，背着柳伊一路走向女生宿舍。
月光如练，青石板的路上洒满枝桠的倒映，寂静的校园只剩夜风吹过留下的沙沙声。肩头的人不老实，胳膊紧紧地箍住他的脖子，头不停的在肩头乱蹭。
“陶子，你身上的味道好像他哟。”
宋廷陌顿了顿步子，微微侧头，皎洁的光落到她的脑门，额前的发被汗浸湿黏在脸上，嘴角一直微微上扬。D市的冬天算不上冷，但她只穿了件针织衫，怎么都不至于大汗淋漓。
又想起门口遇见的男生，他的眼角好像有淤青。
她到底去了哪里，到底做了什么。
他忍不住伸出手替她拨了拨额前的碎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继续往前走。
女生宿舍似乎已经过了门禁，宿舍的玻璃门用一根铁链子拴住。宿管阿姨的窗口还有人影晃动，他不想去求阿姨开门，怕再招来什么风声。
他放下柳伊，扭过身轻轻把她晃醒。
柳伊使了半天劲儿也没能睁开眼，只得半眯着。
“能自己走路吗？”
这声音好耳熟呀。她揉了揉眼眶，终于睁开了眼。盯着面前的人怔怔地看了两眼，酒精的作用还很明显，眼前似有无数只蚊子来回飞，看什么都重着好几层影。
她眸子清亮的不像醉酒的人，宋廷陌别扭的别过脸，余光却捕捉到她唇边的淡淡笑意：“陶子，我现在看你都像他了，眉峰，眼角，声音都像他呀。”
果然还是醉着呢。
他又问了一遍：“能自己走路吗？能去找宿管阿姨开门吗？”
柳伊摇了摇头，继而像是喃喃自语：“宿舍后面有个窗户，玻璃碎了，老二每次都从那儿钻进去。”
宋廷陌叹了口气，横腰把她抱起，穿过草丛往宿舍后面走去。柳伊醒着，干脆伸手攀上他的脖子，清亮的眸子直直地盯着他，一刻也不移开。
淌过杂草，终于找到了她口中没有玻璃的那扇窗户。他轻轻把怀中的人放下，指着窗户口：“你能爬进去吗？”
柳伊依依不舍收回眸子，朝着他指的方向看了一眼，还是点了点头。温热的手松开她，她开始踉踉跄跄的往前走。走到窗口，手刚攀上窗户她又忍不住扭过头，有些疑惑的回眸看着那人，仿佛在确认这个人究竟是陶煜祺还是真的宋廷陌亦或是别的谁。
酒精烧的人头疼，多思考一分，头就痛的要裂掉。
她没法继续想下去。
“你进去了，我就回家。”那人开了口。
他是陶子呀。
宋廷陌也不知他道为什么要刻意说这么一句。醉酒的柳伊好像做一场梦，他却不希望自己活在她的梦里。
此话刚落，柳伊的眸中的亮光果然暗了下来。她咬了咬唇，脸颊还绯红着，垂着的睫毛下藏着令人心疼的失落。宋廷陌没再说话，她也不动，午夜的冷风吹干额前的潮湿，割的人脸颊生疼。
不知这样僵持了多久，面前的人也没有丝毫要走的意思，她缓缓抬起头，踉踉跄跄的走回他面前，手搁在他肩头眯着眼睛笑了起来。
月色温柔，微风拂乱她的短发，她笑的越发妩媚，比月色都要温柔。
宋廷陌一时失了神————
“你是宋廷陌吧，那个讨厌我的宋廷陌。”
那人没吱声，只沉沉地望着她，眼神比黑夜还要莫测。她突然伸出胳膊环住那人的脖颈，掂起脚尖在他唇上印了一吻，温热地，生涩地，沉重地。
温柔的月光照在她的脸颊，隔得那么近时宋廷陌才能看见她脸上晾干的泪痕。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袭上心头，他忘了推开，或者说压根就不想推开。
这于柳伊，大概是场美梦—— 我们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