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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2章许愿币

　　趁着柳伊还在风卷残云，宋廷陌又斟了一杯清茶，抿了两口扭头望着湖面发呆。

　　让时间拨回大雨滂沱的三天前。

　　段淑芬从柳家出门，给在D大读书的儿子送去新织的毛衣。她到男生宿舍的时候时间还早，索性将儿子的床单四件套褪下来洗了洗。宋廷陌拗不过她，只得由她去。

　　她絮絮叨叨嘱咐了许多，无非是叫他与父亲宋南多联系，同宋元白也别太生疏了。宋廷陌默然点头，帮着她拧干被单上的水。段淑芬忽然转头，问他说：“对了，你认识一个叫柳伊的女孩吗？我做活的那家女儿，也在D大读书。”

　　“不认识。”他想都没想就回答。

　　“不能吧。那小姑娘长得俊儿，成绩也拔尖，她得是你们学校校花呀，你没听说过吗？”段淑芬不可置信。

　　“您就是电视剧看多了，大学没那么多校花校草！她哪个专业的？”

　　“好像是工程什么的，我也不太懂。”段淑芬思索了半天。她是真不懂，当初宋廷陌高考结束后，宋南找到她说要为廷陌大学毕业做安排。于是让宋廷陌报D大的工商管理专业。她年纪大了，也倔不动了，想着现在大学生就业那么激烈，宋南能给宋廷陌安排一份很不错的工作也算解决了她心头大事。

　　所以她瞒着宋廷陌把他的志愿改到了D市，后来被发现，两个人僵持许久，最终以宋廷陌把她选好的工商管理改成了软件工程了结。她觉得反正就是一个学校，也就没再多说什么。

　　可后来她才知道，他这个专业同宋南经商的领域八竿子打不到。

　　他到底是不愿意受宋南的恩惠。

　　宋廷陌拿了晾衣架帮她晾上被单，漫不经心道：“我们不是一个专业，就更不认识了。”

　　她抬眸看着已经长到需要自己仰视的高度的儿子，轻叹了口气然后说：“那姑娘呀，长得俊儿，心眼也好。要是你们有机会认识一下就好了。”语罢，她又笑着摆了摆手：“你瞧瞧，人家都有心上人了，我还念着她能成我儿媳妇呢。”

　　“妈，你说什么呢。”宋廷陌略微皱眉。

　　段淑芬端起架子来，“我说什么了。你瞧瞧你从小到大都没和小女生打过交道，这都上大学了，还不谈场恋爱，难道还要当个苦行僧不成？”说完这句，她又眯起眼睛笑了起来：“我瞧着我儿子长得也帅气，要是小伊先认识你，肯定能看上你。要不有机会你们认识认识？”

　　“妈！”他无奈的喊了一声，继而递给她两张纸巾，让她擦手。她摆摆手，走到他床头拿起毛巾，“浪费那个作什么？”

　　她擦了手将毛巾放回原来的地方又嘀咕着：“我就喜欢那姑娘。你不知道……”她将上次在柳家病发高血压的那次经过讲给宋廷陌听。

　　宋廷陌听完她的话狠狠皱起眉头，声音中略带怒气：“妈，你怎么能不吃药呢！我和你说了多少遍，高血压虽然不是大问题，但并发症很多。这是幸亏及时发现，万一不及时呢。我说了多少遍，药一定要按时吃，一定要定期去医院做检查，你怎么老把我的话当耳旁风！”

　　“好好好……”段淑芬顿时后悔自己同他讲这些，本来就想讲说小伊的好，一不小心就把自己想隐瞒的事儿给抖了出来：“我知道，我知道。我这不是没出事吗？”

　　“你为什么非要等……”

　　“好好好，我这周末就和戈医生请个假去医院检查行了吧。”她像哄孩子一样哄着他。

　　宋廷陌顿时无言，只得轻叹了口气作罢。临走前又仔细叮嘱几句才稍微放心。

　　段淑芬找到一份保姆工作的时候就跟他说过雇主多好多好，但至于雇主的女儿她还是第一次提到。不过其实宋廷陌也早就猜个八九不离十。当初dream管弦乐团来D市的时候，段淑芬说雇主知道她有一个学钢琴许久的儿子就送了她一张票，那没多久柳伊打电话要送他票时，他便已生疑惑。

　　后来他问过段淑芬，得知雇主家姓柳便更加证实了这点儿。

　　如果这世上真的有缘分这回事儿，约莫就是这样吧。可那又怎样，他这个人从不信缘。

　　从“卿来”吃完饭出来，时间还早。两个人顺着原路返回，柳伊的心情依旧高亢。路过公园中心的一座小寺庙，她兴奋地往里跑，宋廷陌无奈只得跟在后面。

　　她倒没去寺里头上香。

　　那寺前是一个小院子，正中央放了一口大缸，周遭围了不少老奶奶，具在屏气凝神。只见其中一位奶奶朝缸里扔了一个明晃晃的东西，周围一阵惊呼旋即又变为唏嘘。

　　柳伊凑近了些，观望了一会儿期间又拉着几位奶奶问了些什么，继而她在包里翻了翻，像是在找什么。不过她没找到，只得屁颠屁颠又跑回宋廷陌面前，伸手道：“借我点零钱。”

　　“干嘛？”他淡淡问。

　　柳伊拉着他走到缸前，缸里盛满了水，缸底到处撒满了一角的硬币。她指着缸底放着的一口镌刻图腾的石碗说：“你看见底下那个石头碗了吗？奶奶们说，只要把硬币投到里面就能许愿，很灵验的。”

　　宋廷陌嗤之以鼻：“年纪大人凑个热闹，你还真信！”

　　顿时周围朝他投射过来无数谴责的目光，他轻咳了两声，淡然的转过身，从兜里掏出五块钱递给柳伊，没再多言。

　　离缸两步之遥有个和尚坐在红布案台前，案台前摆了一小堆一小堆的一角硬币。她走了过去，换了五十个硬币回来，学着老奶奶的样子一个个往里面投。

　　奈何缸中的水总能改变硬币的方向，她东南西北中央各种方位都试遍了，结果小硬币不是直接走直线跑到大缸的边缘，就是与里头的石碗擦身而过。眼瞅着手中的硬币只剩下寥寥几个，她却一个都没投进。

　　柳伊很是泄气，她扭过头，一眼望见宋廷陌正站在不远处的榕树下摆弄着手机。她走向他，然后摊开手心，谄媚道：“你去试试？”

　　“不要！”

　　“去试试呗？”

　　“无聊！”

　　语罢，他瞪了柳伊一眼，接过她递过来的硬币朝大缸走去。柳伊双眼放光，赶紧追上来趴在缸沿翘首以待他的战果。

　　只见宋廷陌并不急着往里面投，他拿着硬币，在缸上的各个方位衡量了一番，最终确定的一个位置，轻轻将硬币放入水中。那枚明晃晃的硬币在水中打了几个圈，竟径直落入石头碗的正中心。

　　柳伊跟着围观的奶奶们一起惊呼，她拍着手催促宋廷陌道：“你快许愿，快许愿！”

　　“无聊。”他径直往寺庙门口走去。

　　“你真不许了？你不许我替你许了。”

　　回应柳伊的只有冷漠的背影。于是她双手合十，阖上双眸，对着那枚落入石头碗的幸运币许了个愿。至于许了什么愿，任谁都能猜到。 我们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