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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医院
“公交色狼”事件过去的几天后，柳伊忽然收到一个快递。她有些惊讶，家里的地址除了几个极要好的朋友，鲜有人知道。而此时又不逢什么节日，不应该有人给她寄礼物。
她怀着好奇和期待拆开包装，淡蓝色的礼盒里放着一条粉色的雪纺连衣裙，规矩的半袖娃娃领长裙，礼盒底还有一张卡片。
上面寥寥几字。
“以后别穿短裙。”
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是谁寄的。她去试了试，正好到脚踝的长度，很合身。于是捞起身侧的手机给宋廷陌发了条短信。
“你还真是直男眼光...”
宋廷陌正在打印资料，等待打印机出纸的间隙，正好看到这条短信。
“怎么，你不喜欢。”
“嗯，我妈年轻的时候有一条。”
毕竟第一份礼物，就算不喜欢，就算要嘲笑它土，也不能表现的——太明显。
“你不喜欢啊。那下次见面，你记得穿。”
柳伊满头黑线，你要是假装没听懂喊我穿我也就忍了，听懂话里的深意还喊我穿就真的很过分了。
她正欲打电话过去谴责，刚点到拨号盘便接到了李凌晨的电话，更准确的说，是陶煜祺打来的电话。
————
到达医院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小时后。李凌晨半坐在病床上，一只腿打了石膏，用白色纱布吊起，。她皱着眉，和陶煜祺争执着什么。病床旁边漠河硕大的人形立牌格外引人瞩目。
她悄无声息地走至跟前，拍了拍陶煜祺的肩头。
“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天早上刚到。”他风尘仆仆，眼角眉梢尽是疲惫。
柳伊看了一眼床上的人，叮嘱他回家好好休息，便让他离开了。他前脚刚走，李凌晨就迫不及待的拉住柳伊的手，恳求道：“你能帮我办出院手续吗？”
“不能。”
“那这样，你帮我和医生说一下，吊瓶我可以带回家挂。”
柳伊将来时带的一兜水果一股脑扔进她怀里，伸手点了点她的脑袋：“还吊瓶带回家挂，你要这个样子坐二十个小时火车回家？”
“我没说要回......”李凌晨自知理亏，说起话来也底气不足。
“那你能回哪？宿舍大门早就关了，我可听陶子说了，你的背包里都装着换洗衣服呢。这几天你都住哪了。”柳伊被她气的不行，陶子在电话里说在马路边遇见了她，抱着一个大背包，还随身带着个一比一比例的人形立牌。就在路边蹲着，跟个被人丢弃的孤儿一样。
“D市有那种民宿嘛，六人间，一天二十块钱。”她囔囔道。
“这个东西又是什么时候弄来的。”柳伊提了提那个人形立牌问道。
一提起和偶像有关的事情，李凌晨顿时双眼放光，笑道：“漠河刚代言了一个品牌手机，我在手机店找工作人员买的。一比一真人比例，够帅吧。”
“多少钱？”
“两百......”
“出手还真阔绰呀。所以你就花掉了这两百块钱，便没钱付民宿的房费了？”柳伊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她一眼。
“放假前，我联系了一个促销的领事。本来要去找他那儿工作来着，结果咱们学校放假晚了三天，到跟前人家都招满人了。我寻思着暑假工肯定比平常兼职好找，哪里想到白逛了好几天都没找到。”李凌晨说着，无意识地抠起指甲来。
柳伊不知道该说她什么。一年舍友情谊，她们远远没有熟到像密友一样可以在对方做错的时候痛骂她一顿。她只是心疼，她好像更瘦了，整个人窝在医院一米宽的床里，像个枯槁的老人。
每天口口声声说要做个精致女孩的人是她，最后把钱都拿去买杂志周边连面膜都舍不得买的人也是她。天气干燥，嘴唇皲裂时，她可以凃一点强生婴儿润肤露都不会去买支润唇膏。
柳伊并不讨厌追星族，为了一个优秀的人让自己变得优秀也是一种成功。但是李凌晨的行径让她见识到追星族的可怕，那追的哪里是星，分明是在耗自己的命。
她低眸看了眼，问道：“那脚呢，怎么回事。”
“下公交的时候踩空了，扭了一脚。”李凌晨老实答道。
“伤筋动骨一百天，还得再挂几针消炎针，你就住着吧。”
“柳伊。”她懦声开口，目光近乎恳求，“我真的得出院，我不能住医院。”
“不用担心钱，我可以借给你，反正我不着急用，你拖个一两年再还给我也没关系。”柳伊当然知道她在担心什么。
李凌晨沉默了，她别过头去，迎着刺眼的阳光望向窗外那棵枝繁叶茂的银杏树，她喉咙里像是梗了一根鱼刺般难受，每说一个字，那根刺就狠狠地扎一下，还没开口，她却感觉到了一股血腥味在鼻腔里蔓延。
“柳伊，谢谢你。”她飞快地抹了把湿润的眼角，说：“小时候感觉，有钱真好。现在觉得，有钱呀，是真他妈的好。你也许觉得我世俗，我市侩，但是能让我感觉到温度和快乐的也只有它了。”
柳伊没意识到她突如其来的情绪变化，只当是一时的感慨。她微笑着递给她一个削好的苹果：“谁不对金钱趋之若笃。有钱人是怎么成为有钱人的，还不是靠你说的那股子世俗市侩。”
“对了，等你挂完今天的吊瓶，要是实在不想住医院，就和我回家住吧。”柳伊给自己也削了个苹果啃。
李凌晨本想推辞，转念一想自己的处境，推辞还不就是象征性客气客气，索性直接点了头，再次道了句谢谢。
“谁让你在D市就只认识我一个，早就让你跟我回家住，你还不要，到头来还不是‘栽’到我手上。”她笑着打趣道。
病房的房门被叩响，走进了一位娇俏的小护士，递过来一张账单，喊她去缴费。她顺手提起保温瓶跟着护士出了病房，准备缴完费后，去打瓶热水。
她走到缴费处，才发现自己没带银行卡，医院不支持移动支付，她只得绕了个圈踏上另一边的电梯去找这家医院的妇产科主任——戈芷讨点现金。
电梯的门合上前，柳伊仿佛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她赶紧伸手去按电梯的按钮，奈何电梯门已全然关闭，开始缓缓上升。 我们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