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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陆闻澜送往休养院之前,余勒并没有提前知会浦冉。在这十五天内,陆闻澜关闭了私人手机,只保留一个无法跟踪定位到的保密电话。即便安排得这样严密,余勒还是再三吩咐埃里克做好反侦察措施,任何针对陆闻澜的电话、短信或是邮件,都必须先行拦截。
所以浦冉自然不知道他老爸干啥去了,他挠了挠脑袋,疑惑地说:“他外出了?我怎么不知道,看来这次访问的密级够高的啊。”
说到这儿,他又释然地笑了笑:“唉,我都已经习惯了,有时候要是找不到我爸,打开电视看新闻就知道了。”
这个小公子心思单纯,不像是会骗人的样子,唐理文听罢也不再深究,于是同样笑了笑道:“好,你去上班吧小少爷,再见。”
道别唐理文后,浦冉即刻回到住院部,今天早上有一台手术,就是对那个四岁小男孩进行胸壁重建,主刀医生是辛凉。她来得很早,在护士替她穿无菌手术衣时,她一直安静地低着头,道谢的声音很轻很轻,就像一缕微不可察的晚风——
“辛苦了,谢谢。”
不知是不是错觉,浦冉觉得今天的辛凉有点虚弱,不仅是表面的虚弱,情绪也十分低沉,以至于在等待手术的时候,别的医护人员都在聊天,只有她孤零零地站在角落,眼眶泛红。
所幸手术很顺利,辛凉和往常一样处理的有条不紊,但护士一直在替她擦额头上的汗,而她走路时也踉跄了几下,仿佛重心不稳。
浦冉越想越不放心,便在手术结束后第一时间找到了辛凉。他刚推开休息室的门,就看见她蹲在墙角,头抵在膝盖之间,她的手指骨节捏的发白,还在不听使唤地轻轻颤抖着。
他走上前,轻声问道:“辛医生,你怎么了?”
辛凉没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浦冉见状,也和她一样蹲下身子,接着提议道:“你是不是不舒服,可这样蹲着血液不循环,手脚也会麻的,要不……你起来坐着休息吧?或者……我替你向主任请个假,这样行不行?”
辛凉还是摇头,只是这一次,她小声地回应:“谢谢你小浦,我一会儿就好了。”
她从不习惯让别人担心,于是用手扶着墙,慢慢地站了起来。可刚站直身子,却双腿一软,又像落叶般跌回地上。辛凉努力地挣扎着爬起来,但发着高烧的身体使不出一丝力气。那一刻,地面仿佛出现了一个黑色的漩涡,将她毫不留情地吞噬进去。她最终闭上了眼睛,陷入昏迷。
浦冉慌了神,连忙上去扶起她,怀中的女孩周身都是烫的,脸色白得像纸。明明她在发烧,却还是硬撑着完成了三个多小时的手术,其间没有因为不适吭过一声。想到这儿,浦冉忽然开始心疼,他低声喊她:“辛医生,辛医生——辛凉,你怎么了?!”
辛凉仍是昏迷不醒,浦冉没多做犹豫,迅速把她横抱了起来,一路跑到外面的接诊台,焦急地对值班人员说:“麻烦帮我看看,她发烧了!”
话一出口,浦冉瞬间觉得自己是只弱鸡。身为医生,看到辛凉昏过去,第一反应还是喊别的医生过来,仿佛所学的专业知识都和肆意挥霍的青春一样喂了狗。
而心疼之余便是自责,责备自己除了焦虑之外,压根帮不上忙。
好在其他医生比他靠谱得多,开药的开药,挂水的挂水。而浦冉在病房外站了一会儿,觉得进去也是添乱,便在休息椅上坐了下来。
出来散步的罗兰恰好看到了这一幕,她走到浦冉身边,好奇地问道:“怎么了?”
眼前的大男孩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辛凉晕倒了。”
可罗兰直接来了一句:“是吗?看样子……你肯定恨不得晕倒的是自己吧?”
“是……”浦冉刚要顺着她的话语承认下去,忽然觉得不对,他警惕地抬起头,却看见罗兰似笑非笑的表情。
浦冉一时有些生气,随即皱眉道:“大姐,你也太冷血了吧,辛凉之前为了给你治病花了那么多精力,这时候你还说什么风凉话!”
罗兰丝毫没有愧疚之意,反倒在浦冉身边坐下:“你居然叫我大姐,那辛凉年纪也比你大,你为什么不叫她姐?”
浦冉依旧没好气地说:“哪有,她才比我大两岁而已……”
“大两岁而已,所以谈个恋爱也没什么大问题,对吧?”
浦冉闻言立刻涨红了脸,忙不迭起身道:“你瞎说什么?!”
“我有瞎说吗?你去镜子里看看自己的眼睛,你喜欢她,喜欢到所有情绪都从眼睛里跑了出来,既成的事实,有什么可掩饰的?”
可说到这里,罗兰不得不承认,她又开始嫉妒辛凉了,嫉妒到生恨。
在得知许先生的死讯时,罗兰感到无比庆幸,她终于可以活在光明里,过上正常人的生活。可后来,她却发现并非如此。
因为那些惨烈的过往已经给她盖上了肮脏的印章,就像盖在死猪身上的检疫标识一样,时刻提醒着她,你已经不干净了,别痴心妄想。
偏偏她身边还有一个辛凉,出身好,长得漂亮,性子温顺,又有那么多人喜欢,相较之下,她就像个空有皮囊的废物。
所以即便辛凉曾不计前嫌地帮过她,可罗兰就是提不起一丝一毫的感激。
凭什么?
是啊,凭什么?
下一刻,看着被怼得无话可说的浦冉,罗兰依旧轻飘飘地笑了笑:“小勇士,那么……祝你早日追到辛医生。哦对了,追到之后记得告诉我一声,没准这样一来,周亦焰就是我的了。”
她说完便婀娜地离开,留浦冉一人在原地发呆。
今天早上,安全局的人都发现了,周队长和往常不大一样。
市政厅的人都说,周亦焰幽默亲和,没有一点官架子,当他的下属真是件幸运的事。
可现在,他的脸上笑容全无,向下属布置任务时,他沉着眉目,冰冷严肃,一句多余的话也不说。
其余人见形势不对,便集会在费曼的办公桌边。大概是出于职业病,他们开始对周亦焰的反常行为进行一通分析——
“你发现了没有,周队心情似乎不大好的样子。”
“岂止是不大好,根本是阴云密布好吗!今天我是不敢找他汇报工作了,否则保不齐被他用综合格斗术打残在办公室里。”
“可咱们手头上还有案件要开展呀,要不费曼……对,就你了,安全局小甜饼,你去找找周队,反正他那么喜欢你。” 你的爱燃到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