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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市区主干道上等红灯的同时,辛凉也终于等到了简艾的电话,她说话的背景全是嘈杂的风声,以及直升机桨叶转动的声音——
“辛医生,是我,我们找到周队了。他受了伤,一直处于昏迷状态,我现在就把他送往市立医院,你们不需要出动救护车,直升机会直接降落在住院部楼顶,只要把那里的迫降指示灯打开就可以。”
辛凉很快地答应道:“没问题,我去联系急救中心。但是简艾,我需要先了解他的伤势,以便决定要不要上呼吸机,要不要动手术,或者准备血浆,麻烦你如实告诉我,好吗?”
“周队他……”简艾担忧地看了看躺在担架上的周亦焰,他先前用来包扎伤口的布料已经全被鲜血染红,而安全局的救援队正在进行一些简单的清创处理,她咬了咬牙,随即回答道:
“他的身上有很多处刀伤,最严重的两个刀口一个扎透了右肩,另一个在后背。救援队的人正在替他止血消炎,他们还说,需要进一步拍片才能确定有没有伤及脏器。”
大致掌握情况后,辛凉尽量克制住心中刀绞般的难过,轻声说:“好,我明白了,我在医院等着你们。”
只是微微一顿后,她又补充了一句:“对了简艾,今晚谢谢你。”
简艾听得小脸一红,那边却已经挂上了电话。说来也巧,或许是因为消炎药剂的刺激作用,就在这时,周亦焰忽然剧烈地咳嗽了几声,而后缓缓睁开眼睛。
一旁的费曼见状十分激动,刚喊出一声“头儿”,却听见周亦焰开口命令道:“拿电话,开免提,拨市长的密线号码。”
他的声音低沉嘶哑,如同被风吹散的沙砾,听上去虚弱极了。
费曼先是一愣,而后赶紧按吩咐照做。现在是凌晨三点,电话足足响了七声才被接起,陆闻澜的声音当即传来:“您好,哪位?”
“市长,我是周亦焰。唐理文的那间会所是腹蛇组织的临时窝点,我刚才去了那儿一趟,也记下了几张脸,稍后我会告诉费曼,趁他们逃出格林市之前,您可以关闭所有出市通道,让安全局正式下达批捕令。”
说到这里,周亦焰再次对费曼下达要求:“纸,笔。”
费曼也默契地将原子笔夹在周亦焰右手指间,而后引导着他将笔尖接触白纸。下一秒,周亦焰迅速地开始写下先前记住的人名,同时对费曼道:“看不懂的字问我。”
空气寂静一片,只有原子笔划过纸张的声音,安全局的在职人员都学过速记法,费曼对周亦焰的笔迹也相当熟悉,自然看得懂他惯用的简写和缩写。
他只是觉得佩服,即便在重伤的情况下,对方的思路依旧清晰,智商也一直在线。
而周亦焰一边写着,一边继续开口道:“市长,还有件事我必须亲自告诉您——腹蛇组织的高层头目之一,就是我的亲生父亲,原司法部公诉一处副处长周醒,二十年前的汽车爆炸只是一个骗局,他现在还活着。”
话音刚落,机舱中的其余人全都傻了眼,费曼手一抖,差点没把保密电话丢下去。另一头的陆闻澜亦是满脸震惊,他原本坐在床上,听到这番话,便直接起身走了下来,继而拿出衣柜里的制服和领带。
真相往往能戳进心里最脆弱的位置,而那个位置最容易受伤淌血,经年不见愈合,陆闻澜简直不敢想象,亲自面对真相的周亦焰会痛成什么样子。
可此时此刻,周亦焰却显得格外平静,他再度咳嗽了几声,又艰难地开口道:“我知道凭着自己这样的身份,不适合待在安全局,等腹蛇组织的案子了结后,我会彻底卸任,离开曙光大楼。只是在这之前,请您准许我继续接手。”
即便隔着电波,陆闻澜也能觉察到周亦焰受了重伤,他没有过多犹豫,而是应允道:“好,我答应让你继续调查,但是阿焰,以后的事以后再讨论,现在我命令你,马上去医院治病。”
周亦焰听罢,淡淡一笑道:“好的。”可很快地,他就像脱力一般,再度昏迷过去,那支笔也从他指间滑落在地上。
“周队,周队!”简艾喊着喊着,眼泪就噼里啪啦地掉了下来,刚一开始,周亦焰似乎还能听见她的呼唤,可到了后来,外界的声音逐渐模糊失真,他彻底失去了感官知觉。
朦胧之间,时光又一次倒流,只是这次,周亦焰再没见到周醒,而是见到了多年前的余勒。
在书房寂静的灯光下,看完文件的余勒疲惫地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而后递给周亦焰一只怀表道:“这个,送给你。如果实在不喜欢,就拿去卖了吧。”
那时的周亦焰还穿着中学校服,他并没有接过,而是疑惑地问:“这不是晚姨送你的生日礼物吗?议员先生,你也太不把人家的心意当回事了。”
可余勒却像充耳不闻般,不做任何回应。他将眼镜放到一边,接着自然地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清茶。
周亦焰觉得这家伙的心八成是冰块做的,暖都暖不热,于是再一次劝说道:“曙光大楼跟你年纪差不多的人,孩子都快和我一样大了,不像你,天天和工作过日子,对谁都不冷不热。人生苦短,何必呢?”
这时候,余勒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浅浅的微笑,他说:“像我这样的人,只会成为负累,不配拥有爱。”
他顿了顿,又道:“至于那些过错的惩罚,由我一人承担就好,不必拉上别人。程晚她很好,但是,我不值得。”
如果现在的周亦焰能穿越时空,改变过去,他一定会回到这个场景,大声对余勒说:“别封闭自己了,你没有错!”
可一切终究是梦境,梦醒之后,周亦焰再次睁开双眼,熹微的晨光透过病房的玻璃窗倾洒进来,他的拇指上夹着指脉血氧仪,肘部连接着动态血压计,每隔一小时,袖带都会自动收缩,替他测量一次实时血压。
而头顶悬挂的输液袋正向他的静脉一滴一滴推注着消炎药,周亦焰恍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在医院里了。
他随即自然地往边上看了一眼,只见穿着白大褂的辛凉斜靠在沙发上,抱着方形枕疲惫地睡了过去。从这个角度,阳光恰好洒在她的双肩,也映亮了她白雪般干净柔软的皮肤,此时的她,像极了一个脆弱的瓷娃娃。
在这一刻,周亦焰深刻而分明地感受到,噩梦结束了,他的辛凉回来了。 你的爱燃到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