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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审结束那天傍晚,雨势渐渐转小,可仍旧在淅淅沥沥地下着,整个格林市都被包围在潮湿虚无的光影里,大厦成了蜃楼,灯火成了幻戏,让人分不清臆想或是现实。费曼在周亦焰办公室门口流连了一会儿,犹豫着该不该进去。
之所以犹豫,是因为隔着尚未闭合的百叶片,他看见周亦焰低头坐着,单薄的白衬衫沾满雨水,修长的手指揉着眉心,仿佛已经极度疲惫。
再坚不可摧的人也有累的时候,任谁都不是铁打的。
再三权衡之后,费曼还是选择不去打扰周亦焰。可刚迈出步子,就听见办公室里传来一句:“别在门口走秀了,进来吧。”
费曼愣了愣,环顾四周发现并没有摄像头,他暗自咋舌一番,只好老老实实地推门入内。周亦焰也坐直了身子,他似乎是想喝水,发现手边的玻璃杯空空荡荡,于是将杯子往桌沿的方向推了几寸,吩咐道:“帮我倒杯热水,谢了。”
费曼听话地照做,在把水杯递给周亦焰之后,他小心地问了一句:“头儿,你是不是不舒服?要不你先回去休息吧,不差这一个晚上的。”
周亦焰缓缓地喝了口水,而后抬眼回答道:“我没有不舒服。”
“那你……”
“家里的小猫不太听话,让我最近有点儿头疼。”说到这儿,周亦焰无奈地笑了笑,而后问:“找我干什么,直说吧。”
费曼正在琢磨“小猫不听话”这些字眼,听到他的问题后,赶忙说起正事儿:“那个从法院后山揪到的狙击手右胸被我们干了一枪,虽然不致命,但现在刚动完手术,还处于昏迷状态,想立刻提审是不大可能了。”
“他在哪个医院?”
“市立医院。”
周亦焰的手指轻轻触着杯沿,目光也游离了一下子:“市立医院胸外科?”
费曼点了点头,而后心知肚明地笑了起来:“是啊头儿,不过……他的主治人并不是辛医生,我还特地替你打听过,辛医生今天下午身体不适请假了。”
听到这番话,周亦焰确实回想起来了,那天凌晨纠缠的时候,他怀里的辛凉一直在发抖,额头还有些发烫,状况确实不大好。可那时他正在气头上,一心只想惩戒,丝毫不加怜悯。哪怕她的哭声听上去微弱而绝望,他却仍旧冷冷地说:“想让我停下,先把眼泪擦干净再说。”
所以现在,周亦焰理所当然地心疼了,打脸来的如此之快,他自己也是没想到。
思考了片刻之后,他叹了口气道:“即便那个狙击手是清醒的,我也不抱过多希望。腹蛇组织的人都受过强制性的精神植入,他们的观念是——哪怕自杀,都不能向市政厅泄露半点机密。”
费曼闻言皱了皱眉:“那你当初说,要留活口……”
“对,我要的只是组织成员在我们手里的这个既定事实,至于他招不招供,无所谓。”周亦焰顿了顿,转而淡淡一笑道:
“因为这样一来,肯定就会有人坐不住。”
刚说到这里,周亦焰的办公电话就像约定好一般响了起来,他伸手接起,听筒里传来的声音低沉而客气:“周队长您好,我是唐理文。”
果然,他的判断大致正确,周亦焰向费曼轻轻地挥了挥手,示意他先出去。
在办公室里只剩下他一人后,周亦焰同样客气地问道:“您好唐秘书,找我有事?”
“确实有件急事。”唐理文坐在别墅的天台上,正对着格林市傍晚缤纷缭乱的霓虹,仿佛是一张奢靡浮华的网,他将烟灰轻轻地掸了掸,接着说道:
“我这里有一份加急文件需要给市长过目,但联系不上他。我想,即便是秘密出访,也需要配备安防人员,所以安全局应该会知道他当前的联系方式,对不对?”
周亦焰嘴角轻扬,回答道:“抱歉,我还真不知道。”
见另一头似乎陷入了沉默,周亦焰接着说了下去:“作为市长的二号秘书,您应该也明白,在他的身边有一支直属内卫部队。他们直接听从市长指令,可以越过安全局行使特权,而我无权干涉。”
这个推脱借口看似完美无缺,可唐理文到底还是经历过世面的人,他轻轻地啜了口烟,在吐出烟圈的同时说道:“可是周队长,高级法院提前开庭是需要特批的,那你今天又是怎么直接越过市长,让他们对程云起进行庭审的呢?”
周亦焰没想到对方的反应会如此之快,可他还是决定耍无赖到底。片刻后,他在杯沿上游移的手指微微一顿,开口说了这么几个字——
“还是抱歉,无可奉告。”
这下轮到唐理文笑出声了,他虽是打趣的口吻,语气却冰冷阴鸷:“周队长,作为过来人,我要给你一句忠告——没人可以当一辈子的特权分子。你有余勒这把保护伞是挺好,但再牢固的伞,都有腐蚀生锈的时候。”
他终于肯撕破脸了。
也对,看了今天的庭审直播,如果唐理文还觉察不到自己是被针对的那一个,那么他潜伏到现在还能好端端地活着,也算是个奇迹了。
想到这里,周亦焰依旧淡定地回应:“谢谢您的忠告,我明白了。”
“我的忠告还没完,周队长。”唐理文将那支烟在烟灰缸里狠狠碾熄,在飞溅的火花变为灰烬时,他继续说:“如果我是你,一定会认真看好医院里那个中了枪的家伙,让他别被灭口;我也一定会认真看好尊敬的市长大人,让他的行踪别被发现,不然……你们精心设计的计划,就真的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这不是忠告,更像赤裸裸的威胁和挑衅。
周亦焰倒也不吃这套,他缓缓地笑了:“好的,您的话我记住了。”
紧接着又是一句:“辛苦您还这样替我着想,您也要多注意身体,毕竟是换过一个肺的人。”
那边似乎被激怒了,“啪”地一声切断了通信,听筒里瞬间只剩下冰冷的忙音。
可周亦焰并没有挂上电话,而是转即拨通了市立医院胸外科的值班号码,待那头接起后,他例行公事般交待道:“我是安全局周亦焰,关于那个受伤的狙击手,不管媒体怎么打听,你们都不能透露半个字。”
下一句是:“还有,把他的主治人换成你们科室的辛凉,让她明天一早来我的办公室,我要听治疗进展。” 你的爱燃到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