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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录音继续，一阵窸窸窣窣的嘈杂声后，其中一方突然提醒道：“情况有变，做好防备。”

　　这句话说完，一切就戛然而止。

　　在这之前，周亦焰并没想到，辛凉交给他们的窃听设备里，竟然出现了腹蛇组织邮件中提及的秘密计划。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看来这句话不无道理。

　　见周亦焰眉头紧锁，埃里克收起了惯常的散漫态度，认真地说：“窃听器的电路板磨损得厉害，再加上录制现场乱七八糟的背景音太多，我没办法提取有效声纹。目前线索全卡在了这里，我一筹莫展，所以才把你叫来。”

　　周亦焰没有说话，也没有摘下耳机，而是安静地站着，仿若橱窗中比例完美的模特。凭埃里克对周亦焰的了解，他敢断定，这家伙脑子里的硬核处理器又开始疯狂工作了。

　　果不其然，刚过了一分钟，周亦焰就简短地吩咐道：“把录音设成循环播放模式，再把音轨时间显示出来。“

　　埃里克迅速照做，录音开始一遍又一遍地重播，周亦焰一面凝神听着，一面拿起桌上的纸和笔，低头记录关键的时间点。

　　在反复确认之后，周亦焰下达了第二个指令：“18秒到21秒，40秒到46秒，把这两段音轨单独截出来，继续循环播放。”

　　虽然不大明白周亦焰这么做的用意，但埃里克还是配合地点了点头，继而对着电脑键盘熟练地噼里啪啦一顿操作，很快地，两段音轨分割完成。

　　录音范围一经缩小，周亦焰听得更加认真，也更加留意细节。二十余遍的重播结束，他似乎有了答案，于是轻轻摘下耳机，递给埃里克道：“有奖竞猜，告诉我，你都听到什么了？”

　　埃里克乖乖地接受了周亦焰布置的听力作业，在第一段截取的录音中，除人物对话之外，他听见了远处传来轰隆隆的声响，似乎还有起重吊臂在工作。埃里克皱了皱眉：“什么情况，难道……他们在一个工地附近？”

　　而周亦焰淡淡一笑：“是运沙船。”

　　他顿了顿，继续解释道：“这种老式运沙船的马达全靠柴油燃烧，噪声很大，之前还因为漏油污染水质，被市民投诉了很多次。后来，市政厅开始着手取缔这种老式运输工具，转而投产高科技运沙设备。但私运行为仍旧存在，由于害怕被市政管理人员发现，这些人就把运沙时间改到了半夜。”

　　实验室一侧的电子屏上是格林市区域地图，周亦焰拿起桌上的激光笔，对着地图的一个坐标照了过去：“这个地方，是格林市最大的一片无主滩涂，私人运沙船都会从这里运送廉价沙土，装船完毕之后，再沿江行驶不到一公里，就会到这儿——”

　　红色的光点停在了一个非常熟悉的地方，而周亦焰的眼神也冷了下来，他一字一顿地说出了那个名字：“蔚蓝码头。”

　　没错，这就是他上次中枪的地方。

　　虽然当初开黑枪的家伙已经被他反杀，可周亦焰还是不太愿意回忆那次恶战。他经历过无数次残酷搏斗，但从未像那次一样，感觉自己和死亡近在咫尺。当子弹穿进胸膛时，在周亦焰脑海中首先浮现的，竟是已逝父亲的脸。

　　意识混沌之余，他看见烂漫的阳光，还看见周醒手持一架模型飞机，用力一抛，让它飞到了彩虹的另一端。下一刻，他回过头微笑，温暖地喊了一声：“阿焰，快来，爸爸在这里！”

　　原来，即便跨越了二十年，挚亲薨逝的伤疤还是一直存在着，那架小小的模型飞机在他心里迷了路，永远也飞不出黑暗的角落。

　　“周亦焰，周亦焰？嘿，老兄，你还好吧？”

　　埃里克的声音将他重新拖到了现实世界，周亦焰回过神，在深长的呼吸后，恢复了冷静从容的口吻：“我没事，播下一段吧。”

　　下一节录音，就是交易一方说“情况有变，做好防备”的那段。周亦焰推测道：“这里一定出现了他们始料未及的情况，否则交易不会这么轻易中断——”

　　他想了想，忽然有了头绪：“再往前3秒，对人声做降噪处理，把背景音量放大两倍。”

　　埃里克继续照做，伴着瞬间增大的背景音量，他们都听出来了那个隐藏在对话之后的声音——是警笛，有一辆装有警笛的车子正朝着这个方向开了过来。

　　“是巡逻车，他们发现有巡逻车靠近，所以中止了交易。”周亦焰语气沉稳，目光如鹰隼：“很明显了，凌晨，蔚蓝码头，突然出现的巡逻车，还有临时中止的非法交易，所有时间地点，都和我同腹蛇组织交火的现场完全吻合。所以那次走私枪支只是幌子，他们真正的目的，是交易这个名为斯芬克斯009的东西。”

　　说到这里，周亦焰当即拿出手机，拨通了安全局的值班电话，果断下令道：“马上出三个人，跟我去市立医院一趟，把一具车祸尸体拉回来。”

　　时间到了下午四点，回到医院工作的辛凉依旧在门诊部坐诊，但是今天，她的诊室来了一个相当奇怪的女病人。

　　她留着很短的头发，有一张肉乎乎的小脸，双眼清亮亮的，像个可爱的假小子。但是这个假小子现在似乎不大高兴，充满怨念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辛凉看，把辛凉盯得后背发冷，她寻思自己也不认识这姑娘啊，为什么对方一副她欠了自己百八十万的样子？

　　满腹狐疑的辛凉看了看电脑里显示的就诊人员信息，随后缓缓开口道：“你是简艾，对吧？”

　　姑娘把就诊卡往桌上一丢，没好气地说：“对，没错，正是老娘姑奶奶本小姐我！”

　　辛凉听得一脸黑线，她遇见过的奇怪病人并不少，但这种一上来就跟吃了炮仗似的，她还是头一次见。想到这里，辛凉尴尬地咳了一声，尽量淡定地问道：“那……你是哪里不舒服呢？”

　　女孩地将自己的右脚“唰”地伸出来，依旧气鼓鼓地说：“脚崴了！”

　　辛凉闻言，再次检查了一下这姑娘的挂号记录，确定是自己的诊室没错后，她哭笑不得地说：“好吧，这位姑奶奶，我这儿是胸外，你的脚崴了，应该挂骨科的号。”

　　“你管我，我爱挂哪个号就挂哪个号！”简艾仿佛开启了怼人模式，声音也格外洪亮：“对啊，我不仅脚崴了，还胸闷气短，怎么就不能找你看病了？！” 你的爱燃到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