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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凉之前认为,那些愿意静静欣赏凌晨天空的人,无一例外都藏着心事。比如此刻,万籁俱寂,街道上只有零星几辆车子,鳞次栉比高楼如同灰色的火柴盒,而与之相对的天幕压得很低,云朵包裹着凡人的万千悲喜,它们漂浮不起来,只能沉沉地坠着。世界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照妖镜,让所有藏匿的心绪都无处遁形。
从梦中醒来后,她发现周亦焰并不在身边,而卧室的落地窗却开了一条缝,漏进的夜风轻轻地掀动着窗帘。辛凉原本打算走过去将它关上,可刚到门边,她就听见了周亦焰沉沉的声音——
“我还没休息,你说吧。”
手机的另一头,下属迅速汇报道:“从曙光大楼回去之后,罗兰没有上班,一直待在家里,除了抽烟就是听舒缓音乐。其间打了两通电话,一个是给她的朋友,推掉了周末的夜店聚会;另一个是给安全局的接线员。”
说到这里,那位下属颇有些无奈:“她问的都是一些关于你的事,问你的办公时段,问你的家庭住址,还问你身边有没有配女秘书。”
穿着灰色睡衣的周亦焰站在露台前,手中拿着半杯威士忌,他缓缓饮下一口,随即说:“以后听到这种问题,就让他们直接挂电话。”
“对,我也是这么跟他们说的。”下属笑了笑,又接着道:“周队,我们按你的要求两人一班,无间断盯梢罗兰,可几个小时下来,她基本上都是吃喝拉撒睡。我总觉得这娘们只是想和你套近乎,她根本就不需要保护。”
周亦焰一边安静地听着,一边在露台的小沙发上坐了下来,他腾出一只手,为那杯烈性酒又添了些冰块,一面说道:“没关系,继续盯着她。”
刚才,他花了点时间梳理了一下整件事——齐巍山于五年前开始研究斯芬克斯009,而在比这更早之前,罗兰按照腹蛇组织的要求对他进行了催眠。时隔五年,病毒试剂计划破产,兰斯特被处决,齐巍山也羞愧自尽,按理来说,整个斯芬克斯009的案件都已告一段落,这时候,又有谁会反过来威胁一个当年无足轻重的帮凶?
如果恐吓罗兰的,是那个被兰斯特无意透露出的市政厅内线,秉承着夜长梦多的理念,这个内线一早就该把罗兰干掉,而没必要在这个时候再给她寄恐吓包裹。另外,这种手段太拖泥带水,还不如给她一枪来得利落,完全不像心狠手辣的腹蛇组织干出来的事。
要么就是罗兰在说谎,要么就是恐吓她的人还有别的动因。如今周亦焰只看见露出的冰山一角,线索分散而杂乱,缺少一根线将它们完整地串连起来。
想到这里,周亦焰淡淡地说:“如果还有寄给罗兰的不明包裹,先截下来给我过目。”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还有,明天一早派人去调取五年之内她所有的诊疗记录,罗兰是心理咨询师,大概率会掌握患者的音像资料,无论是什么内容,都给我拷贝过来。”
“明白。”那位下属先是答应,而后又半开玩笑地问道:“可是周队,如果她跟我说,想要拷贝她的东西,先得让你和她约会,那我该怎么回答?”
“你告诉她,梦里什么都有。”周亦焰冷冷的说完这句话,便挂断了手机。与此同时,他听见了身后细微的动静,像是衣角擦过窗帘布料的声音。他低下头,笑了笑道:“做贼好玩吗?”
辛凉闻言一愣,意识到对方说的是自己后, 便乖乖地从窗帘背后绕了出来。
见她一脸干坏事被抓包的模样,周亦焰轻轻叹了口气:“以后尽量不要偷听我讲电话,不是怪你的意思,这样其实是在保护你自己。有些事你不必知道,当个小傻瓜最安全。”
“我没有偷听。”辛凉不安地解释道:“是我醒来发现你不在,又看见这里的推拉门没关……”
周亦焰放下玻璃杯,转而问:“然后呢,你担心我想不开跳楼?”
辛凉尴尬地摇了摇头:“倒也不是……”
好吧,她承认,因为刚才有个陌生的名字漏进了她的耳朵里,所以她才悄悄留意了一下子。如果她没记错,那个名字应该是——“罗兰”。只要简单联系上下语段的内容,基本可得,这个罗兰就是之前特地来找周亦焰的女证人。
但辛凉并不想把这个原因告诉周亦焰,不然显得自己像吃醋一样,她只是小心翼翼地后退了几步,然后问:“那……我的禁令还有多少?你索性一次告诉我得了。”
“让我想想。”周亦焰说着,缓缓走至辛凉面前,右手抚上她耳朵后干净颀长的脖颈:“还有就是,除我之外,不准喜欢上别的人。”
辛凉又是一怔,周亦焰接着说了下去:“高瞻不算,他已经被我支走了。其余的人,你要是敢对谁动心思,我会让他们不得好死。你的余生都会活在愧疚里,因为,是你害了他们。”
这句话就炸弹一样,让辛凉的世界弥漫起焦灼的硝烟。震惊间隙,她瞥见小圆桌上那杯兑了冰块的洋酒,不禁皱起眉毛,试图推开他道:“凌晨喝加冰的烈性饮料,是不是嫌自己活太长了?周亦焰你喝多了,这种话不该是安全局的人说出来的。”
她微微一顿,然后提议道:“我去给你倒杯温水。”随即转身准备逃离,可周亦焰直接从身后将她捞进怀里,他的下巴抵在她肩颈的空隙处,连呼吸都带着酒精迷离的味道。
他说:“真抱歉,我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你身家清白,无忧无虑。也许按照原本故事的发展,你会在适当的年纪相亲,然后嫁给一个门当户对的人。可大概是时运不济,你遇上我了。”
他的呼吸拂过辛凉得耳畔,辛凉觉得痒,于是本能地缩起了脖子。
她忽然想起最初收治周亦焰的时候,高瞻警告过她——“现在你救下的这个人,很有可能是个刽子手。”
没错,即便他周亦焰对全世界正义无私,对于辛凉,他真的是个刽子手。
可怎么办呢,她也觉得自己逃不掉了。
周亦焰即刻觉察出了她的矛盾和难过,他并不解释什么,只是像往常一样揉了揉她的头发,语气尽量温和:“我还有事,你先去睡,听话。”
言语之间,他缓缓松开了怀抱,而辛凉回过身,眼中带着求证的一线希望:“周亦焰,我不会喜欢上其他人的。可刚才的话,是你开玩笑的,对不对?”
洒满星空的苍穹之下,周亦焰好看地扬起嘴角,语气却冷了下来:“当然不是开玩笑,我说到做到。” 你的爱燃到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