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旭尧回神看了眼琰燚,不待她回答便伸手将其化做了一副男儿身躯道:“你若不担心芷汀安危也不会擅自逃出二十四季宫,冒着被穹烨责罚的危险。此番就与我们一同前往龙宫借镜,总归说来,这副容貌樾泽断然看不出。”
琰燚见此心中即便不愿也无计可施,她如今法术被困还没恢复若不按照旭尧的话做自己也不知何时才能见到主人。
其实算来,两万年很长,她已经快把那个负心之人忘得七七八八,这些年来伴在穹烨上神身侧也看惯了许多。
当初穹烨怕她做出什么糊涂事,闲来总爱对自己说教二三,无非是那几句翻来覆去被他咀嚼。
一说‘小三子,你说我宫中的花花草草开了又开,败了还开是几个意思?无非是花有二春罢了,其实不过人也如此,不必只开一世’。
是啊,人是如此,可惜我是一只三足鸟啊?
又说‘你看我殿里的坐骑精卫不就还单着,这些年他一个人也过来了,我看着就挺好,小三子,一个人过其实最好,你试试便知’。
想来穹烨上神看自己劝说不行便想把自己的坐骑给供出来让琰燚看看,这个时候还不忘为自家鸟儿终身大事说媒,却显然忘了自己何曾不是一个人?
……
其实两万年很短,只争朝夕罢了。
……
虽说榣风此时不在身侧,但摸着相伴两万年脖颈间的魂玉,就想着念着同他在一般。
我这蛇活了两万年,虽没历过离别苦,如今却来这一遭,却也并非会像凡间那些小娘子般萎靡丧脸,郁结于心摆得一副苦瓜样儿。
于我说来,人世间的别离若无生死相衬,那都只是短暂而又更好的成长;
所以,至此来看,我约莫着还算洒脱。
不消一日,离东海仅剩几百里,天空泛蓝的云朵渐渐染红,煞是罕见,立于海中岛屿若隐若现的一座由玉石堆砌而成的宫殿,也清晰地映入人前。
琰燚立在一旁呢喃着:“到了……”
随后便恭敬的跟在旭尧身侧。
我抬眼看了快要到的下方暗道不妙,诧异地对着他二人说道:“有一股腥味弥漫,且越近越浓……这是为何?”
素来老蛇我对血的气味便甚为敏感,眼下虽离深淼宫甚远但蛇鼻子尖还是让我给闻到了。
“是魔界中人骚扰。”旭尧听得动静睁眼便道,随即起身对蛊雕吩咐,“待我下去,你将她二人留于空中隐身,若无命令不得降羽。”
此话一落,便见一道蓝光朝宫殿划过天际,不见踪影。
想必下方发生了打斗才使得有人受伤,不过此等好事,好歹也该一同带上我。
……
一玄袍男子手持利剑,立身于飞鹤间询问:“战鏖钺,魔界与水族和平千百年,一直相安无事,为何今日你突发挑起这无故事端,戕害我水族百姓?”
对面为首身穿铠甲的男子笑着答到:“今日之事,并非我魔界有意为之,若对樾泽水君造成何种损失,事后我战鏖钺必当负荆请罪。”
后又说道:“不过,若是水君还是一意孤行,不肯将紫镶玉明镜借我几日,住怪我魔界弟子不顾往日情分,屠杀殆尽于你的虾兵蟹将。”
玄袍男子故作迟缓,思量片刻后回道:“紫镶玉明镜乃我冥海镇海之宝,东海若失此宝,潮水翻滚不息,鱼群虾蟹成数死亡,周边人间百姓必定鲜有生还,你今日难道要为一己之私,生灵涂炭不成。”
玄袍男子话一说完,显然对面的男子不听言说,大笑几声后,对着众魔呵叫一声道:“今日不得紫镶玉明镜,若我魔界弟子归者、泄者、弃者,均杀无赦。既然水君不愿,那就休怪于我翻脸不认。”
大战一触即发,顿时双方的兵将随着几声令下厮杀起来。
“杀……”
“杀……”
四月维夏,六月徂暑,而今那草木葳蕤的东海之滨,却如这般秋日风凄凄,百草尽枯萎,废为残贼害,构祸能恤?
旭尧一到,便看屿地陷入这般水深火热情形难辨的局势,略一皱眉后也一同施法化出长箫与魔人打斗了起来。
约莫半柱香后,旭尧疑惑地对着另一边的魔界首将道:“战鏖钺,如今你魔君身染旧疾,诡谲之域若无人驻守,难不怕妖界趁虚而入,昨日我已得消息,魔君千伐已令诜斯召集千人妖中子弟,势必在你攻打水君之时拿下诡谲之域。”
原现下双方皆伤亡惨重,战鏖钺一听回道:“今日北上帝君莅临,我姑且信你一回,若回去无此等要事,待我整顿兵马也必要拿下那紫镶玉明镜。”
战鏖钺一听魔君有难,急忙收顿众魔,匆匆离去。
玄袍男子见此飞鹤落地,对旭尧拱手一揖:“今日之事,多谢北上帝君前来解说,不然水族弟子伤亡必定惨重。”
“天庭心系冥海安危,千百年来若无樾泽君掌管,哪又有天界万年安稳。”旭尧同对玄袍男子拱手一揖,“樾泽君这身惄愁之色,忧心惙惙,冥海有你,实是万幸。”
玄袍男问道:“帝君是如何得知万妖王千伐蓄意攻打诡谲之域?若我早知,这无妄之灾,也可免去。”
“哦……”
旭尧闻声一顿道:“前几日蛊雕去魔界找那鹌鹑玩耍,得知魔君旧疾复发回来告诉于我,我算东海有此一劫难以逃过,便把消息顺带透露给了妖中子弟。”
“哈哈哈……”只见那玄袍男子拍手大笑,“若是战鏖钺得知是你在背后捣鼓,也不能拿你怎样。”
后一思量片刻道:“帝君今日前来,可否有事。”
旭尧想了想答:“此事不急,我与几位朋友游历路过此地,看到东海有难,故来帮衬,樾泽君不必理会我等,眼下这些伤亡兵将急需处理。”
虽说旭尧是北上帝君,但帝君与地君一方管天、一方管地,虽鲜有交往,也亲厚寻常。
其实若非当初琰燚的事,原本樾泽还可和天上的几位上神多做切磋,可惜,终究他选择了另一条路走。
樾泽君唤了一小童供旭尧差遣,也不与他客套,召唤飞鹤惶惶忡忡的处理战后事物。
此刻,在蛊雕背上瞌睡的我落地才被跛琰燚摇醒。伸手揉了揉焉焉的眼睛,哈欠呢喃着:“到了?”
待我慢挪慢爬的起身跳下鸟背时才发现琰燚现下有些不正常,她看着前方伤亡惨重的兵将神色不是郁郁悲切反而满面忿忿,可转眼细看,却又是一副寻常的木然。
我却总觉得哪里不正常又说不透彻。
转眼看去的东海之滨,对此我在人间就有此听闻,也还记得是有几字描绘,是说:东海滨屿,新台有泚,河水渳沔,灼灼蓁蓁,桃夭逵满。
可而今亲身经历后才知道,民间传说也只是寻常百姓的添油加醋,不足为信。
现下稂萧蓍景看去,却只见冽彼下海衬托的四方枝桠,浸满了旄丘枯叶荒芜飘落的缤纷,枯藤盘绕的桃夭老树被灼烧尽显抑郁之色,处处可见,其火虽已熄,但很难对其施法医治重活。
此情此景,胸口顿时绞痛上袭,脑门空了那么一瞬间让我回想起以往在行不周峰时,地灵们总是说什么‘寒彻透骨’‘寒彻透骨’,我原是理解他们这些时常经历风吹雨打的必定患了一种名叫‘风湿’的病,可是现下看来,这骨头是如何个寒冷法今儿却是体会了一番。
呢喃问道:“它们…都死了?”
兰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室宜家。
那一年三月杨春,行不周峰的莨菪桠开出了一朵兰花,远远望去煞是好看,后来我好说歹说才说动了莨菪,在他头上采了几朵没开苞的。
拿回山洞后我给它们渡了些许法力,捏了个口诀使得这离树的兰花有了繁衍生息的资格。
行不周峰的仙气极是浓郁,很是适合植物的生存,兰花的存活使得我信心大增又按此法照做,只不过为了避免莨菪的生气,寻常时间我都采花极为小心。
年复一年过去,不消十年行不周峰的苍崖洞外已经成了一片蓝白,远远望去和我后来听闻的这东海十里幽兰有得一比。
后来,我无聊便去打理它们,待得久了就发现这兰花长得怎的不一样,至于哪里不一样,好像是颜色,又好像是形状,时间一长,心思便淡了许多。
后来莨菪桠的枝头又开出了许多艳人的花色,我看着虽也欢喜,却也再无心思动手虚耗法力栽种,只是偶尔把莨菪的七彩花给偷折了几支,悄悄插在屋中陶冶情操。
毕竟榣风常说屋里摆些花花草草有利于休息,而莨菪的花色甚合我意。
于是每次这个时候莨菪便会对着我的蛇洞哭天抢地大吼几句道:“彩花蛇,你这个采花大盗……”
若是此时我心情不错也会回他几句:“莨菪,我是彩花蛇,不采花,难道采你不成,我怕我牙口不好,啃不动你的老树皮……”
如此看来,我曾经,也是一个采花的老手! 造作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