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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6

破云而出 江月初照 6635 2021-04-05 18: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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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话?”

  “大路朝天,各走一边,珍重!”

  “你是做了什么不可原谅的事?”

  “不管我做过什么,都不重要,”黎若谷平静地说,“她是有夫之妇了。”

  “你也一点不想知道吗?”赵宁静不禁着急起来,“也许她有说不出的原因呢?”

  黎若谷走到书桌前,抬手去推了下桌上的笔记本电脑。

  赵宁静看着他的后背,知道他是不想回答,忍不住又说道:“那么容易就放弃,你们在一起时,她也肯定没有安全感。”

  黎若谷转过身来,望着她,“你们要的安全感到底是什么东西?”

  “就是要让我相信,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不会放弃我。”

  “好。”

  “这是回答你的问——”赵宁静住口,闭上眼睛,又缓慢地睁开,定定地看着他。

  他靠着书桌,也在看她,目光沉着。

  她一动不敢动,害怕动一动,也许她就在自己家里的那张床上醒来。

  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是做了一个梦。

  许久,她才低头问:“你不回市区吗?”

  “你回吗?”

  她摇了摇头。

  “什么时候你想通要回去了,再来问我这个问题。”

  黎若谷说完,拉开椅子坐下,开了笔记本电脑。

  赵宁静见他要工作,不好再留下来,“我先去收拾了。”

  晚饭还是只有烤面包,她来时抱着的一大袋法棍,只剩下最后一根。

  供水也已经恢复,明天早上就应该有店铺开门,餐厅也应该会供应一些简单的食物了。

  赵宁静一直收拾到深夜,洗完澡回到阁楼,黎若谷还坐在笔记本前忙碌。

  她坐在床头,从他的背后观察他。

  书桌上亮着一盏台灯,照在他的笔记本屏幕上方。屏幕上的窗口是深蓝底色,密集的数据不时地从窗口底端刷新。但他很久都没有去看过那些数据,而是伏在桌上用笔在纸上算着什么东西。

  赵宁静经过的时候瞄了一眼,纸上满是她看不懂的公式,旁边零散着资料也是全英文的。

  她皱着眉,心里对他既定的判断产生了动摇。

  可她实在是判断不出他做的是什么工作,她隐隐有个的感觉,他的工作不止超出人们对常规职业分类的认知,甚至可能是她这辈子都弄不明白的。

  正出着神,他突然动了一下,原本一直支在额侧的手拿下来,端起杯子送到嘴边。

  水杯里应该没水了,他晃了晃杯子,咂咂嘴又放回去。手依旧支着额侧,右手在纸上运笔如飞。

  赵宁静下床,拿走了他的空杯子。

  他抽空看她一眼,目光又回到纸上。

  赵宁静倒了满杯水回来,他说完谢谢,迫不及待地灌了一大口,立刻就喷了出来。

  “怎么了?”正在脱鞋的赵宁静急忙问。

  “热水——”黎若谷指着杯子说,“怎么是热水?”

  “房间里开着冷气,热水比较好吧。”赵宁静望着他单薄的衬衫说。

  “我习惯喝凉水或者冰水。”

  “那就习惯喝热水,”赵宁静说,“养成一个习惯只要三天。”

  “但是改掉一个习惯要21天,而且改掉了也没有人给我烧热水。”

  赵宁静愣了一下,带着点小情绪趿上鞋,拿走水杯,又楼上楼下跑了一趟。

  让他终于喝到了凉水。

  “谢谢,你早点睡吧。”他说完,把台灯的灯光调暗了些,埋头继续干活。

  赵宁静从下午到晚上都一直在收拾整理,连跑了两趟一楼,肌肉开始酸痛,头也有些昏昏沉沉,撑不住裹上被子睡了。

  黎若谷忙完时已经接近三点,洗漱回来站在床边,看着把被子裹得紧紧的赵宁静,他瞥了一眼空调,是26度没错,至于冷成这样吗?

  他扯起剩下的一个小被角,随随便便地往身上一搭,关了灯准备睡。

  闭上眼睛没一会儿,他就热得掀开了被子。过了会儿,又觉得冷,只好又把被子搭上。

  反复几次,折腾得越来越清醒。睁着眼睛,总觉得有股热源似的。

  黑暗中,他转过头,就见赵宁静的被子已经盖到了鼻孔,只留着一双眼睛紧闭着,明明没有动,却能察觉到她睡得并不安稳。

  他伸手拉下她的被子,掖在下巴下方。手指不小心划过她的皮肤,觉得不大对劲。拿手去试她额头的温度,高得有点烫手。

  他试着叫醒她,只听她答应一声后,发出一两句呓语。

  他坐起来,开了灯,才发现她的意识并不是很清醒,因为体温升高的原因,她的脸颊明显发红。

  他几乎是没考虑地拿起了手机,手机屏幕亮起的那一刹那,他深深地吐了口气,通讯还没有恢复。

  他只好去书堆里拔出那台蒙尘已久的固定电话,但他并不抱希望,且已经在飞快地盘算如果座机不能用怎么办。

  “嘟——嘟——嘟——”通讯声间隔均匀地响起,黎若谷在心里舒了一口气,但是等到盲音响起也没人接。

  黎若谷忽然想起这是半夜,手机有可能扔在客厅之类的地方,他又拨出一个座机号码。

  响了两声就接了,一个有些年迈却清朗的声音响起,“喂!”

  “喂,我是若谷。”

  对方仿佛有些意外地沉默了一下,最后也只是淡淡地回道:“嗯。”

  黎若谷叹了口气,所以说他不想求人,这位姐夫的态度真让他难以启齿,但是他更不想惊动别人,只好硬着头皮说道:“我被困在岛上了,朋友生病,需要你帮忙。”

  “嗯。”又是这个反应。

  “还有——不要告诉我姐。”

  黎若谷说完就耐心等着。

  过了一会儿,那边慢悠悠地说:“我知道。”

  黎若谷松一口气,挂了电话。转头看向窗外,天空就像一块巨大的黑板,黑得密不透风。

  3 半明半昧

  陶正南的面前摆着一碗云吞面,他的目光看向洞开的店门外,街道上很久都没有人经过,夜已经很深了,路灯和便利店的灯光还亮着。

  他的目光又回到店里,扫过墙上泛黄的明星画报,以及玻璃下压着的手写菜单,以及桌上的半瓶胡椒粉。

  这间经营了几十年的面馆,老板一如既往的固执,即使沦落到一个客人也没有,也依然不屑于迎合新时代的评价体系。

  他吃一粒云吞,馅是饱满晶莹的虾仁和鲜竹笋。穷学生时期,他感恩于老板的善心和仁慈,让囊中羞涩的他也可以有尊严地饱餐一顿。

  然而如果不是出于某个特殊的原因,在他出人头地以后,他是不会再来光顾这种腌臢小店的。

  他的胃里装着半瓶酒,看到面汤上浮着的一层油花,再也吃不下去。

  放下勺子,他睁着微醺的眼,看到钟伯端着一碗粥从后厨走出来,往他面前一送,雪白的粥上浮着撕碎的油条,冒出一丁点儿灰色的肝尖。

  陶正南把粥推开,“您知道我不吃内脏。”

  “我要打烊了你才来,就剩这点材料了。”

  “那我不吃了。”

  “阿宁就爱吃这种粥,你一口也不试下?”钟伯说完,把粥要回来,准备自己吃。

  陶正南却把住碗边“这么烫怎么吃?我放凉一点。”

  钟伯望着他,眼中透出感慨,“好多年没见,你果然有出息了。”

  陶正南又看了眼空荡荡的店,“生意怎么变得这么差了?”

  “老主顾病的病,走的走,年轻人又看不起我这样的小店,”钟伯叹了口气说,“当年经常来的那些少年仔,除了阿宁还经常来,别的都没见过了。”

  陶正南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其实我也做不动了,压面的竹竿抬起来都费力,我儿子去了写字楼上班,说什么也不接手我的店,嫌后厨肮脏。三十几年前,我开这家店,一分一角养大他,今天穿上一身干净的西装,立刻就嫌弃起他老豆了。”

  陶正南不太自在地接过话问:“为什么不找个学徒?”

  “找过,没有合适的。我自从开了这店,除了过节,就没关过门,一辈子哪儿也没去过,”钟伯说,“年前找个日子把老主顾给叫来吃顿饭,封上大门,往后就跟街坊饮茶打牌,也到处走走。”

  “赵宁静知道吗?你关店她肯定很难过。”

  “她怎么会不知道?就是她劝我要想得开。”

  陶正南心想,这还真像她会干的事。爱管闲事,爱唆使别人做决定。

  “她说得有道理,”他拖过那碗从来都避之不及的粥,用匙羹舀起一勺,在嘴边顿了一会儿,豁出去一般地倒进了嘴里。

  味道很鲜,吃不出内脏的腥味,他拨开那些肺片肝片,又盛起一勺净粥。

  钟伯高兴地问:“怎么样?”

  陶正南望着他,笑了笑,“好吃!”

  “你啊,就是眼光不好,”钟伯望着他,一阵长吁短叹,“阿宁那么好的女孩,你把人家害得那么惨?”

  “我害她?”陶正南脸上飞着六月雪,“我要说是她对不起我,为了跟有钱人在一起,说好的结婚不肯结,您肯定不信。”

  “我就信我眼睛看到的,阿宁不可能跟别人有什么。你们读书的那几年,哪次不是阿宁先来这里等你,少则半个钟,多了两三个钟都有。就有一次她丢了钱包来晚了点,你还跟她发火。” 破云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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