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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1章如此甚好

　　漓梦以为那红烛帐暖春宵之夜，不过是青隐精心策划的一场计谋，她不过是那个计划的牺牲品。江馥雪没有再去管漓梦的后来，最后还是朱翘告诉了她结局。

　　顾安断了漓梦的手筋脚筋，把她扔到青楼里成了最下等的妓女，被人折辱至死。她腹中的孩子，早就在那一日事发之后就已经保不住了，生下来就是死胎。

　　应该是早就有人动了手脚，这孩子不是青隐的，青隐又怎么会让他顶着自己的名声平安生下来？这漓梦也是愚蠢，江馥雪知道是青隐动的手，她也没有过多过问。这一切都是后话了。

　　祭祀大典如期举行，江馥雪陪伴在青隐左右，向上苍祈福。她当时想，这高台还是太低了，看不到边境烽火，亦是听不到那些杀伐之声。

　　她在处置了漓梦之后就回了青隐寝宫，太医都退了下去，青隐毒被解了之后如今也清醒过来。毕竟是接连受了不少折磨，青隐身形消瘦了不少，他看到江馥雪眸子中笑意难掩，道：“阿雪。”

　　“臣妾参见陛下。”江馥雪福身在青隐面前跪了下来，青隐伸出手，指尖动了动，却碰不到江馥雪。她亦是不准备上前，这般冷落的态度，让青隐眸子暗了暗。

　　“你……可是怪我？”青隐手缓缓垂落，他手指紧紧扣在床沿，低声问道，有一丝微不可查的脆弱。

　　“臣妾不敢。此次事情皆因臣妾而起，这个计划也是臣妾提出的，又怎么会怪陛下？”若怪，也只能怪她自己。江馥雪不怨不恨，亦是不怒，她只是漠然接受这一切，冷漠到连一丝喜怒都不曾有过。

　　“陛下余毒未清，应当好生休息才是。臣妾……先行告退。”说罢不等青隐挽留就起身离开。

　　“阿雪！阿雪。”青隐又唤了几声，得不到江馥雪回应，挣扎着就要从床上起身，可他身子虚弱，脚步不稳，没走几步就重重摔倒在地上，如此沉重的声音，江馥雪觉得脚下地都颤抖了几分。

　　可她竟是没有回头，脚步也只是停了片刻，就继续往前走。

　　“江馥雪！”青隐怒道，江馥雪走得极快，他这么喊得时候江馥雪已经一脚踏出了门外，身形转瞬融入夜色中。

　　阿雪！阿雪……

　　她的阿雪……青隐用手撑起身子，指尖泛白，双目赤红，似有浓浓烈火燃烧，又好像藏满了悲哀。内侍从外面匆匆走了进来，扶起青隐，道：“陛下，陛下保重龙体啊！”

　　“阿雪她……”青隐抓住对方的手，心中的话几乎要脱口而出，内侍一脸不解，这让青隐心思一沉，半晌，问道：“朕……可是做错了？”

　　内侍道：“陛下是英武的君主，以江山社稷为重，怎会有错？”

　　“以江山社稷为重，怎会……有错？”青隐又重复了几遍，终究是什么也没说，道了一句，“三日后祭祀大典，宣皇后伴驾。”

　　“是。”

　　江馥雪走出很远直到再也看不见皇帝寝宫的身影，周围只剩下她一个人的时候，她才停下脚步。这一路她都走得很着急，似有人扼住她的喉咙一般，紧紧地，让她几乎无法呼吸，心中疼痛，那把钝刀让她的心血肉模糊，不得解脱。

　　这比她受过的蛊毒疼痛，要难熬得多。只不过短短距离，她就几乎要受不住了。江馥雪无法承受这巨大的痛苦，双腿微微弯曲，背也佝偻着，就要蹲到地上喘息片刻。可这一切她只做了一半，不曾真正蹲到地上，她再度挺直身子，深吸一口气，不管心中有多疼痛，都大步往前走去。

　　漓梦是青隐计谋中的牺牲品，那她呢？她江馥雪又该是什么？那一日同漓梦说的话，半真半假，她自是全心全意救青隐。他们两人生死与共，海誓山盟，怎么到了这皇宫之中，一切都变得不像样子了呢？

　　青隐说是爱她，封了她皇后之位，这个位子宠冠六宫又能如何？她又能如何？不还是要包容这天下的一切。

　　前世坎坷，这一世江馥雪心中容得下的人，只有一个青隐，他却要逼着她容下一个天下。她又如何能做到？今日是解决了一个漓梦，来日呢？后宫空虚，她注定……是无法诞下子嗣，到时候让青隐纳妃又该是早晚的事情。

　　江馥雪真的能让自己做到，毫无波澜看着青隐去抱别的女人嘛？她冷然一笑，那个男人心中装了家国天下，装了太多东西，而给她的位置太少，太少，甚至不足以平衡这段感情。

　　她看到漓梦腹中孩子那一刻，就猜到了这件事。她提出了建议，青隐不加推阻就接受了，这又何尝不是青隐的一种选择？

　　江馥雪纵然满心悲伤，她受了那一掌，心中怨毒几乎恨不得自己即刻死去。不再进行这痛苦猜测，青隐不信她，她的爱，她的事，都是不信……

　　如何，又能告诉青隐，她不是此间世人。若是青隐知道了，就算现在能接受，他是这帝王，那份没有信任的感情又能持续多久？真的不会因为此事对她发难吗？

　　江馥雪以前是相信青隐的，如今，她是不敢信了。那一掌，实实在在一掌足以让她的心凉透，纵然满腔情意也不敢再表露分毫，怕成为那人利用自己的工具。

　　她如今尚且有用，是这六宫之主，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江馥雪如此想着，只觉得通体寒凉，她是异世之人，魂魄附体本就阴气极重，加上吞食蛊虫，此生再无当母亲的机会。

　　一个无法生育的女人，能在这个位子上坐多久？江馥雪又该如何告诉青隐、这只会让他对自己更加不耐吧？她狂傲自信背后是那不敢诉说的真相。

　　知道这件事之后，江馥雪在屋子内狠狠大哭一场，她究竟是做错了什么，上天要这般惩罚她？为何要如此对她？她起身，命人偷偷找来了江晋，趁着青隐与南国使臣交谈时，把江晋体内蛊虫引到了自己身上，用姻缘情蛊化解。

　　若是在意，锥心之痛，青隐怎会感受不到？江馥雪摇头，青隐一分也不曾感受到。

　　三日后祭典下来之后，百官休沐，江馥雪不曾换下一身华服就直接去御书房找青隐，恰好江晋也在此处，见了江馥雪江晋率先起身行礼。

　　江馥雪看也不看江晋，直接问青隐道：“陛下可是在与臣弟商量东泽之事？”

　　南国公主漓梦被处死，南国狼子野心暴露，北冥率兵平定，不曾想那南国早有反叛之心，此时已经和东泽达成盟约，合围北冥。

　　说到南国，青隐就想到那一日江馥雪说的话，他道：“是我刚愎自用，辜负了阿雪的好意。”

　　江晋听了觉得诧异，道：“姐姐早就料到了南国会叛变？”江馥雪在战机方面有着绝对的敏感，向来能把握住先机。要是江馥雪早些发现，提早做准备，也不会此刻腹背受敌才对。

　　“现在说这些又有何用？”江馥雪并无责怪之意，青隐听了觉得心中有愧，看向江馥雪，却发现此人正在看面前派兵图，道：“好在孟殊言早就守在天衣城，也能支撑些时日。”

　　“东泽国此次来势汹汹，如今他国太子之位空悬，二皇子拓跋汗定是最有利的人选。他为了争夺这太子之位，就需要一个战功。”江馥雪说着心思几度回转，江晋也跟着江馥雪思路回转。

　　“阿雪的意思是，我们可以从东泽国下手？”青隐问道。

　　“一动一南，要想合围，必定有一个突破口。”江馥雪的手直指幽州城，道：“此处必定要派一员大将严防死守，绝对不能让他们踏出幽州城半步。”

　　一员大将，毫无疑问，此刻必定是江晋。青隐当即吩咐道：“江晋，你可愿带兵出战？”

　　“臣愿意。”江晋跪地领命，他心中有疑惑，迟疑道：“只是……最多守在幽州城，不让他们踏入半步。可要是想攻破敌军，两国合围，只怕臣……”

　　青隐眉头蹙起，又开始担心起来，江馥雪俯身扶起江晋，道：“谁要你攻破他们了？”

　　“他们举国出动，为了军功必定想速战速决。你只需要守住幽州城，由我带兵从东面狭道带急行军攻过去，那一处是个边境小城，必定守卫空虚。届时，我带人直捣黄龙，杀入皇宫，抓了那狗皇帝便是。”

　　江馥雪说的轻松，做起来又谈何容易？此行凶险，青隐当即反对道：“我不同意！你是我的皇后，这等凶险的事情……”

　　“若只是为了这个理由……”江馥雪双腿一折，就在青隐面前跪了下来，抬手取下头顶凤冠，捧过头顶，道：“还请陛下收回凤冠，撤了皇后之位，放馥雪离去。”

　　江馥雪言辞决绝，青隐听了又是撕心裂肺之痛，他不敢伸出手，连连退后几步，退到了案桌之前再无处可退之时，道：“阿雪，你为何……你……我是不会放你去的。死也不会放你去的。”

　　这么凶险的事情，他怎么能看着江馥雪前去送死？

　　江馥雪把凤冠缓缓放到地上，凤冠之上九头凤凰颤动，羽翼飘动，气势逼人。这凤冠终究是太过沉重，她受不得，也受不住了。

　　“如此……”江馥雪手腕翻转，银针已经对准自己的脖子，道：“馥雪既然身为江家子弟，生来便该是保家卫国。如若陛下不能允准，那馥雪只能以死谢罪了。”说着银针就往前逼近一分。

　　“姐姐！”

　　“住手！”青隐慌了神，他不再后退，对上江馥雪的眼睛，眸中哀恸难言，死在斥责江馥雪的无情，她何其残忍，竟然要逼着他看她去送死？

　　江馥雪毫不退让，青隐迟疑一分，江馥雪的银针就往前送一分，青隐终究是妥协了。

　　“朕……可以答应。”青隐换了自称，他深吸一口气，才能把话说顺畅，道：“你要像朕保证，你能活着回来。”

　　江馥雪不言，江晋慌忙道：“陛下放心，臣只有这么一个姐姐，届时定是拼死护住姐姐周全。”

　　青隐一怔，看着江馥雪无波无澜地看着他，这样的结局江馥雪早就料到了。她比他要狠心，他这么想着，终于是稍稍有了一丝笑意，悲凉而又令人心碎。

　　“如此……如此，便是甚好。” 重生之妖妃要逆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