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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7章我不问

　　孟殊言被江馥雪的话惊得一怔，从最初幽州城相遇开始，这个女子就有着非同一般的预见力，一步步走来，步步为营，可以说是鲜少失误。她就像是能预见未来一般，见微知著，运筹帷幄，不禁让人好奇她究竟知晓多少，是在下怎么一盘棋。

　　但是有关漓梦，她和妍华公主往事也算得上侯府秘辛，连孟殊言这进入麒麟侯府被委以重任，也不过是知道一星半点儿。青隐管教有方，这般秘辛应该是不被江馥雪只晓得。

　　孟殊言却又忍不住想，多少是这个女子该不知道，她又知道了多少？那些以为她什么都不知道的人，多少被她送进了黄土？冥蝶引路，江馥雪并非纯善之人。

　　身在乱世，岂能一身清净？孟殊言不禁觉得自己的担心有些多余，他是看着江馥雪为青隐倾心，好似毫无由来地付出所有，这般付出，让他险些忘了这是怎样一个女子。

　　纵使从监狱中走出来也是一双眸子清凉如月，坚定果决的女子。她想要知道的事情，从不是由别人主动告诉她的。思及此，孟殊言神色略微复杂，这人似乎是不需要他的保护。

　　苟升那件事，怎么看都像是意外，意外的不禁让孟殊言猜测是不是江馥雪的一步棋。江馥雪似是瞧出了他的心思，神色转冷，说道：“苟升之事实乃意外。”

　　苟升之后，妍华的后手确实是她没想到。怎么说她尚且对青隐这个麒麟世子算作有用之人，妍华竟是这般对她下了杀手。莫非是她技艺拙劣，才让妍华觉得她救不了青隐？

　　江馥雪心思转动，孟殊言一脸神色复杂，怕是被她一番话惊到了。

　　她不愿意多做解释，孟殊言神色几番变换，才艰难地说：“这里是麒麟侯府。”

　　江馥雪不接话，孟殊言又接了下去说道：“自此之后，我怕是不能护着你了。”无论江馥雪是不是有自己自保的法子，他一回想那一日江馥雪的伤，都不希望再来第二次。

　　“万般事情，切记照顾好自己。”孟殊言说着抱剑端端正正行了一个礼，是一个极为郑重地嘱托。

　　江馥雪虚扶一把，她瞧着这人的眉眼，尽是郑重的嘱咐和难以遮掩的担忧，或许他有着自己的担忧，但对她还是尽力为之。得友如此，她又何必过多生念？

　　她这才开口道：“殊言，自此前去帝都，你也要万般珍重。”说着江馥雪缓缓往外走，她又道：“前路坎坷，但愿你此行平安。”

　　孟殊言脚步一顿，猛然想起还差了一个人，说道：“那妍华呢？”

　　妍华？江馥雪诧异看了孟殊言一眼，觉得此人说话有些有意思。她不好明着点明，只是道：“这是麒麟侯府。”妍华是这麒麟侯府的当家主母，更是这北冥国的长公主，爵位在身，又岂是她能轻易懂得的？

　　将馥雪愿一副不准备把妍华怎么样的模样，让孟殊言心中有些微微恼怒，皱眉低声说：“不过是个不受宠的公主。”

　　江馥雪不为所动，只道：“那也是一国公主。”一个拿着“尊卑”说教，让她无力反驳的公主。她上一世这般不在乎这些，这一世被人逼着学会了尊卑。

　　有些人的命生来如草芥，例如她，一念之间任由一个妓女拿捏，还不如那街边的乞丐。江馥雪不禁为自己的想法叹息，她不信尊卑，也不管礼教，只报恩仇，也许是受伤，让她不禁感伤了许多。

　　孟殊言仍是狐疑地看着她，不信江馥雪会是一个在乎身份的人。

　　江馥雪被他目光盯得久了，也只好道：“你我皆在麒麟侯府，伸出棋局，总是该明白该如何做。”

　　孟殊言满满不赞成，“那你就由着她欺侮你，点了你一院的曼珠沙华？”他记得，江馥雪最爱那些花，连青隐在意，她都不舍得动了那满院的彼岸花。

　　以血肉之躯喂养出的彼岸花，即使在寒冬也能灼灼绽放。这是江馥雪的心爱之花，不过她养那些花不只是为了一个份执念，还有别的心思。

　　既然孟殊言提起了，江馥雪不由得想去看看她的揽冬院。那一院的曼珠沙华，是否真的什么也不剩了。那是她为青隐养的药，若是没了曼珠沙华，若是重新养，怕是又要在麒麟侯府耽搁些时日了。

　　日久生变，江馥雪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能在麒麟侯府留这么久。漓梦一事生了出来，青隐的抉择显然易见，她心中有再多想法也该放下了。

　　“那，我们便再去揽冬院看看吧。”江馥雪说着慢吞吞往前走，抬辇驾的侍者迎了上来，天气转凉，风雪垂落一地，一个侍者拿着伞高举在江馥雪头顶，小心引着她坐上辇驾。

　　这般体贴的举动，看来青隐没少嘱托啊。这青隐当真是对江馥雪分外上心，可他的上心究竟是有几分真心呢？如果江馥雪没有那一身医术，是否又会是另一番模样？

　　孟殊言心思转动，跟着辇驾又去了揽冬院。不得不说青隐手下的人效率极高，那一日大火漫天，江馥雪的揽冬院被拆的面目全非，如今又端端正正挂上匾额，小楷秀丽，别有韵味。

　　江馥雪停在院子门前，看着匾额上的字。这字……她能看出来是青隐亲笔提写的，刻意变得秀丽，仍是难掩傲气风骨。一样的院门和匾额，已然被翻新一遍。

　　她心思动了动，连匾额都变了，那这揽冬院之内会是什么模样，江馥雪心中也清楚了。如果没有曼珠沙华，她也没必要特意去看一遍了。

　　孟殊言倒是不知江馥雪的心思，他看着这匾额心思复杂，或许青隐是真的在意江馥雪。这般也好，如此他才能用心护着江馥雪……他侧目去看江馥雪，停在门口不入，是怕看了伤心吧？

　　他抬手推开门，率先走进去说：“既然来了，那就进去看看。”

　　皇家无情，无论如何他都得让江馥雪多积分警惕。

　　江馥雪无奈，跟着孟殊言踏了进去。梅树枝头已经没了那点点绯色，只余下一片雪色，院子里似是刚被人打扫过，只落了一层薄雪。她一路走过去，只留下浅浅的脚印。

　　两人推门而入，屋内布置如同往日，只是隐隐气味提醒着江馥雪，已经不是那一日之前的屋子了。饶是江馥雪有了心理准备，仍是心思微动，若那一日青隐不曾赶来，他大概就是黄土一抔了。

　　孟殊言皱眉看着屋内布置，心想道：恢复了又能怎样？江馥雪心细如发，一眼就能看出这不是原来的屋子！那些伤又岂是能轻易抹去的？

　　他抬手推开通向后院的门，门户大开，寒风吹动江馥雪的纱笠，纱幔晃动，露出江馥雪缠着纱布的下巴。

　　孟殊言瞳孔一缩，如遭雷劈，站在原地忘了言语。

　　她的脸纵使只露出一脚，发生了什么事，孟殊言又怎么会猜不出来？江馥雪步调不变，绕过孟殊言走向后院，说道：“既然是来看曼珠沙华的，你堵在这儿又是何意？”

　　江馥雪走向院子，微冷的土地，放眼望去，一片雪色，唯有几株想要凋零的曼珠沙华摇曳绽放，花瓣已经开始枯黄，怕是活不久了。

　　她缓缓走过去，手指抚上花瓣，沾上些许花香，放到鼻尖轻轻嗅了嗅，这不是她种下的曼珠沙华。为了能在冬日种出曼珠沙华，她不惜以血肉为引，辅以秘药才能长成了一院的曼珠沙华。

　　这些彼岸花，熬过了冬日寒风，却躲不过那一场大火。一切怕是要重头来过了，要想重新种植曼珠沙华……江馥雪心中一颤，看来是要耽搁一段时间了。只能等到她身体好了，才能再次用心头血为引，再次种植曼珠沙华了……

　　江馥雪这边思索好，孟殊言已经站在她身侧心疼又痛恨地看着她。不知为什么，江馥雪想到了看儿子不争气的老父亲，这想法着实诡异，江馥雪觉得有些好笑。

　　她终究是没在孟殊言面前笑出来，转而问道：“怎么了？”

　　“你还是……”孟殊言话说一半，从牙缝挤出一句话道：“容貌对你究竟有那么重要吗？”

　　江馥雪下巴一扬，傲气十足地说：“对我重要的，从来都只是人而已。”这话说得委实直接，孟殊言被她噎得半天难以说出下句，那见不得光的小心思，被江馥雪的话戳得透心凉。

　　“你身上有伤，这么做不要命了？”

　　“我尚且在你面前，就是无碍了。”江馥雪全然不把孟殊言的话放在心上，孟殊言只好转了话题，指着曼珠沙华道：“这是你当初种下的花吗？”

　　江馥雪轻轻摇头，道：“土壤皆是被翻新过，又怎会是我的花？”

　　“你难道就不生气吗？”孟殊言总觉得江馥雪对青隐此人包容得可以。

　　“花不是他烧的，我为何生气？要不是他救了我，此刻我怕是草草下葬了。”江馥雪顿了顿又道：“曼珠沙华极难养活，就是药老来了，短短几日在焦土种出花，他也难以做到。”

　　青隐能这般为她费心思，她到底要为何生气？ 重生之妖妃要逆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