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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匪报也,永以为好也!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王维受到叔父邀请来到长安已经月余了,这一个月以来,王维就住在阳侯府中的偏厅中,整日教导王家子弟读书写字,研习诗经。
在王家子弟的读书声中,王维穿梭其中,时不时提点读错的孩子,更正发音。
时间在这朗朗的读书声中,过的飞快,临近中午时,阳侯府的仆役来到偏殿向王维请示,是否可以停学开饭,王维看着眼前年幼的王家子弟满眼的希冀,自己也微笑的点头同意。
孩子们快速的整理书简,向王维行礼告别后,飞快的跑出了门,向着各自的家中飞奔而去,远处隐约还能听到今日授课的内容,王维摇了摇头,将自己身前凌乱的案几一一摆正。
突然,听到耳边传来中年男性的的声音:“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这是何等的淳朴的情谊啊!!”
王维赶紧回头向后望去,只见一身穿华服中年人平静的看着自己。
王维赶紧行礼道:“不知叔父驾到,未出门远迎,小子还请叔父见谅!!”
来人正是王维的同族叔父,,现今王家族长阳侯王邺。
“见谅?摩诘,何错之有?不告而来是为贼,所以还要请摩诘见谅哪!!”王邺微笑着扶起王维说道。
“小子不敢,是摩诘辜负了叔父的一片苦心,才让自己蹉跎至今!!”王维满脸愧疚的看着叔父王邺说道
“丞相在先帝时,刚刚经历了上官粲等人的刺杀,神经过于紧绷,乃至所有召见之人,都需要进行脱衣检查,摩诘,不愿受此侮辱,也属正常,大丈夫可杀,但不可辱,但是之后三年的郡吏过程,并非都是祸事,这个过程磨平摩诘的一身棱角,让你知道世间之疾苦,不再与人空谈高论,吾还是十分欣慰的!!”王邺望着王维说道。
王维向前,虚扶着王邺往主位的方位前行,边走边道:“小子从来不后悔未被丞相征召之事,摩诘忏愧的是,又辜负了叔父您的一番好意,叔父花重金才请人请托说情,这才有骠骑大将军府一行,本应该用在堂兄身上,是叔父怜摩诘,才将这个名额让于小子,但让小子给枉费了!!!”
坐在主位上的王邺听到王维的话,摆了摆手说道:“王家,只有两人能堪大用,一个是你摩诘,另一个就是你的堂兄王振。
但振儿醉心兵略,早有投军之心,在今年振儿大婚之后,我就要送他进居延军历练一番。
但是独木难支,王家必须双木成林,朝堂中也必须有王家的声音,否则卫国公旧事,就会落到王家的身上。
想到这里我就如鲠在喉,而其他王家子弟,一天只会走马章台,顽劣不堪,借着王家的名号为非作歹。
只有你摩诘,博览群书,学识渊博,尤善治《齐诗》,为京师长安诸儒所称道,摩诘你是我王家的麒麟儿!也是时候为王家出力了。”
听到王邺的夸奖,王维没有任何喜悦,满脸苦涩的说道:“叔父大人,不是摩诘不想为王家兴盛出力。
但三年前旧事,大将军未必不挂在心上,而如今天子年幼,让权诸位丞相,一心侍奉太后,朝臣之选拔尽在丞相和大将军之手,摩诘实在是力不从心啊!”
“明知不可为,便不为?
明知山有虎,便不行?
胡闹!故明主之行制也天,其用人也鬼,天则不非,鬼则不困,当今天子如果真如你想的如此不堪,那如何能稳住这建章宫的龙椅?”王邺怒声说道。
“小子不该如此揣测天子,还请叔父大人恕罪!”王维赶忙拜道说道。
看到拜倒在地的王维,王邺不忍心的将其扶起语重心长的说道:“摩诘,少年读书,如隙中窥月。
中年读书,如庭中望月。
老年读书,如台上玩月,皆以阅历之浅深,为所得之浅深耳,书中的道理,在世间是行不通的。
就像前些日子明正典刑的张元,我当年年少跟张元一同外出求学,学的儒学经典,养一身浩然正气。
在当时张元是何等的意气风发,立志要用平生所学,为万民谋福泽,可到后来那?还不是一样贪赃枉法。
张元想贪?并不见得,张元贪赃,不是因为死读书,不是因为阅历浅,而是心不坚,读书没问题,但你要花一半时间去朝野,去人世摸爬滚打!!”
王邺顿了一下,似在追忆,向前缓行两步,他继续道:“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为何这世间读书人常会被人冠以书呆子、老学究、伪君子、掉书袋、文绉绉这类称号?
究其根本,空有书表而无书魂,摩诘,读书不要怕什么真理无穷,因为进一寸就有一寸的欢喜。
也不要一叶障目,买椟还珠;更不要众人皆醉我独醒,顾影自怜,而要常知常行,多把梅花嗅,莫负芳春,你懂了吗?”
王维听着叔父王邺的话,久久不能回过神,王邺看见王维迷茫的状态,知道王维一时间无法接受,这些道理也是王邺经历了朝堂上三十年风风雨雨后才悟出的道理。
王邺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天子下诏,丞相府也行文天下,科举之期已经定到本月二十六日。
科举,乃是前朝首创,在我朝发扬光大,意在为天下选取牧民之才。
之前,丞相府,御史大夫府,九卿各寺等官吏,被丞相选调,连同关中余子一同前往边疆屯垦,各衙门官吏稀缺,正准备借此机会补充。
科举之题,也大多是律法民政之问,我已经为你选好名师,演讲律法民政之策,明日开始,族中子弟的授书,就交给别人,摩诘,你就在家安心读书吧,准备安心考试!!”
“喏,小子谨听叔父大人教诲,一定在家安心读书,通过科举选拔!!”王维赶忙起身说道
“这样就好,摩诘,放下心结,丞相并非不能容人,况且这些年的惩戒也够丞相平息怒气的了,你的事儿丞相未必挂怀,好好读书吧,我可等着摩诘鲤鱼跃龙门,为天下黎民百姓谋太平盛世之日”王邺拍了拍王维的肩膀说道。
说完,便抬腿向外面走去,王维赶忙恭送,见叔父走远,坐回到自己的案几上,细细思量叔父刚才的话。
王邺走到前厅,家臣急忙迎了上去小声的在其耳旁说道:“家主,礼物已经送到高府,拜帖也已经送到,高家收下了”说完便站立王邺身旁,等待王邺的吩咐。
王邺没有言语,只是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已经知晓,自己继续看着天边,看着永恒不变的太阳………… 纵饮狂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