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陈花重放霜散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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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
江雀舌凝视了一眼恢复如初的柳覃丹,又觑向身旁的王瓒,冷笑一声后,反问道:“你们怎就这般确定,我没有将林师兄弃尸荒野?”
“小姐不是这种人!”
春露率先开腔,说得义正言辞。
闻言,江雀舌立马向其甩去一个眼刀子,吓得她赶紧闭嘴,复又躲至柳覃丹身后,噤若寒蝉。
“江师叔,我相信你一定有将朝木好生安葬。”柳覃丹笃定道。
“师姐,渣常侍还在里面呢!”
王瓒用下巴指了指前堂,向江雀舌小声提醒。
“你俩先去东郊桃林等我,我随后到。”
江雀舌朝前堂打望了一眼,与春露和柳覃丹匆忙一句后,便转身返回前堂,以免渣常侍起疑。
“你..你把朝木葬在那里的?”
听得此话,柳覃丹忽地眸光微闪,嘴角却渐渐扬起......
红入桃花嫩,青归柳叶新。
二月的东郊桃林,桃花尚未尽开,只有一两株长势最好的桃树上可见几朵含苞欲放的花骨朵儿,于绿柳摇曳的林间怯生生地蜷缩着,好似即将及笄的少女,嫩蕊透着浅粉,美好又柔弱。
“我的任务本是要将他除掉,以彻底抹去窦氏于后宫留下的耻辱。”
戌时,待朱乔两家的婚礼毕,又将被王瓒灌醉的渣常侍送回车官城歇息后,江雀舌才带着王瓒,以及在东郊桃林等候一个多时辰的春露与柳覃丹,借着日落余晖,穿过层层密林,最终来到桃林深处一间废弃的院落外,于一块无字墓碑前停驻。
江雀舌缓缓蹲下,掏出手帕来擦拭着墓碑上的落尘,喑哑低喃道:“林师兄似乎已有察觉,并发现了我的谒者身份,但他并不畏惧,反而有些释怀。”
“然后,你就杀了他吗?”
柳覃丹亦蹲了下来,用衣袖擦拭墓碑,轻言询问,但双眼却未曾看向江雀舌,只是目光温柔地抚过墓碑,一寸一寸,好似林朝木俊逸的脸庞。
“没有。”
江雀舌摇摇头,停下动作,起身站起,垂眸凝睇着无字碑,静默片刻后,才继续道:“林师兄约我在镜湖见面,我以为他是有遗言要向我交代,谁曾想,我刚一赶到,他便当着我的面跳进了镜湖。”
“你应当有跳下去救他吧?”王瓒凝眉猜测。
“嗯,我不想杀他,反而为他准备了这间院落,供他日后在此处隐居,以避开朝廷的眼线。”江雀舌点头。
“那..那你有救下他吗?”
柳覃丹望向江雀舌,颤声而问。
“救下了,并将他连夜带至此处。可是,他求死心切,待苏醒过后,便趁我不备,一头撞向了那棵树。”
说着,江雀舌便指向墓碑旁的一棵桃树,神情变得凝重而复杂起来,“他就倒在了那里,渐渐没了呼吸...”
“他为什么非要寻死啊?”柳覃丹痛苦道。
“从京城返回后,想必林师兄的心早已死去,亦或者,心魂已随窦氏而去。”王瓒沉声道。
“加之,朝廷对他赶尽杀绝,若是他继续活着,总有一天会连累你,只有他彻底死去,你才能好好活下去,不被过往所牵连。”江雀舌看向柳覃丹,补充道。
“呜呜呜...”
柳覃丹掩唇啜泣,情凄意切,令在场众人皆黯然神伤。
“柳花花,就让林师傅安息吧。”
春露见状,遂上前将柳覃丹揽入怀中,轻声安抚。
“他..他还说过什么?”
柳覃丹在春露的搀扶下,慢慢站起,向江雀舌探问,后者则只是摇了摇头。
“他的心里果真没有我...”
柳覃丹行至那棵桃树前,来回抚摸着凹凸不平的树干,吞声忍泪,哀痛欲绝。
“怎会呢?”
春露跟随上去,轻抚着柳覃丹的后背,宽慰道:“你没听我家小姐说吗?正是为了保全你,林师傅才会一心求死,而我家小姐之所以没有杀你灭口,只是将你囚禁,便是遵照林师傅生前的夙愿,让你好好活下去。”
“朝木...”
柳覃丹哽咽稍许后,才转身看向江雀舌,询问道:“江师叔,我可以在这里住下吗?”
“可以。”江雀舌立即点头。
“多谢你!”
柳覃丹随即向其行了个大礼,对其由衷感激。
翌日,在春露的帮忙下,柳覃丹将那间废弃的小院整理打扫出来,搬了进去,又将那块无字墓碑刻上了“吾夫”二字。
自此,柳覃丹便住进那间名为“朝木轩”的小院,再没离开过,顶多只在桃林里四处走走,若是需要买甚物什,就由春露代买,而春露则有事无事便往那里跑,带些零嘴儿与小玩意儿,以及花线绣针过来,陪柳覃丹做做手工、摆摆龙门阵,为其解闷。
“你把师父的密室当成囚室来用,可有问过他老人家的意思?”
跟随江雀舌步入临渊阁的密室后,王瓒觑着她,挑眉而问。
“怎得?难不成师父他老人家还会从地底下爬上来找我问责?”江雀舌反问。
“啧!你一个信佛之人,怎毫无半点理亏之心?”王瓒戏谑道。
“我可不理亏,你又怎会知晓,师父当年兴建这个密室的目的乃何?有没有囚禁过人?”江雀舌撇嘴道。
“那你有没有在这里挖掘出师父他老人家不为人知的秘密?”王瓒好奇。
“喏!不知那算不算他生前的私密。”江雀舌指着堂屋内的一张几案架,说道。
“唔..这些是他的藏书?”
王瓒行至几案架前,拿起其中一卷册子,吹了吹上面的灰尘,小心翻阅。
江雀舌见状,并未说甚,只是嘴角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额...”
俄顷,王瓒的脸颊微微泛红,将册子重新卷好,又放回原处后,才扭头看向江雀舌,不可思议道:“这压箱底儿的东西竟被师父大刺刺地放在外面?”
“有何不可?反正又无其他人会寻来这里。”江雀舌耸着肩膀说道。
“该不会,师父靠欣赏这本文字版的《素女经》来聊以慰藉吧?”王瓒蹙眉。
“谁晓得呢?你要不要去地底下问问他老人家?”
现下,换江雀舌一脸促狭。
“呵呵!我怕他会拿绣针扎我。”
王瓒笑了笑,便移目向其他书案与矮几,继续搜寻着刘渊生前所收藏的宝贝......
吱呀——
是夜,临渊阁的密室忽被一黑衣人推开,而后,那人便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并径直走向那张摆在刘渊画像前的几案架,对着画像中的刘渊双手合十地三鞠躬后,便将那卷《素女经》拿起放入了怀中......
“李大人!”
“宣东家,你可还好?”
县衙牢房内,在宣绮即将被刘县尉押送去车官城服刑前,他提出想与李大人见上一面,刘县尉随即向朱县长请示,得其批准后,便将李大人请来牢中,与宣绮一见。
砰砰砰——
宣绮并未回答,而是面向李大人卒然跪下,又重重地磕了三叩响头。
“宣东家,你这是...”
李大人吓了一跳,连忙后退一步,攒眉蹙额。
“我被郗唯挑唆,雇凶谋害李大人,罪不可赦,我不求李大仁原谅,只想向你致歉。”
语毕,宣绮又向李大人磕了几个响头。
“小七呀...”
等到宣绮叩首毕,李大人才盘腿席地而坐,唤着他的小名。
“诶!”
宣绮下意识地点头回应,继续跪着垂首听训。
“人这一生啊,难免不会犯错,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尽管,你犯的不是小错,而乃人命案,但所幸的是,我还健在,哈哈..既然老天不让我死,说明老天也不想让你背上重罪,所以,你大可乘此机会,改过自新,在车官城好生做事,为成都县的百姓打造更多能保护他们的兵器与战车,方可在战火再袭时,将敌人打得落花流水,让他们不敢再犯我蜀人疆土。”李大人郑重其事道。
“是!李大人,今后,我定当重新做人,为蜀人造福。”
宣绮重重点头,信誓旦旦。
“除此外,我还有一事相求。”宣绮又道。
“你说。”
李大人颔首抬手示意。
“我家的染坊现下是宣管家在打理,但他年事已高,怕是有些力不从心,所以,我想将宣氏染坊赠与李大人你,以免它毁在我手里。”宣绮凝色道。
“赠就不必,我可以买下,包括你在京城新开的染坊,我亦可一并买下,代你将老宣家的染坊生意薪火相传下去。”李大人摆摆手,说道。
“那就多谢李大人了!”
宣绮感激不尽,再次向其伏地叩首......
“七哥哥!”
在宣绮坐上囚车,被押往车官城当日,陈湫蔹急急忙忙赶来相送。
“秋秋!”
听闻陈湫蔹的声音,宣绮赶紧回头,冲其不停挥手。
“我日后,会想法去看你。”陈湫蔹喊道。
“好..好!”
宣绮颤颤点头,恋恋不舍地与陈湫蔹挥别,又望向其身后的王瓒,对其以唇语叮嘱道:好好照顾她!
我会的!
王瓒随即以唇语回应。
“嫁妆?”
几日后,当阿萝跟随白马俊泽来到宣氏染坊的门前,望着已然换成“宣馬染坊”的牌匾,一头雾水。
“外舅从宣东家那里买下的,而后,他又赠与了我,说是给你当嫁妆,才好让你与未来的夫君能在此处安稳生活。”白马俊泽莞尔道。
“李大人真好!不过,我还不知自己未来的夫君在何处呢?”阿萝笑道。
“在那里。”
“哪里?”
寻着白马俊泽所指望去,阿萝很快看到了笑呵呵而至的王猛,遂“唰”地一下,红晕骤起,但又心甜意洽...... 天工造物:蜀绣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