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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月高悬,残星几点。
四个轿夫抬着一顶轿子正行走于山间。
夜色正浓,轿子两边的帏幔俱已掀开,沅湘坐在轿中,手中捧着沉甸甸的小包袱。
阡陌深幽,山脉连绵起伏,别有一番景致,可沅湘却也无心欣赏,她解下了帏幔,坐在轿子里暗暗出神。
对于白云卿的这份情愫,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沅湘静静地回忆着。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她记得,荆州城里,玉瑶曾经笑着问她:“湘湘,长大了要嫁给谁呀?”
沅湘笑着回道:“我长大了要嫁给小白。”
那一年,她六岁,尚不懂人事,但她看见了他脸上的笑,是那样的宠溺和欢喜。
有时候,白云卿会坐在院中的摇椅上望着苍穹繁星若有所思,每当这时候,小小的沅湘总会爬到他的怀中,他的身上一直拥有着让沅湘着迷的香气。
那年仲夏,蝉音不绝,小小的沅湘伏在白云卿的胸膛上,红着眼睛低声问他:“小白,你也会像奶奶那样死掉吗?”
白云卿紧紧地抱着沅湘在怀里,他的脸颊贴在沅湘的额前,轻声道:“世间万物,有生必有死,这是自然规律。”
沅湘的眼睛更红了,小手紧紧的揽住白云卿的脖颈,道:“可是,湘儿不想让小白死。”
白云卿静默着抱住沅湘,静了半晌,他的手微微一颤,动情的说到:“我无法答应你我不会死,这是亘古以来的天道,任我也难更改。可我能答应你,我不会先比你离开这个世界。”
小小的沅湘怔住,眨了眨眼睛,歪着小脑袋看着白云卿:“什么意思?”
白云卿凝视着沅湘,淡淡的说:“因为独自一人活在这世上的感觉...太痛了。”
那一晚,沅湘躺在白云卿的怀里,睡得是那么的香甜。
后来,她长了几岁,白云卿开始睡在地铺上,中间隔着一道屏风。起先,沅湘很不适应,总是在起夜之后习惯性的窝在白云卿的怀里。
可后来自从那荆州客栈里的小二说走了嘴,沅湘就带着赌气似的再也不跑去他怀中睡了。直到有一天深夜,沅湘做了个噩梦,那个噩梦里,有个身穿黑袍瘦骨嶙峋的老人,他狞笑着对白云卿说:“把你的心留下。”
沅湘霍然一震,哭嚎着,说着“不要!不要!”
“湘儿,湘儿!”沅湘睁开眼睛,发现是一场梦境,她呼出了一口冷气,白云卿正坐在床边担忧的凝视着自己。
沅湘道:“我...我做了个梦,是个噩梦,我梦见有个穿着黑袍子的老头,他要吃你的心。”
白云卿微微一怔,紧接着脸上掠过一瞬地悲伤,他慢慢地点头,缓道一句:“没事了,湘儿,不要怕。”他修长的手轻轻的为沅湘擦去额头的冷汗,他枕在沅湘的身畔,哄着她又睡去了。
当晚,沅湘睡得十分不好,正恍惚里,觉得十分燥热,又醒了过来,她坐起身来,却发现身旁的白云卿已经不在了,沅湘满心失落,推开了窗户,却见到了白云卿笔直地伫立在院子里,月光下,他负手而立,沅湘凝视着他的背影出神了好久好久。明月的光照在他的背影上,却照出了几分落寞。
那年沅湘十岁,吵着闹着要学骑马,白云卿将沅湘抱到马上,仔细地叮嘱教习于她。她自信满满地提缰打马,一路驰骋,眼见着马儿不听使唤,朝着密林就跑去,林中树枝繁茂,沅湘正惊慌失措的时候,白云卿凭虚凌风落于马背上,提缰勒马。
沅湘回首诧然地问:“小白!你会飞啊?你会飞的吗?”
白云卿淡淡一笑,说:“这是轻功。”
沅湘双眼发亮,看着背后的白云卿道:“小白,你教我这个好不好?”
白云卿点了点头。紧了紧缰绳,马儿就调转头去,朝着木屋走去。静了一会儿,白云卿试探地问道:“湘儿,你想修仙吗?”
沅湘眨了眨眼睛:“就是轻缘和虎妞每天练的那个啊?”
白云卿轻声道:“是。”
沅湘低声道:“不愿意,他们天天好无聊,整日里打坐,我感觉枯燥的很,还要背很多奇奇怪怪的咒语,好没意思,我坐不住,也背不会,我才不要学那个。”
白云卿淡淡地笑了:“好,不学就不学,反正我们如今也很好。反正,不管你到了哪里,我一样会找到你。这就够了。”
他不是没有问过自己,只是那年她太过年幼,并不懂得他这句话背后的深意。
那些年幼里她习以为常的事,那些因为无知懵懂而没有品味过的弦外之音,当所有的往事一一回味,却另有一番滋味绕心头。
轿子里的沅湘幡然醒悟,纵然他从没有说过爱她。可是他长久以来,所做的桩桩件件,都是源于爱她。
从小到大,他从没有强迫她做过不喜欢做的事,每当她说到“我不想”这三个字,白云卿就从不坚持,只是望着她淡淡的笑,轻道一声“好。”他的这份爱,是没有任何条件的,甚至,他可以不需要她的回应,所以当莫柏远站在院子里自信满满地提出了与沅湘成亲之后,他选择了答应。
这一刻强烈的欣喜之感萦绕在沅湘的心头,她终于明白了他的情谊,好在,这一切还不算太迟。
沅湘紧紧攥着手里的白色包袱,随着颠簸,手中的包袱竟暗暗散发着浓郁的幽幽香气,这香气,是她最为熟悉不过的。
沅湘的心蓦地一痛,她提起手,摸了摸胸口,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在强烈的好奇心的驱使下,她轻轻地将白布解开,那白如霜雪的龙鳞甲露了出来,那副龙鳞甲泛着幽幽白色光华,陡然将黑暗的轿内照亮。
当沅湘看到龙鳞甲的那一刹那,胸腔之内剧烈的起伏,一种难以言说的情愫让她的眼泪同时垂了下来。
正当她疑惑地提手擦拭着眼下的热泪之时,许许多多零星的片段,浮现在了她的脑海。
最先映入脑海的,是白云卿一身鲜红的喜袍,坐在自己的身畔。他轻轻地执起自己的手,眸子里闪着灼灼光华,他说:
“湘儿,云卿此生,有你足矣。”
沅湘浑身一震,捧着龙鳞甲的手不觉已颤抖。
天已渐渐破晓,一层银灰色的轻纱笼罩在苍穹。
四个轿夫踩着嫩青的绿草地,迎着和煦的春风一路抬着轿子行至密林中,摇摇晃晃地走去。
“停轿!”沅湘带着哭腔的一句话,吓得四个轿夫一震.
轿子平稳地落地,还没待轿夫询问,轿帘掀起,沅湘怀抱着龙鳞甲,纵身朝着山中奔去。
在见到龙鳞甲的一刹那,那些前尘,那些过往,那些曾经淹没了的过去,她全部又一次的记起。
她朝着木屋纵身奔去,从未感觉这片密林如此的深,眼前的路是这样的长。
终于当她满面泪痕地跑回了家,却发现,屋子里空无一人。
院中小黄正打着盹,马儿吃着草料,院子里繁花依旧似锦,却唯独少了他白云卿。
沅湘几乎是下意识地抬起了手腕想要摇动鳞绳,可突然,却怯懦了,如今,摇了鳞绳,他还会来么?
他已经离开了?是带着失望离开的么,还是说,自己和莫柏远拙略的计谋教他伤透了心。沅湘的脑袋里混混沌沌地,她强忍着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她几乎找遍了这荒山中的所有地方,她于密林中朗声唤他:“小白!小白!”
而回应她的,只有自己的回音。
这一刹那,风儿不再和煦,却变得瑟瑟地,她前所未有的恐惧,自责,内疚,所有的情绪在脑海中嗡鸣地交织在了一起,接踵而至的是一种天旋地转的感觉,让她除了紧紧抱住龙鳞甲潸然泪下,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沅湘失魂落魄地回到了木屋里。将龙鳞甲仔仔细细地收好,擦了擦眼泪,木讷地坐在了床边,她环顾着这间木屋,如今被白云卿布置的井井有条,这里的每一处角落,无不透露着岁月静好。可如今,他还会回来么?
角落里旧年的屏风,墙壁上悬着她上一世用过的长弓,还有衣柜里那藏在角落的大红嫁衣。他仔仔细细的收藏着。
沅湘不止一次的瞥见白云卿小心翼翼地将柜中的嫁衣捧在手上,深深地凝视着一遍又一遍。
八岁的那个晚上,当小二说到他曾风露立中宵地看着自己的“娘亲”,她想到了这件嫁衣,她以为这是娘亲生前穿过的嫁衣,所以才会满心紧张地问他,你是我爹爹么?
如今,沅湘终于记起,那件嫁衣,是上一世他们洞房花烛,她身着的喜服。
她从清晨坐到了黄昏。
白云卿终于回来了,沅湘伫立在木屋门口,远远地就看见了白云卿一手拎着一个大红匣子,一手抱着一匹红布。
这红布是那么的刺眼,那么的夺目。
白云卿远远看到了沅湘,加快了脚步,来在院门口,他轻声问:“湘儿?你站在这里做什么?”
沅湘吸了吸鼻尖,扬起了一个苦涩的笑容,道:“等你啊。”
白云卿垂眸浅笑了一瞬,进了屋子,将大红匣与红布放在床上,对沅湘道:“用过饭了吗?”
沅湘点点头,强忍着让自己平静,她轻声的问:“你去哪了?”
白云卿道:“我今天去问了问民间婚俗嫁娶女方嫁妆都包括什么。”他修长的手,轻轻地将红匣展开,垂眸望着红匣,轻声道:“不问不知道,当中的讲究真是不少。”他看向沅湘,轻声道:“不过,若能许你十里红妆,看你风光出阁,我也安心了。” 我家夫君是条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