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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翎摊开掌心,鳞绳露了出来。
白云卿看见了霜翎掌中的鳞绳全身一震。
这是他当年亲手为沅湘所制,他再熟悉不过。
霜翎道:“当年仙魔大战后,我花了很多年,于南海之底找到了这个。这个鳞绳当年就悬在一株珊瑚上面,而她的一缕魂魄就附在这鳞绳之上。”
白云卿的双眸睁得极圆,他目光炯炯的看着霜翎:“珊瑚...珊瑚...我找了所有地方,却忘了那株珊瑚...然后呢?然后呢?”
霜翎道:“然后,我尝试了你当初的炼魂之法,四年前,我已经将她送去入了轮回,如今我找到了她。”
白云卿惊愕地看向霜翎,他得唇微微颤抖,道:“她在哪?在哪里?”
霜翎微微一笑,提起手来,指了指不远处一群放着炮仗的小娃娃,而白云卿一眼就认出了小小的沅湘。
她乌溜溜的双眸如同含水,浅笑吟吟地欣赏着姹紫嫣红的烟花。她开心的看着身旁的小童放着炮仗,炮仗点燃她探出小手捂住耳朵,两只眼睛一闭,嘴巴却依然笑着。
她身后的烟花绽放在墨色的苍穹里,映得她的脸庞五光十色。
霜翎道:
“我本是打算让她多享受几年父母之爱,却没想到,不久之前,她父母意外早逝了。落下这个孤女无依无靠的。如今我把她带来你身边,就由你好好照顾她吧。”霜翎顿住,道:“我送她去轮回之时,本想试试能不能求一求情,让她不要喝孟婆汤,可沅湘拒绝了,她说,上一次她也喝过孟婆汤,也什么都忘了,不过,最终她还是想起来你了。她说她相信,这一世她依然可以。”
白云卿得双脚犹如千斤重,他僵在地上,仔仔细细地看着不远处那小女娃,他的眼中凝聚着泪光。
霜翎对着远处的小女娃道:“沅湘,来。”
那小女娃蓦然回首,跌跌撞撞地朝着霜翎走来。
无论是眉眼,举止,还是那笑颜如花的样子,与沅湘当真一模一样。
霜翎牵着沅湘的小手,指了指眼前的白云卿,道:“这就是我和你说过的小白。”
沅湘抬起眼睛,昂头看了看眼前高高地白云卿,她的眸子一闪一闪的,须臾,却笑了,抱住了白云卿的腿,道:“小白...”
白云卿缓缓地半跪在沅湘的眼前,他仔仔细细的看着沅湘,修长的手抚着沅湘的发丝,这一刻,泪水再也抑制不住的夺眶而出,沅湘眨了眨眼睛,探出小手,为白云卿拭去了眼泪。
白云卿低声道:“霜翎...多谢你。”
霜翎笑了笑,玄身欲走,可走了两步,却停下了脚步,她没有回头,目光望着远方绚烂的烟火,她不禁问道:“白云卿,你说,这世上还有白龙吗?”
白云卿看向霜翎,道:“总是有的,只是白色代表不了任何。”
霜翎笑着颔首:“也是。”
霜翎迈步头也不回的走了,一念放下,万般自在。
原来,十年前的仙魔大战。
当沅湘奋力扑向谢风尘的时候,那一瞬间,烈阳的真气灼灼燃烧,她朦胧中,听见了谢风尘在问:“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是你,为什么你要替他去死,为什么,不是白云卿。
炽焰的火舌几乎将沅湘淹没,她拼尽了最后的一丝气力喃喃道:
“谢风尘,与其让你带着无尽的长恨困于这个狭小的盒中,不如我来陪你。”
那一瞬间,谢风尘耳畔剧烈的嗡鸣。
够了,都够了,有你这一句话,便都够了。
沅湘,谢风尘的一生最恨成全。可唯独对你,却是值得。
最后的瞬间,谢风尘凝望着沅湘释然的笑,他提起手来,一掌打去,打落了沅湘手腕上的鳞绳,打落了沅湘的一缕魂魄。
他又一次的成全了她。
而他明白,这将是最后一次。
在锁天宝匣关上的刹那,他看到了苍穹,竟然有那么一瞬间脑海中浮现了谢月的脸庞,多么的讽刺,多么的可笑,他在这最后的刹那,终于明白了,自己对鱼锦不过是执拗在作祟,他始终在回头,却没有看到始终站在自己身旁的谢月。
他以为,他早就厌倦了,所以他将这一切当作一场游戏,而这场游戏不外乎两个结果,他胜者为王,败者身死。不论这两个结果的哪一个他都觉得不错。
可当他即将失去意识的那一瞬间,才明白,尽管活了无数个年头,却在意识即将湮灭的那一瞬间,对这天地竟然是有一丝眷恋之感的。
十年后。
这一年,沅湘三岁,从此以后,小小的沅湘和白云卿在荆州城里住了下来。
小小的沅湘不明白,那一张张熟悉而陌生的脸孔为什么看着沅湘又哭又笑。
直到三年后的一个夏天,六岁的沅湘拖着下巴坐在石椅上望着漫天繁星发呆。
白云卿来在沅湘身旁,轻声道:“在想什么?”
沅湘乌溜溜的眼睛眨了眨,道:“我下午做了一个梦。”
“梦?”白云卿很是好奇,他挑起眉峰看着沅湘,不禁问道:“是什么样的梦?”
沅湘道:“我梦见一处荒山,那山上有一间好漂亮的木屋,木屋外种满了花草,还有一只小白狗,我在那个院子里玩了半天,后来有个老公公和老婆婆朝着我走了过来,他们什么都不说话,只是看着我很慈祥的笑。”
沅湘依旧回味着自己的这个梦,沉了半晌,才发现白云卿的眼中竟然掠过一丝哀愁,她歪着脑袋问:“你怎么啦?”
白云卿伸手摸了摸沅湘的小脑袋,道:“等你长大一些,我带你去那里玩,好不好?”
沅湘两只眼睛瞪得圆圆的:“真的?真的有那个地方吗?”
白云卿宠溺的看着沅湘,微微颔首。
沅湘乌溜溜的眼睛左右转转,嘟起了嘴巴:“为什么现在不可以呀?”
白云卿认真的想了想这个问题,现在的沅湘不过是个六岁的稚童,况且很多事情并不明白,也并不理解的了,他总是想着,等沅湘大一些,再告诉她所有的原委也是好的。
沅湘探出小手,拉着白云卿的胳膊摇来摇去:“带我去看看吧,我哪里都没去过。”她说到这里,撅着嘴道:“轻缘和虎妞去过好多地方,可你们从来不让我去,为什么呀。”
白云卿道:“你还小。”
沅湘从石椅上跳了下来,扬声道:“我才不小呢,我如今还跟凌峰学会了套拳法呢!”
她说着伸出小手攥了起来,挥舞了两下,两只小手像个小白馒头一样可爱。
白云卿笑着道:“可你大字还不识一个呢。教了你这么久,一个字也不会写,拳法倒是学的有模有样的。”
沅湘跳着脚的说:“谁说的!我会写!”
白云卿笑着,你会写什么?
沅湘站在桌子前面,探出小手,用食指沾了沾杯中的茶水,歪歪扭扭写了三个大字:
白云卿。
沅湘笑吟吟的看着白云卿,道:“你看。”
白云卿愣了一会儿,揉了揉沅湘的脑袋,道:“跟谁学的?”
沅湘吐了个小舌头,笑着道:“我不告诉你。”
白云卿凝视着小小的沅湘,不禁柔声问:“真的很想去么?”
沅湘重重点头,道:“想去,想去的很,带我去吧,小白。”
白云卿温润的笑,微微颔首,算是答应了。
沅湘激动的不得了,扑到了白云卿的怀里,嚷嚷着:“小白是天下最好的人。”
白云卿垂眸看着小小的沅湘,不禁也笑了。
数月之后,白云卿牵着一匹骏马,带着沅湘去了思湘山。
自从来在荆州城中的那天,他便再没有使用过任何仙法,他的心中只想和沅湘如同普通人一样的活着,虽然没有捷径可走,可沿途的风景却别有一番滋味。
这一路,他带着沅湘走走停停,有时候带着沅湘投宿,店家小二看见沅湘也会寒暄一句:“客官,您家闺女生得真是好看。”
这个时候,沅湘总是气鼓鼓地道:“你才是他闺女!”
而白云卿这个时候总是会无奈的笑笑。
终于,来在了思湘山,白云卿牵着马,而沅湘则坐在马上。
他停驻脚步,将马尔拴在一棵大树旁,自马背上抱下了沅湘。
小小的沅湘握着白云卿的手,没来由的道:“我来过这!”
白云卿点了点。
沅湘迫不及待的往前跑,她拨开眼前的杂草,最先映入眼帘的就是那间木屋,这木屋十分精致,院门口种满了鲜花,院子里有一只小黄狗朝着沅湘“汪汪”地叫,这一切都和沅湘的梦境极为相似。除了...那只小白狗变了颜色。
白云卿无奈道:“小白狗找不到,给你找了只小黄狗。”他没有说,其实小白狗哪里找不到,而是他担心这小白狗若是被沅湘闹着要叫小白可怎么得了。
沅湘极为开心的朝着小黄狗跑去,嘴里嚷嚷着:“小黄,以后我们就叫它小黄好不好?”
看来白云卿的担忧并非毫无道理。他庆幸自己找来的是一只小黄狗,他揉了揉沅湘的脑袋笑着道:“好。” 我家夫君是条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