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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鲛人泪（三）
咸水镇依海而建，几十年前这里还只是个贫穷破败的小渔村，后来村子里的人不知学到了什么法子，竟从海里采到了大批珍珠，颗颗晶莹圆润，都是少见的珍品。凭借着这些，这个村子渐渐变得富庶起来，最后变成了一个规模不小的城镇。
溯光坐在行驶的马车上，听着苏小少爷给她介绍着咸水镇的由来，不时的点点头。
“苏小少爷真是博学。”一路上，溯光问了他很多问题，他都能对答如流，不禁让溯光刮目相看。
“不过是多看了几本书罢了，姑娘若是继续问下去，我就该露馅了。”苏小少爷谦虚道。
马车在平坦的官道上飞快的行驶着，冰冷的寒风中渐渐多了丝咸腥的气息，溯光便知道他们离目的地不远了。
约莫半个时辰后，车夫勒紧缰绳，在咸水镇的镇口停下，几人陆陆续续的从车上下来，苏小少爷付过钱后，就跟着几人一起进了镇子里。
小镇里极为热闹，两旁是一些卖着当地水产和一些特色小物什的摊子，但最多的还是摆放着珍珠的摊子，大小不一，却都是圆润光滑。
“那里是卖什么的，怎么这么多人？”溯光看着前面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好奇的透过人群打量着。
“那是猜蚌。”墨白就站在溯光身旁，四周人声鼎沸，她说话的声音又不大，除了墨白，前面几人都没有听到。
“看到那桌子上没有开口的蚌壳了没？这桌子上的蚌壳都是一个价格，你选中哪个之后付钱让他给你打开，里面的珍珠无论大小好坏，都是进了买主的腰包。”墨白遥指着桌上大小不一的蚌壳说道。
“是了，我来时也听说过，不过这蚌壳都被一层厚厚的沙泥包裹着，只给看不给摸，拼的就是眼力和运气。”苏小少爷一心想着要买些什么样的首饰，经古衣提醒之后，他才发现溯光和墨白被落在了后面，这次过来寻找他们，刚好听到墨白说的那一番话，就接着说了下去。
“那这可不适合我，我的运气像来不好。”溯光无奈的笑了笑。
几人又继续朝着苏小少爷说的店铺走去，不料今天时间已晚，店铺早就打烊休息了，苏小少爷叹口气，只得明天再来了。
镇子虽然不大，但南来北往的商贩却多得很，所以客栈也不难寻，但大多已经住满了人，几人没办法，只得又继续找着，最后终于找到了一个还有空房的客栈。
不过，在房间上，三个人遇到了一个小小的麻烦。
“客官，小店还有两间客房，你看可以吗？”小二的眼睛在三人身上划了一圈，最后停留在看起来最有钱的苏小少爷身上。
苏小少爷的表情变了变，古衣一直跟在他的身边，若是屋子里有其他的人在，说话时难免有些不方便。
“真的没有其他房间了吗？”
“真是对不住啊客官，实在是没有其它房间了，您现在要是不定下来，说不定一会连这两间都没有了。”
现在是采珠的时节，客栈里住的多是前来购买珍珠的商人，小二说的没错，现在不下决定，一会怕是真的要露宿街头了。
苏小少爷悄悄的叹息一声，只得付了两间房的钱，跟着小二上楼去了。
到了后，小二将两间房门打开，嘱咐了几句后，便急匆匆的下去，招呼着其他人。
“那……”苏小少爷正要说些什么，就听到溯光抢先一步。
“苏小少爷，我和墨白住在一起就行了，夜里你若是遇到了什么危险，大声的叫我们就行。”
苏小少爷脸上出现的表情正好落在了溯光的眼里，她自幼就被师傅和墨白收养，此时说出这番话来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
“这……”苏小少爷有些犹豫。
“没事的，苏小少爷你早些休息吧，明个还要早起呢。”溯光说着就将墨白给拽进了屋子里。
苏小少爷看着紧闭的房门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走吧走吧，别看了，人家小姑娘特意给你留了空间，可别拂了人家的好意。”古衣闲懒的站在一旁，抱着手臂看好戏似的说道。
“唉，也罢，等明天在找溯光姑娘解释清楚吧。”苏小少爷又是一声叹息，回到了旁边的屋子。
走进去之后，溯光就开始后悔了，暗自懊悔刚才一时冲动，竟然说出要和墨白住在一起的话。
“我的一世英名不会就这么毁了吧。”溯光在心里哀叹着。
墨白好似闲庭信步一般，悠哉的走到床边坐下，斜靠在床边，眼中含笑的看着一脸纠结的溯光。
“看不出来，原来你对我竟然存了这样的心思。”
“你瞎说什么呢，谁对你有意思啊。”溯光像是被踩着了尾巴一样，气急败坏的瞪着墨白。
“我可没这么说。”墨白懒懒的伸了个懒腰，“说吧，今晚你想怎么睡？睡里面还是外面？”
溯光的脸又一次的红了，只是这一次是被这句话给羞的。
“呸，不要脸。”溯光轻轻啐了一口。
“我都不怕你半夜会不会对我做些什么，你怕什么？”
“我、我才没有怕。”溯光说着像是为了证明自己说的话一般，一屁股坐到墨白身边，和他对视着。
“不怕就好，这张床倒是够大，中间用东西隔开，一人一半倒也不会拥挤。”
墨白起身拿了些杯子，挨个放在床的中央。
“半夜可别越过了线，我可担心着你会对我做些什么。”
“绝对不会，你放心。”溯光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溯光和衣而卧，躺在床上，隐隐约约间还能闻到墨白身上的气味。
“墨白。”溯光忽然叫了他一声。
“嗯。”墨白的回答清晰，显然还没有入睡。
“你说师傅现在在哪呢？有没有地方住？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不会的，你师傅厉害的很，不会让自己受到委屈的。”墨白转过身，揉了揉溯光的头发。
“我们下山也快有一年了，可是一点师傅的消息也没有。”溯光低着头，眼眶有些发热。
“也许他现在就在哪个地方等着你来找他呢。”墨白听到溯光声音里的哭腔，语气也放柔和了一些。
“他要是知道我们在找他，怎的还不出现？”溯光说着说着，再也忍不住眼泪，委屈的哭了起来。
墨白将床上的茶杯一股脑的扒拉到一边，伸出手将溯光环抱在怀里，怀里的人身子轻轻颤抖着，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别哭了，睡一觉吧，睡醒了说不定镜尘就出现了呢。”
“你骗人。”
“没事的，不管找不找得到他，我都会陪在你身边。”
墨白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却一字一句的敲击在溯光的心上，泛起了涟漪。
后面又说了些什么，溯光已经记不清了，只是很久很久之后，久到物是人非，所有人都不在她的身边，她还能记着这句话，记得那时月色朦胧，墨白的声音悠远而绵长，句句落在她的心坎上，抹不去也消不了。
哭到了后半夜，溯光才模模糊糊的睡着，早上起来的时候，眼睛被泪水泡了一夜，肿的像个馒头似的，连睁开都有些费劲。
墨白指着溯光红肿的双眼，笑的上气不接下气，被溯光狠狠的瞪了几眼后才拿起一条毛巾，浸了冷水以后递给溯光。
折腾了半天之后，眼睛的浮肿才消下去一些，达到了勉强见人的地步。
苏小少爷和古衣已经在楼下等着了，见到溯光和墨白一起下来，正要叫她一声，就看到溯光肿着的眼睛，心中一惊。
溯光姑娘这是哭了？
“溯光姑娘……你没事吧？”苏小少爷紧张的看着溯光问道。
“没事没事，只是昨天晚上想起了一些事，有些控制不住。”溯光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苏小少爷从随身携带的小香囊里拿出一个小巧精致的药盒，递给了溯光。
“这里面是一些消肿的药膏，想来对溯光姑娘是有些用的。”
溯光道了谢，接了过来，药膏是淡绿色的，还有一点草木的清香。
溯光用指尖蘸取了一些，只是没有镜子，怎么也涂不到正确的位置。
“笨死了，东西给我。”墨白看不下去了，拿过那个药膏，仔细的涂抹在溯光的眼皮上。
苏小少爷看到这一幕，有些不明白两人的关系。
“你这个表情就跟失恋了一样，不过没事，年轻人嘛，谁还没有几段情伤呢。”古衣拍着苏小少爷的肩膀，安慰着他。
“你又胡说了，我可没有这样想。”苏小少爷压低着声音说。
这药膏见效很快，不过一炷香的功夫，眼中的浮肿就消了个七七八八。
“这个药膏真是好用。”溯光说着将药盒递给了苏小少爷。
苏小少爷却没有接，而是笑着摆摆手，“溯光姑娘觉得好用的话便留着用吧，我这边还有一些。”
“这……”
溯光的手举在半空中，不知该收回去还是继续还给苏小少爷。
“如此，那就多谢苏小少爷了。”墨白接过话，示意溯光将东西收起来。
吃过早饭后，几人又沿着昨天的路线，前往铺子挑选东西。 少女除妖手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