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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鲛人泪（二）
醉汉说着，手作势就要摸在祝垣的脸上。
祝垣站在原地，什么动作都没有，连神情都没有变化，好似看一个小丑一般看着醉汉。
下一秒，醉汉的手忽然从手腕出断开，血液从伤口处喷薄而出，却没有一滴落在祝垣身上。
溯光离的近，看的分明，在醉汉手将要落在他身上的一瞬间，祝垣袖中闪一丝银光，整齐而利落的切断了醉汉的手腕。
祝垣接过小厮递过来的干净的手帕擦着手，看也不看捂着手腕哀嚎的醉汉，吩咐道：“把他丢出去，别脏了其他人的眼。”
“是，司主。”小厮恭敬的应道。
几个人一齐过来将醉汉拖了出去，又把地上的血迹清理干净，若不是空气中还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谁也想不到刚刚发生了什么。
“被吓到了？”祝垣走到溯光身边，看着有些发愣的溯光笑着说。
“没有……”溯光垂下眼眸，说不清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
“是觉得我太残忍了？”祝垣倒是直白的说了出来。
溯光没有说话，沉默的注视着他。
“那个醉汉仗着自己有几分本事，别人奈何不了他，做了不少伤天害理之事，只是此人善于藏匿身份，难以寻到行踪，可惜他不该在我除妖司的地盘上撒野。”
“所以你就在他的伤口上下了化神散？”
祝垣愣了愣，旋即笑的很是开怀，“溯光果然是好眼力啊，这厮空有一身力量，却不用在正途上，不若用化神散化去他一身灵力，这样说不定还能让他迷途知返。”
溯光抿了抿唇，竟自走过祝垣身边，找到红鸾接下任务后，走到门口，回首看向祝垣，“我还有事先告辞了，”顿了顿又说，“改日再会，祝司主。”
说罢，便头也不回的离去了。
祝垣站在原地看着溯光的身影渐渐远去，神情有一瞬间的恍惚。
回去之后，溯光对墨白的问话置若罔闻，只是将木牌放在桌子上，转身便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
“这又是怎么了？”
墨白觉得溯光有些反常，心中放心不下，就敲了敲她房间的门。
敲了几下，溯光终于把门打开了。
说话前，一股淡淡的血腥气冲进了墨白的鼻腔里。
“你身上的血气是谁的？”只是一闻就知道这不是溯光的味道，墨白放心了一些。
溯光站在门旁，犹豫了一下，就将今天发生的事说了出来。
“虽说他是作恶多端，可你觉得这样做有些不妥对吗？”墨白将溯光从屋里拽了出来，盛了碗热汤放在她手里。
温热的温度从掌心流淌进溯光的心里，她低头轻啜饮一口，点点头。
“我还当什么事呢，”墨白没脾气的看着溯光，“世人对万事皆有自己一番看法，祝垣手段是残忍了一些，你若看不下去，日后躲着他一点便是。”
“这事墨白要是遇到了，会怎么做呢？”
墨白想了想，凑到溯光耳边，轻声说出了自己的做法。
溯光愣了愣，然后忽然趴在桌子上，抖着肩膀笑了起来。
这个做法，还真是有墨白的风格呢。
第二天早上，收拾妥当的溯光接到了红鸾的口信，说是委托人已经在城西的桥头边等着了。
墨白想要继续调查一下渚渊的行踪，却不好直接像溯光说明理由，只好打发它让她一个人先去。
溯光莫名觉得有些遗憾，却也没有强求，用过早饭后就急匆匆的离去了，想着可以早点回来见到墨白。
城西桥头边有一个茶摊，是早起的路人最喜欢坐下歇脚的地方，只是今天，这个简陋的茶摊上却坐着一个富庶人家的公子。
他穿着一身明黄色的长衫，外面罩了件乳白色的薄纱，衣服上的合欢花仿佛笼罩在一层朦胧的月光中一样，随着微风，在月光中静静的绽放着。腰间挂了一块通体碧绿的玉佩，上面雕刻着一只张牙舞爪的螭龙，头顶着一片祥云，细看之下会发现那片祥云隐约之间藏了个“苏”字，他面容尚显稚嫩，但眉眼间的贵气却掩盖不住。
苏小少爷坐在桌边漫不经心的喝着茶水，视线却朝着另一个方向看着，显然是在等什么人。
“怎么还没有来啊。”苏小少爷身边没有人，但他却不是一个人在自言自语。
“她来了。”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四周的人都在坐着自己的事，对这个忽然出现的声音好像没有听到一般。
渐渐的，一个小跑着的身影出现在桥的一端，溯光瞧见了正在四处张望苏小少爷，立刻加快了脚步。
“抱歉啊，我迟到了。”溯光喘着气坐在苏小少爷的桌子边，脸上因为一路小跑而带着一抹嫣红之色，更显得皮肤白皙。
“没什么，我们也是刚到。”苏小少爷给溯光倒了一杯茶说道。
“我们？”溯光疑惑的看了看他的周围，并没有发现其他人啊。
苏小少爷自知口误，干咳了一声后转移了话题。
“姑娘已经知道委托的内容了吗？”
“大概内容已经清楚了，苏小少爷打算何时出发？预计逗留几日呢？”
“姑娘若是没事的话，我们明天就可以出发，至于逗留的时间……这还得看我什么时候买到合适的东西了。”
“这倒是无所谓啦，不过那个镇子上现在这么危险，苏小少爷为何要亲自前往呢？”
“这……实不相瞒，过几日是我娘亲的生辰，我想在那天送给她一些珍珠首饰，虽然传闻那里有一些吃人的妖怪，不过我还是想要自己前去挑选一下。”
“原来是这样，苏小少爷放心，溯光既然接了这个任务，就一定会护着你的安全的。”溯光拍着胸脯保证道。
“呵呵，那就有劳溯光姑娘了。”苏小少爷举起桌上的茶水，以茶代酒，一饮而尽。
溯光看他长相清秀，谈吐得体，举手投足间的贵气和洒脱让溯光不知不觉间对他的好感增加了不少。
两人又商量了一些细节，约定了明天的见面时间后，这才告别离开。
“人已经走了，别看了。”那个声音又在苏小少爷的耳畔响起。
“古衣，你不觉得溯光姑娘很有意思吗？”苏小少爷对着身旁空荡荡的空气说道。
在旁人看来，他是在和一团空气说话，但在苏小少爷的眼里，这他的身旁却站着一个高大英俊的男子。
这是只有他能看得到“人”，除了他以外，其余的人都发觉不了古衣的存在。
似魂非魂，似魄非魄，苏小少爷也不知道古衣是个什么存在，古衣自己也说不清楚，索性苏小少爷就把他当成一个形影不离的友人来看待。
“是有意思，你的眼睛都快黏到她身上了。”古衣打趣道。
“我才没有这样！”苏小少爷红着脸，不悦的瞪了古衣一眼，“我只是觉得溯光姑娘身上的魄光干净纯粹，这才多看了几眼。”
“行行行你有理，什么时候回去？再不走的话这边的人就快把你当成一个小傻子了。”古衣指着周边几天窃窃私语的人说道。
“让他们说去吧。”苏小少爷这么说着，却还是付了茶钱，离开了这边。
等他走后，那几个人说话的声音又大了几分。
“这苏小少爷的癔症看来又严重了一些啊。”
“是啊，大白天的就说些胡话，这以后可该怎么办啊。”
“可怜他父母老来得子，竟然是个……哎呦，我的茶！”那人的话还没有说完，一只鸟儿飞过他发头顶，一股鸟粪不偏不倚的落在他的茶杯里，气的对方脸红脖子粗。
古衣走在远处，回首对着那只鸟儿吹了吹口哨。
“墨白！我们明天去咸水镇。”溯光一回到屋里，就高高兴兴的宣布了这个好消息。
“知道了。”墨白揉了揉被吵的生疼的耳朵。
“今个我见到那个苏小少爷了，看起来年纪和我差不多大呢。”
“啧，又是一个小毛孩。”
“我才不是小毛孩呢。”溯光反驳道。
“我管你是不是小毛孩，赶紧洗手吃饭。”说话间，几道色香味俱全的佳肴已经被端在了桌子上。
溯光闻言，乖乖的去洗了手，墨白这才满意，让她坐下吃饭。
“哇，墨白你最近的手艺越来越好了。”溯光腮帮子鼓鼓的，含糊不清的夸赞着墨白。
“喜欢吃就多吃点，伙食费和做饭的薪酬都从你的钱里扣。”墨白优雅的喝着清粥，慢条斯理的说道。
“咳咳……”溯光被呛住了，咳的眼泪都出来了，好一会才缓过来。
“那我的钱还有多少？”溯光觉得自己的声音都是抖着的。
“大概还够你吃几顿。”
“你这是抢劫！怎么这么贵？”
“你要是能找到一个像我这样长的好看，手艺又好的人来做饭，我不介意多付一些钱给他。”
“那我不吃了呢？能不能退一些钱给我？”溯光看了看碗中的美味，忍住心中的不舍，放下了它。
墨白抬起眼，似笑非笑的看着溯光，“当然……不能。”
溯光看着这些饭菜，忽然丧失了所有的食欲。
不行，这些东西都是用我的钱买的，不能浪费。
这么想着，溯光又拿起筷子，风卷云残的消灭了桌子上全部的食物，好在每盘的分量都不是很多，吃完后只是撑了一些，没有太难受。
墨白看见被吃的干干净净的盘子，眼中闪过满意的神色。 少女除妖手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