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少女除妖手记 艾草文学(www.321553.xyz)”查找最新章节！
第三十二章鲛人泪（十五）
“我也没有忘记过……”谢恒笑着，却总让人觉得他在哭，“我说这些话时，想到的只是同你一起，要是你不在了，这些也都没有意义了。”
“恒哥，有件事我一直都想要问你。”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不在乎你是人是妖，我只知道你是我的妻，是我发誓要好好守护一生的妻子。只恨我没有早点看破那些人的嘴脸，都怪我才让你变成现在这样。”谢恒声音里带着无尽的懊悔和自责，甚至还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怨恨。
没有人感觉到这股怨恨，除了珠珠，但珠珠只是静静的看着他，一如以往般温柔如水的眼神，“这不怪你恒哥，我死后这么多年来你一直活在自责和懊悔里，已经足够了，现在放过自己吧。”
“可我忘不了啊……”谢恒抱着头，满脸痛苦的说道。
“人间有一个地方，被称为除妖司，那里有专门处理人妖之间问题的地方。几位若是愿意相信我，我愿意将王掌柜带进未央城，还几位一个公道。”溯光看着珠珠和谢恒两人，那个高大的身影此时像个孩子般无助绝望，悲伤的气氛在整个洞窟内蔓延，胸口一阵沉闷的疼痛，但她能做到的只是告诉他们这件事。
“我为何要信你这个人类？”蓝族长讥讽的看着溯光问道。
“娘亲，我相信这位姑娘。这人就让她带走吧，我信她会给娘亲你一个满意的答复。”珠珠摇摇头，语速缓慢的说道。
“珠珠你要走了吗？”谢恒心有所感，珠珠的身影已经接近黯淡无光，说话时也要喘上好一会才能把想要说的话给说完。
可是他该如何才能放得下？
“嗯……我的力量已经快要耗尽了，”珠珠深吸了一口气，好像很疲惫似的，“不过不用担心，鲛人一族死后都会化作泡沫，永远的沉睡于大海的怀抱。你若是想我了，就去多去海边看看，我一直都会陪在你身边，只是换了个方式罢了。”
谢恒垂着眼眸，哀伤在他眼底缓缓地流淌着。
“我不想回陆地上，我想在这边永远陪着你。但是现在还不行，婆婆老了，还需要人照顾，你可以再等一等吗？再等一段时间，我就过来陪你好不好？”他的语气接近哀求。
“这……”珠珠愣住了，怎么也想不到他会说出这个想法。
人类无法在海底生存下去的，除非将他变成鲛人一样的存在，而能办到这样事情的人，只有鲛人一族的族长。
察觉到了珠珠的视线，蓝族长沉默了一会，终于点了点头。
“我是有办法让你在海底生活，但这个办法风险极大，几乎是九死一生。
”
“能和珠珠在一起这些算什么？”
“傻瓜……我已经死了啊。”
“你说了，你死后会重归大海，在我看来，这里的每一滴海水，都倒映着你的样子。”
“恒哥，你这是何苦……”珠珠说着，眼泪再一次的流了出来，化作点点荧光。
“我愿意。”这简单的一句话里，包含了多少决心和心灰意冷的勇气，只有他自己可以体会到了。
“恒哥，再带我去岸上看一看吧，我想回我们的家看一眼。”珠珠浅笑着，凄美而悲伤。
“好，我带你回家。”谢恒说着起身，拿出一个白色的珠子，放在珠珠面前，珠珠化为一道流光，消失在珠子里。
“这是鲛珠？”墨白看着那枚珠子问道。
“当年珠珠被杀后，我只在灰烬中挖出了这枚珠子。”谢恒回答道。
一行人就这样沉默着站在气泡里面，看着气泡逐渐上升，四周奇异的海底景象没能让他们打起精神来，只有无尽的沉默伴随着他们。
谢恒一直握着鲛珠，小声的在和里面的珠珠说着话，蓝族长眼中的红光明灭不定，悲伤而无助。
期间，王掌柜醒来过一次，还没等他发出声响，墨白又把他给打晕了过去。
海面上还是溯光先前看到的一片星河倒影，只是这一次停下的位置正好可以隐约看见一个小屋。
“我记得当年我就是在这里遇到你的。”珠珠的声音从鲛珠里传了出来。
“我看到你时就在想，这个女子长的这样好看，要是能够娶回家该有多好。”
珠珠的魂魄从鲛珠里飞了出来，脸上带着一抹娇羞。
“现在呢？”
“现在依然是最好看的。”
两人就这样一边说着话，一边踏上沙滩，向着木屋走去。珠珠虚挽着谢恒的手臂，头靠在他的肩膀上，不用看也知道她现在笑的应该十分甜蜜。
月光下，谢恒和珠珠行走在前面的身影和普通的恋人并无区别，好像现在只是他们的一次夜下散步而已，这样的散步以后还有很多很多……
一排脚印在平整的沙滩上格外醒目，被月光拉的修长的影子飘荡在身后，孑然一身，不知归何处。
溯光他们目送着两人的身影越走越远，却没有一个人跟上来，只是在后面默默的看着，直到再也看不到他们的身影。
蓝族长木讷的站在那里，一点表情也没有，哀莫大于心死，这样没有表情的时候，往往才是一个人最悲伤的时刻。
蓝烟悄悄的来的蓝族长身边，拉住了她，蓝族长回头看到自己现在唯一的女儿，回握住了她。
“蓝族长，若没有其他意见的话，王掌柜我便带走了。”溯光开口打破了沉默。
“带走吧。”蓝族长长叹着说道。
“还有一件事，我想请问一下蓝族长。”
“说吧。”
“你为何如此确定，只要杀了王掌柜，挖下他的眼睛后，就有办法复活珠珠姑娘？甚至因此入魔也在所不惜？”溯光皱眉道。
“事已至此，告诉你们也无妨。”蓝族长长舒一口气，顿了顿说道。
“珠珠来到人间时我并不知晓，我们族人长居于水中，对人间的时间流逝也不太清楚，等我反应过来珠珠失踪后，已经过去了许久，那时候珠珠也已经葬于这些人手中。”
“我当时满脑子都在想该怎么样才能让珠珠复活，但她连魂魄都没有留下，这些想法不过是天方夜谭罢了。”
“就在这时，一个陌生人出现在我面前，告诉我只要按照他的办法来做，我的女儿就能够复活。”
墨白的身影僵住了一瞬间，脑海里飞快的闪过一个人影。
如果这件事有他参与的话，那么蓝族长身上忽然冒出的妖气也能够有个解释了。
“那人长的什么样子，蓝族长可有看清？”
蓝族长摇了摇头，“他整个人都在斗篷里，看不清他的样子，只能从声音里辨别出他是个男子。”
“他说了什么话让族长你确信了这个方法是可行的？”
“我不知道……他说过这些话，我的脑海里就一片空白，心底一直有个声音告诉我，让我相信他，只要按照他说的做就可以复活珠珠了。”
墨白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但心里却是愈发的沉重了。
渚渊他这次又在打什么注意？他不着痕迹的看了溯光一眼，不用想这次的安排肯定是冲着溯光来的，可是现在还不知道这个陷阱在哪。
“蓝族长，不知你说的那个人可有给你什么物品？大小约莫是可以挂在脖子上的？”一直安安静静站在一旁，不知在思考着什么的苏小少爷忽然看着蓝族长出声问道。
“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蓝族长从胸前拿出一个方方正正的木牌，递给几人看着，“那人说让我好好保留着这样东西，说是有重用。不过我记得拿过来的时候这上面是没有魔气的，怎么现在……”
“恐怕他是在上面留下了禁制，只要佩戴者的情绪一激动，上面的魔气就会散发出来。”溯光指着木牌上刻着的不起眼的几个阵法说道。
“这种不详之物还是毁了好。”墨白说着拿过木牌，一只手心里捏着一枚三味真火符咒，符咒放在木牌上后，一团烈火瞬间包裹住了木牌，熊熊火焰中，木牌联通着上面的黑气一同燃烧着，不过片刻就化成了灰烬，被凉风吹散。
在火焰燃烧的时候，溯光的眼睛一直盯在木牌上，好像在看些什么，墨白望过去时，只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一团明亮的火光。
“太阳出来了。”苏小少爷抬头看着天，说道。
不知何时，远方的天空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朝霞如火般绚丽的燃烧着，带着义无反顾的气息，把他们眼前的海面上也映出了火红的霞光。
海面上翻涌着透明的泡沫，在霞光下闪耀着五彩的光芒，随着太阳的逐渐升起，一个接一个的破碎。
蓝族长和蓝烟面朝着大海，面容悲伤，唱着不知名的歌谣，如泣如诉，更多的鲛人从海面上探出头来，面向着一个方向，为这为逝去的族人唱出他们最后的祝福。
谢恒孑然一身站在木屋旁，看向同一个方向，他侧头想说些什么事，却想起愿意听他说话的人已经不在了，那一刻，这个男人终于忍不住抱头痛哭了起来。 少女除妖手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