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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三章花事了（十二）
蔚蓝的天空悬于他们的头顶，脚下是飘忽而过的流云，白猫伏在他的背上，半眯着眼，看向前方。
他带着白猫一直飞了三天三夜，除了必要的时候停下来过，其余时间都在马不停蹄的赶路。
偶尔累了的时候，他也会停下来，找一个休息的地方，抱着白猫说几句话。
起先的时候，一落地，白猫就自己跑到了一边，不远，却和他保持了一段距离。
到第三天的时候，白猫才稍稍改变了一些态度，心情好的时候会让墨白抱一抱他，虽然大部分时间，它的心情都处于无波澜状态。
绕是这样，墨白也是欣喜万分，至少它不像原来那样排斥他了。
碧泉在极北的方向，直到第四天，墨白终于在淡青色的雾霭中发现了一点黑色的山峦倒影。
他飞过去，前方的路已经被山峦挡的严严实实，无法通过。
他抱着白猫落在山峦下面，将它紧紧的裹在自己的衣服里。
外面已是初春，但这里越是因为靠近北边的关系，还是寒风刺骨，滴水成冰。
白猫本来想跑出去，但感觉外面的温度似乎有些低，挣扎了两下后就不动了。
墨白沿着小路往前走着，周边是怪石嶙峋，黑色、灰色的石头零乱的散落在一旁，枯草横生在石头的缝隙中，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两旁的景色除了黑色就是灰色，透露出一股死寂的味道，生机泯灭。
白猫不安的扭了一下身子，墨白摸了摸它的头，安慰着它。
这条路不知道有多长，他走了很久，也没有走到尽头。
两旁的景色一直都没有变换过，枯草乱石，不管走了多远都是一样。
他又走了几步，忽然停了下来，视线落下前方的某一处。
一炷香前，他走过这里时，在石头上刻了一个印迹，如今在同样的地方，他又看见了这熟悉的痕迹。
“走，我带你去高处看看这里有什么猫腻。”
他说着，直接抱着白猫飞了起来，想要飞到高处，看一看是什么东西阻挡了他的视线。
随着他的不断升高，附近的山峦仿佛活了一般，也在不断的升高，让他看不清全貌。
墨白落在地上，山峦也随之落下，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他紧皱着眉头，不知自己是何时落到了这陷阱里的。
这里的灵气稀薄，感觉不到阵法的波动，排除了是有人利用阵法将他控制其中。
他一边想着，一边往前走着，没多久，又再一次回到了原地。
反正走不出去，索性就坐了下来。白猫在他怀里缩的久了，正好趁这个机会跳出来活动活动筋骨。
“也是辛苦你陪了我这一路啊。”墨白无奈的笑了笑。
他的视线落在远处，薄雾下的山峦若隐若现。
一种淡淡的违和感缠绕着他，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却又说不出来。
片刻后，他忽然心头一跳，终于感觉到这种违和感从何而来。
他们到这里至少已经过了一个时辰，可晨雾依然没有消散的迹象，甚至连浓淡都没有变，像是静止了一般。
所有的一切都是静止的，他回头，发现原来刻在石头上的印迹不知何时竟然消失了。
他心里隐隐约约有一个猜测，却又不敢确定，想了想，还是决定冒险一试。
墨白站起身来，将白猫抱在怀里，闭上眼睛，不用眼睛，而是用心去看。
眼前漆黑一片，看不见脚下的路，也看不见前面是什么样子，只有怀里温热柔软的白猫给了他一些安慰。
他走的很慢，却很稳，每一步都结实的踏在路上。开始的时候，凭着记忆，还能走几步，越到最后，他越不知道自己在往哪里走着，耳边传来一阵阵狼嚎鬼叫的声音，好像有群狼在虎视眈眈，迫使着他睁开眼睛。
听到这个声音，他反而还平静了一些，原先是没有听到这些声音的，是不是说明他的做法是正确的，让那人阻止他继续前进？
前方就是万丈悬崖，但他闭着眼睛，什么也看不见。白猫在他怀里不安的叫了几声，墨白摸了摸它，柔声安慰了几句。
他一脚踩空，身子很快失去了平衡，往山下掉落下去。
狂风将他的衣服吹的飒飒做响，白猫紧紧抓着他的衣服，爪子仿佛要嵌进他的肉里。
这悬崖不知有多高，他闭着眼睛，只觉得自己好像落了很长时间，却一直没有接触到地面。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时，一个苍老的声音忽然在他的脑海中响起，“罢了，算你通过了吧。”
话音刚落，风瞬间就停了下来，一切都回归了平静。
墨白动了动指尖，在白猫的呼唤声中徐徐睁开了眼睛。
远处是掩盖在雾霭之下连绵起伏的山峦，他站在半空中，白猫趴在他的身上，似乎在为忽然改变的环境感觉到了不安。
他还站在原处，连山峦都未曾靠近。
“过来吧。”那个声音又在他的耳畔响起，雾霭也随之散去。
“多谢婆婆。”墨白拜谢后，才带着白猫一起过去。
山峦内的景象和他在幻境中见到的别无二致，只是这一次走了没多久，终于在前面看见了一栋木屋。
木屋建在一条河流旁，河水是诡异的红色，仿佛镜子一般，风吹过也掀不起半点波澜。
他走到门边，正要敲门时，门却自己打开了。
走进后，墨白才发现木屋里面的空间极大，只是都被黑暗笼罩着，唯有一间紧闭的房门中透出一点烛光。
他走过去，不敲门，而是站在门外，恭敬道：“见过婆娑老人。”
“是谁让你来这里的？”
“是灵雨让我来的。”
“哦，是她？”婆娑老人沉默了一会，然后接着说道，“罢了，你进来吧。”
说着，门便应声打开，墨白走了进去，只见一位老婆婆坐在桌子前，拿着针线，似在缝补着什么。
等他走进后，才发现她另一只手里拿的是一个半透明的魂魄，针线在其中来回穿梭，缝补着他破碎的魂魄。
“找我做什么？”她的视线未从手上的针线离开，缓缓的问道。
“想麻烦婆婆将这只猫儿的灵魂放回一人的身体上。”墨白说着，把白猫抱起。
婆娑老人闻言，停下了手里的活，她的视线落在了白猫身上，一双眼睛精明无比，一眼便看穿了。
“这是谁的灵魂？怎么会碎成这个样子？”
墨白脸上浮起一丝痛色，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简略说了一遍，婆娑老人听着，脸色没有任何变化，等他说完后，冷笑一声，“说到底，还是因为你的优柔寡断，才会导致这种结果。”
“是啊，要不是我……”
还不等他说完，婆娑老人便不耐烦的一挥手，“若非我欠灵雨一个人情，你这样的情况，我接也不想接。你且去旁边等着吧，等我将这个魂魄缝补好，再去详细看一看。”
她说完后，就将注意力全部放在了手上，墨白点了点头，抱着白猫走到一旁安静的坐下，不发出一点声音。
白猫在他怀里待了一会，有些坐不住了，趁墨白不注意，跳了下来，跑到婆娑老人的桌子上，好奇的看着她在做什么。
“猫咪，快回来。”墨白小声的呼唤着它。
“无妨。”婆娑老人抬起眼来，看了白猫一眼，眼中带着一点温柔的笑意，似乎很是喜欢它。
好在白猫只是好奇的看着，并没有上手去抓，墨白稍微放心了一些，也就由着它去了。
不多时，婆娑老人缝完了最后一针，对着烛光仔细的端详了一下，确定没有问题后，才将起妥善的收在了一个红玉盒子中。
“来，让我看一看。”她说着，朝白猫勾了勾手，白猫很听她的话，慢吞吞的走了过去。
她捧起白猫的头，看着它的眼睛，一道金光在它的额头上闪过，片刻后消失不见。
“只有这一片？”婆娑老人转过头来，看着墨白问。
“其余的都被吹散了……”
婆娑老人没有说话，她闭着眼睛，不知在想些什么，片刻后，她睁开眼睛，眼中有华光闪过。
“虽成碎片，但好在还残有一丝本愿，可以一试。”她说着又补充了一句，“不过别抱太大希望，此事不一定会成功。”
“若是不成功会怎么样？”
“不成功的话……这魂魄碎片便会随之消散。”
她疲惫的揉了揉眉心，“你慢慢想吧，我刚刚才缝补完魂魄，眼睛疼的厉害，等你有答案了再来叫我。”
她说完，头也不回的往里屋走去，留下一人一猫在这里。
墨白没有想到过这种情况，换魂是一件风险极大的事，本来成功的可能性就不大，而他只有一次机会。
成了，便能换回溯光，但不成的话，他连这魂魄碎片都要失去。
如果他拒绝的话，溯光的魂魄还能在白猫的体内生活着，虽然不理世事，却能够活下来。
但如果成功的话，他就能见到朝思暮想的溯光，见到那个夜夜出现在他眼前的人儿。
他现在只有两个选择，接受或者拒绝。
他颓然的坐在一旁，沉思了良久，终于下定了决心。 少女除妖手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