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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哈哈”一阵阵笑声从虞公馆二楼会客厅传出。
虞芹芹和吴磊刚才看时间都过了九点,未见武其修回家,内心忐忑不安,谁料他竟然被抓又被绑送回来!当其修讲完夜晚遭遇后,芹芹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萧无味自从上次武其修救了会长一命后,看待其修如同亲儿子一般。此前他每年年末赶去金陵给武其修送钱送物,现在想来太值得了!他没白疼小武子。萧无味笑过之后,向虞守正提出建议:戏要演到底,他想明天亲自带慰问品去犒劳巡捕们。好让大家日后见面不别扭!顺便消除巡捕们的戒心,毕竟武其修是被“当场抓获”的。虞守正觉得有道理,当即同意,他还嘱咐大家今后出门要加倍小心,今天的事原本是很棘手,很凶险的,换了别人,还不知如何收场。
这时候,电话突然响起,萧无味过去接听,他很快便挂了,对大家解释:“刚才是西区巡捕长官约翰逊打来的电话,他向会长致歉!他说已经严肃批评了立功心切的毛队长!他还说虞公馆合法纳税,必须得到尊重!”
虞芹芹听完,心里别提多自豪了,于是站起身说道:“哼,就凭几个小小巡捕就敢抓其修哥!在租界谁敢得罪我们虞家!”此话一出,立即被虞守正批评,他不允许子女下属有如此狂妄的想法!他心情一激动,准备长篇大论给其他人讲为人处世的大道理。一旁陪坐的虞太太感觉时间已不早了,连忙打断虞守正的演讲:“会长,后天孩子们就要开学了,明天还要给他们准备学习用具,我看还是早点歇息吧!”虞守正只好作罢。其他人像被解禁似地,相互道了晚安便快速散去。
终于等到开学这天了。
因为武其修他们读的预科班设在沪江大学老校区,原则上宽进严出,所以生源素质参差不齐,需经统一辅导后再考核,通过分数线才会被正式录取。尽管只是准大学生,武其修和芹芹、吴磊还是异常兴奋,早早跟着萧无味赶到老校区。今期预科开了八个班,开课典礼也就相对隆重些,礼堂内学生、家长、名人政要等来了不少。萧管家因代表豪门虞公馆,被校方请进了嘉宾席,而虞芹芹三人作为富家子弟自然坐在学生方阵中间,有种被簇拥的感觉。
武其修一向不喜欢刻意划分等级界别的场所,他转动脖颈,不时观察学生方阵内的人。他很快有了吃惊的发现:预科班的同学中男女老少均有,高矮胖瘦齐全,小的十四五岁,老的比莫瓦力还大些。学生们的服装也各有特色,简直像赶庙会一样,啥模样的都有,最让他惊讶的有三位:第一排中间有位身着陆军军官服的男生;紧挨他右侧的是位身着东洋和服的女生;还有最后一排竟有位身着藤黄色僧袍的尼姑!
“乖乖”武其修心想:“没想到校方如此大气,****,三教九流,什么样的学生都敢招收!那到时老师该怎么授课?”他倒先替未谋面的老师担心起来。
铛铛铛,三声悠扬悦耳的校钟响起,一位自称校方董事的男子在台上主持典礼,他宣布了开班典礼的议程。主要包括:租界教育界官员训话,校领导讲话,嘉宾代表致辞,校监宣读校纪等。
官员和领导们的讲话,均是长篇大论,听得武其修昏昏欲睡,他很佩服身边的吴磊,自始至终正襟危坐,认真听讲。另一边的虞芹芹却神情紧张,两手紧紧攥着手提包。
足足熬了一个多钟头,接着主持人请嘉宾代表上台致辞。令武其修没想到的是无味叔成了代表,只见他从容的来到台子上,整理下长袍,他不愧为豪门管家,也不用讲稿,言简意赅的讲了二十多句话,大致上是称赞校方的办学宗旨,认同学校的办学质量,感谢老师等。萧无味发言时态度谦恭,言语简练,台下众人听完后报以热烈的掌声。
萧无味待掌声平息后,接着大声说:“敝人今天谨代表虞守正会长,向校方捐款三十万!下面有情虞芹芹小姐上台来,由她向孙校长递交捐款支票!大家欢迎!”
此言刚落,礼堂内掌声雷动,欢声四起!学生们亲见了富豪虞公馆的慷慨,同时也想知道虞家千金的真面目。一直蒙在鼓里的武其修和吴磊,高兴的坏了,连手掌拍红了。其修激动的催促芹芹上台。
原本一直紧张的虞芹芹见状,反而不再紧张了。只见她缓步走上主席台,先向各方行个礼,然后拿着支票交给乐不拢嘴的孙校长。此刻掌声再次响起,记者们的闪光灯罩白烟频起。
台下所有男生瞪大眼见欣赏虞家大小姐的芳容,但见她身材苗条,标准女生装,白袄黑裙,白袜黑鞋,梳着搭肩小辫,脸庞白里透红,明眸清丽透澈!台下一位富家子弟,被芹芹的清纯容貌说倾倒,脱口而出:“本届预科校花非她莫属!太漂亮了!”此话一出,众多男生无不点头。
武其修天天和芹芹见面,羡艳的程度没有他人强烈。他高兴之余,仍留意那三位特殊人物的举止,发现他们表现得中规中矩,那位尼姑还不时合掌颔首。
典礼结束后,校监曹一平通知新生们去课室上课,每间课室门上都张贴出各班学生姓名。武其修他们三人提前知道都编入了三班,所以他们直接去找三班课室。他们到达课室的时候,门口已经围了一大群学生,争相核实自己的名字。吵吵嚷嚷的场面持续了近一刻钟,不久众学子各自归位,校园内顿时安静下来。
武其修所在三班,共设六十个座位,今天来了四十八名同学。他的座位是三组五排,四排是吴磊,三排是明星学生-新晋校花虞芹芹。班内其他男生见到与芹芹也分到三班,内心禁不住狂喜。
上课铃响起,一位中年男教师进来课室,他面色黝黑,戴着方框眼镜,一手拿讲义夹,另一只手握着戒尺!武其修看见戒尺心里发紧,以前宋老师没少用戒尺打他,惩戒他读书不用功。没有料到,大学预科班还见到这慎人的玩意儿!
全班学生起立行礼问好,中年男老师嘴角微笑着点点头,让学生们坐下来。他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一个“周”字,然后标准官话介绍自己:“同学们好!我叫周谷斋,年届不惑,北平人,此前是保定军校文化教官。今夏应孙校长邀请,来沪江执教。教你们国文和史学课,兼班主任。” 武其修心想:“原来他是从军校转任过来的!怪不得带戒尺上课,可能是习惯吧。”
接下来班主任周谷斋介绍课程安排及各科任老师,他还特别指出:因本届学生众多,师资有限,所以每个学生周一至周五只能上半天课,而三班同学分在上午,下午则回家,当然也可以留校去图书馆自修。对于这样的授课形式,一些原本有家业的学生,反而叫好,工作学习两不误!
就在这当下,课室门外出现三个人,武其修侧身一看,呵呵,原来是典礼上三位特殊人物。周谷斋示意三人进来,于是三位“奇装异服”的同学来到讲台旁边。吴磊等一帮学生,好奇的盯着这三位,心想难道他们也来“预科”读书?
周谷斋热情的介绍:“他们是分配到我班的旁听生。他们只旁听对应科目。来,请你们自我介绍一下吧!”
那位军官打扮的男生,首先上前一步,立正向周老师敬了个军礼,然后挺直腰板大声说:“各位同学好!本人段田淙,云南人,现职淞沪守备军少尉参谋。这次来沪江预科旁听文理课。请多多指教!”
接着轮到那位东洋打扮的女生,她碎步上前,先向老师同学弯腰行礼,然后抬起头,声音清脆甜美“我叫支若茉,来自琉球。现在法租界跨国贸易商行工作。旁听英文和古文。麻烦各位了!”
武其修很佩服支若茉,一个外族女子漂洋过海来到中国,能说流利的中文,还业余进修中英文!因为服装的问题,他看不出琉球女的身材,她梳着高耸的发髻,齐腮贴鬓的直发遮挡住部分面庞。从正面看上去,她的五官周正清秀。 宝镜蚕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