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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平君听到陈智彦给他讲了一个故事，关于一个女人在拯救人类的过程中逐步沉沦最终被黑暗吞噬的故事。
但具体细节她却记不清了。
她太困了，已经很多天都没有休息过了。
在涂灵身边的时候，她一刻也不敢让自己睡下，有片刻晃神，都能惊出一身冷汗来。
现在她靠在陈智彦身边，听着他那让人安心的沉稳的声音，睡意就袭上来，怎么也挡不住。
陈智彦讲完，低头，看到沈平君靠在他肩头沉沉睡去的侧脸，他无声地笑了笑，为她披上薄毯，守着她直到飞机着陆。
沈平君被飞机着陆的震动惊醒，睡眼朦胧地看向陈智彦，问他：“到了？”
陈智彦点头，简单说了句：“沈惜才的人在外面等着。”
刚出飞机，就看到沈惜才胖滚滚的身材迎上来。
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现在天气很冷，他的前胸后背却都汗湿了。
他想到弄丢沈平君之后，陈智彦回来的时候看他的目光，忍不住身子一颤，肩膀缩在一起。
看到沈平君安然无恙地走出来，他心头的一块石头总算放下了，脸上堆满笑说：“太好了！沈小姐，之前没能照顾好你，实在是我这个老头子失职，我欠你一次，你有什么要求，都尽管提。”
沈平君摇头，笑说：“沈老板，是我自己不小心被人盯上的，不是您的问题。”
陈智彦捏了捏沈平君有些苍白的手指，低声在她耳边说：“和他不用客气，你有求于他，就尽管提。”
沈平君转头看他，又把目光转向沈惜才，这才想起来自己之前的确是有求于他，顺势说：“沈老板，如果您确实想帮我，之前说的，三十六的事……”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沈惜才夹着烟的手指高高抬起来，不待沈平君把话说完，直接接话道，“您朋友的事，我都办妥了。”
沈平君微微抬起眉毛看他，不确定他说的办妥了是什么意思。
沈惜才已经抬手击了两掌，停在他身后的商务车车门自动打开，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下来，朝着沈平君轻轻笑了起来。
“三十六！”沈平君喊他。
沈惜才在制造机器人这件事上，的确很靠谱。
他修复的三十六，和受伤前的模样毫无二致，有一瞬间，沈平君觉得他从来也没有死去过，只是离开了一阵子，现在又回到了她身边。
沈平君跑上去，一把抱住三十六宽阔的臂膀，声音有些颤抖着说：“三十六，太好了，我就知道一定可以修复你的。”
三十六低头看她，虽然双手有些僵硬，但还是稳稳地回抱了她。
他那熟悉的纤细的声音响起来：“我这种型号的机器人，修复的成本远远高于重新造一台的，不应该在我身上花费这些时间和精力。”
沈平君笑出了声，他还是和以前一样，一切只从利益和利弊出发，不懂得感情是什么。
她也不想再和他解释这些了，只是低声说：“你管我的呢，我乐意。”
三十六微微偏头，他清楚地听到了沈平君的话，虽然不理解，但他觉得这话应该是对他说的，他想了想这时候应该作何反应，最终抬手，在她头上轻轻摸了摸。
陈智彦站在他们身后，静静看着，并不去打断两人。
沈惜才看了眼时间，忍不住提醒道：“大总统那边递来的消息，说他老人家现在的情况……随时可能离开……可能耽误不了了。”
他话是对陈智彦说的，却刻意把声音提高了些，让沈平君也能听到。
沈平君转身，看向陈智彦。
陈智彦朝着她温和地笑，平静道：“要不要去见他最后一面，你自己定。”
沈平君点头，说了声“去吧”。
大总统已经不再坐在那空空荡荡的大厅里了，沈平君几个人被带去了一间宽敞的病房，老人躺在病床上，没有了雕花王座的加持，他看起来只是个快要油尽灯枯的普通老者罢了。
唯一还可以彰显他身份的，只剩了他戴在头上的那个沉重的王冠。
那王冠早已经陷进他的皮肉，再难和他分离。
沈平君站在病房门口，有些犹豫起来。
陈智彦轻轻推了推她的背，示意她进去。
她转头，看到他朝着她缓缓点头。
他的目光那样坚定，无形间给了她力量，让她破除最后的忧疑，走了进去。
工具机将一张舒适的沙发椅送到床头，让沈平君坐下。
她离大总统已经非常近了，仅仅一抬手，就可以抚摸到他满是皱纹的脸。
但她拘谨地坐直了身体，双手规规矩矩放在膝盖上，目光仅仅盯着老人紧闭的双眼，一言不发。
这样的沉默持续了很久。
老人终于感觉到了身边的变化，他以极缓慢的速度转过头，眼皮似有千斤重，废了很大的力气才能抬起一点点，他从半睁着的眼中奋力看清来人，张了张嘴，却终是没有发出声音。
沈平君长长叹息一声，决定开口：“北边，是我母亲建的，是吗？”
老人以极小的幅度点头。
“我听涂灵说，她已经不在地球了，她把自己传去了比邻星，在那里拓展自己的新领土了？”她又问。
老人再次点头。
沈平君握紧双拳，想了想，再次开口：“你之前不敢认我，也从不去看我，是害怕自己认了，会被她知道，是吗？”
老人手指微微颤动，他张口想要说什么，最终放弃了，只是再次点头。
沈平君的心已经彻底放下了。
她不再怨这位老人，也明白了他之前说的苦衷是什么。
她帮他把之前没能说出口的话说出来：“我母亲在比邻星发展出的新文明，是远远高于现在地球的人类文明的，她没有回来摧毁我们，不是不能，只是不屑。你当年骗她说我没能撑过那场大病，实际上却悄悄把我封起来，又瞒着她把我养大。但你不敢去看我，你戴着整个黎国的机器人系统的核心处理器，你甚至不敢让自己随便去想我，只是怕思念会泄露了我的存在，让远在另一个星系的那个文明发现，让她重新勾起对人类的兴趣，卷土重来，将人类最后一线生机扼杀，是吗？” 末日机械女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