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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智彦见她这样,微微眯起眼,道:“傻笑什么呢?”
沈平君摇头,并不打算把自己的小心思说出来,她想到树林里那些人,收起了笑容,问:“那些改造失败的人,就那样被抛弃,变成了野兽吗?为什么会有那么多改造失败的人?”
这个问题,陈智彦也答不上来。
他只说:“人体的基因改造项目很多年前就已经被禁止了,实际上就算项目不被禁止,以现在的基因编辑技术的成熟度,也不会再出现你看到的那种完全丧失人性的改造人了。”
“那为什么那林子里还有那么多那样的人?”沈平君不解,“我们遇到的,单单是那一小片林子里,就有成百上千个失败的改造人了,那么庞大的数量,是哪里来的?”
“基因改造的项目,在百年浩劫之前就已经有了,直到方舟国建国之初,依然由开国首相亲自指导在进行。”陈智彦回她,“所以你看到的那些,都是将近百年前被流放出去的失败品的后代。他们兽性很强,繁殖能力也非常强,短短几十年,已经繁衍出了数百倍于当年初代失败品的数量来。
“至于为什么当初会有那么多失败品被造出来,为什么失败了依然还要大量地去改造基因,这个问题,恐怕只有死去的何首相才知道了。”
沈平君听到这里,忍不住长长叹息一声。
这些都曾经是人,现在也依然是生命,却被强行培育出来,之后又无情抛弃,那位开国首相,到底是有什么理由,才会做出这么不人道的事情呢?
陈智彦看她又是一副忧心的模样,提了提她的被子,低声说:“快睡吧,别乱想了,再不睡天亮了。”
沈平君点头,听话的闭上眼,有陈智彦陪在身边,她睡得很安心。
第二天一早,两人简单吃了饭,就启程往日落园去了。
一路往东,赶了一天的路,两人的车到了园子边界线上。
边界线上已经等了一排武装的军人模样的人,看不出是人类还是机器人,后面跟着一排震暴机。
见陈智彦的车过来,齐刷刷朝着他们行礼。
沈平君知道前一晚陈智彦已经联系上了大总统的人,但没想到是这么大阵仗。
车子在部队正前方停下来。
领头的军官走上前来,陈智彦摇下车窗,和对方打了招呼。
“陈阁首,我代表大总统,感谢您护送沈小姐安全抵达日落园。”军官直接高声说着,目光从陈智彦转到沈平君身上,“沈小姐,欢迎您回家!”
沈平君看着他,略点了下头。
这么明目张胆地讲出陈阁首和大总统这样的字眼,想必对方是早就做好了一切反追踪和反窃听的手段。
这位军官此刻的用意,显然不止是问候一句这么简单。
他是在向陈智彦表明自己是有备而来。
陈智彦却并不接他的话,只淡淡道:“不必客气,这是我分内之事。”
军官脸沉了下来,直接道:“陈阁首一路辛苦了,我们为您准备了落脚的地方。至于带沈小姐去她父亲那里的任务,就请放心交给我们吧。”
“不用,谢谢。”陈智彦一口回绝。
军官眯起眼,眼皮抽搐起来,问:“我们是受大总统的命令行事,还望陈先生您体谅。”
陈智彦转头看他,丝毫不让步:“除了我自己,谁送她我都不放心。”
“我们是大总统的人!”军官说话的语气已经明显带着怒意。
陈智彦倒是异常冷静道:“格里森堡的人也是大总统安排的,我对你们大人的安排现在没什么信心。”
这话里的挑衅意味太重,又是冲着那位尊贵的领导的,立在车外的男人再无法忍受,直接拔了枪。
但枪还未提起来,耳麦中就传来大总统异常低沉的声音。
“让陈智彦一起过来吧,我要见见他。”
这是最高命令,容不得半点反驳。
即使相隔甚远,军官依然一扣脚跟,规规矩矩行了一礼,高声应了声“是”,再不敢有任何反对意见,只默默跟在后头,护送陈智彦和沈平君的车往日落园正中的总统大厦去了。
大总统所在的那处有两排合抱粗的罗马柱直通尽头雕花王座的长廊,陈智彦是第二次来了。
但这次和上次却很不相同。
上次这深不见底的长廊是非常幽深灰暗的,除了顶上高耸的雕花王座上有一些微弱的灯光之外,四周都隐没在黑暗中,大厅里除了王座上的老者,看不到其他任何人的痕迹。
可此刻这长廊确实是灯火通明,映照得四周金碧辉煌,两边都站满了警卫。
军官领着沈平君和陈智彦两人穿过长廊,一路来到通天的阶梯前。
“辛苦了,可以离开了。”王座上传来低沉沙哑的老人的声音。
军官朝着老人的方向深深鞠了一躬,这才领着自己的人离开了。
王座上的老人非常缓慢地挥了挥手。
原本站在长廊两边的警卫也都整齐地行礼退了出去。
身后的大门被关上的那一刻,偌大的一个大厅里,只剩下了大总统,陈智彦,和沈平君三人。
沈平君站在陈智彦身边,仰起头,看着高高坐在上头的老人,一时间百感交集。
她从记事起,就设想了无数种和父亲相聚的情形,却没有一个和此时此刻有半分相近的。
王座上的老人满脸的沟壑,一双眼中看不到半点情绪,如一潭死水,他深深陷在那个宽大的雕花王座里,头上的王冠看起来似有千斤重。
看到沈平君盯着他,他头一次在脸上挤出一个笑容来。
可他有几十年都完全没有笑过了,他甚至已经忘了如何去笑。
他用力牵动嘴角的肌肉向上提,最终露出的却是一副有些可怕的痛苦表情。
沈平君心中一凛,对这位老人莫名就生出些排斥的情绪来。
一阵长时间的沉默之后,老人抬了抬手指,用已经有些机械的沙哑声音道:“孩子,上来吧,到我身边来。” 末日机械女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