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毒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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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一个瞬间,韩出想过冲上去。
想过不要一切,只要她!
然而那样热切的眼神望向她,她却从踏入的那刻起,就不曾看他一眼。
一眼都没有回应过!
她的飒飒风姿,她的咄咄逼人,让此时此刻的韩出仍旧不敢相信,她最终的矛头指向--
竟然是自己的母妃和他自己。
诸水悦究竟在说什么呀?
究竟是谁的儿子?
自己不就是母妃和父皇的儿子吗?
怎么就成了六叔的儿子了呢?
又怎么连六叔的儿子也不是了呢?
韩出疯了一样的冲诸水悦喊:“诸水悦,你在说什么?不是的!不是的!你胡说!”
薛牧羽已经起身挡在她的身前,他很明白困兽之斗的厉害。
诸水悦耸耸肩,对着韩出她有些抱歉。
这些往事确实没有他的什么过错,但他却是所有一切的结果。
东宁帝头发根根倒竖,他瞪着锦妃如同滴血的铡刀。
“你该死!害死老六,你该千刀万剐!来人,将她拖下去,凌迟!”
凌迟之刑是极刑,东朝自太祖以后,凌迟之人十个手指数的过来。
怀柔天下,若非谋反大罪,凌迟就是个挂在门上门神,震慑而已。
而此时东宁帝脱口就是千刀万剐,可见是怒到了极点。
他的脸憋得通红,呼吸迟滞。
阿泰赶紧在身后扶住了他,招了招手,王仁伸手就探上东宁帝的脉搏。
“陛下是急火攻心。”说着,拿出银针在微微俯身,请针。
银针会损伤龙体,用之前,是要询问的。
阿泰示意起驾。
东宁帝浑身颤抖却兀自不肯,只示意王仁施针。
阿泰无法,只得按东宁帝的意思扶他坐下。王仁在人中和内关两处穴位扎了两下。
可谁知这两针扎下,东宁帝非但美好,反而摇晃的更加厉害。
诸迁终于坐不住了,轻身两步来到东宁帝面前。
看着王仁看着针尖发愣,他吼道:“不是急火攻心吗?为什么不好?”
王仁噗通跪下,哆嗦着只是不敢说话。
“到底怎么?”诸迁几乎咆哮。
正在此时,狂笑的声在殿中响起--
是锦妃!
“终于毒发了!”
毒?
“东宁,这么多年,你喝了多少我为你特意熬的汤?”
东宁帝猛地咳嗦,诸迁扶住他,觉得师兄的脸色如蜡。
诸迁:“不可能!”
宫中的禁卫是他负责的,所有宫妃宫人的东西,他无一不是动用暗卫彻查过。
若锦妃有一点点毒物,怎能逃得过他的眼睛。
锦妃微微笑道:“诸迁你是天下难得的聪明,你的女儿比你还聪明。可惜,你没有行万里路,总是差了那么一点点。”
“极南之地有猎人涉猎之时,要将树汁涂抹在箭尖,只要被这种树汁碰到伤口,无论是熊、狼、野猪,什么凶狠猛兽都活不了。这种树被当地人叫做--见血封喉。”
“奇特的是,此树的树皮极韧,常被用来编纬席纬帘。京城的人大多只知道这些席子帘子,就以为整棵树都是无毒的,一叶障目。”
“而我偏偏有一把熬汤的木勺子,是这‘见血封喉’树晒干后雕的。虽然干木头,汁液全无,但残存的毒素,日积月累,可以使人慢慢中毒,反而更加神不知鬼不觉。”
“我就这么熬呀熬呀,终于熬到你发作了。”
锦妃突然说着说着,也是猛烈的咳嗽。
身子沉沉的就要倒下去...
这是?
她也中了毒?
韩出扶住母亲,“为什么,你究竟是为什么?为什么要替巴音卖命?”
没有人比他知道,母亲从来都是亲自执勺。他若稍动个一点半点,性子柔和的母妃就会发脾气。
此时想来,真相竟然是这样的。
他不知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疼,仿佛是有人拿着大木槌垫着毛毡在他心口狠狠的击打。
那种钝钝的疼,让他几乎窒息。
低哑的声音,晃着锦妃,“为什么?你说呀,究竟为什么?”
锦妃嘴角有殷红留下,伸手摩挲着韩出:“孩子,对不住...我必须这么做。你爹爹就快来了...他答应...我...我了...会照顾你的。”
韩出心里冰凉一片,真的是锦妃做的。
他也真的不是东宁帝的儿子。
他的爹爹...爹爹...
锦妃的手无力的滑落,看着韩出露出慈母的眷恋。
眼前儿子的脸和印象中的另一个人渐渐的重合...
她仿佛回到那年--
父亲被贬黜去闽南那种荒蛮之地任职,他们全家翻山越岭,误入万里群山。
蛇虫鼠蚁,迷失道路,死了很多很多的人。
若不是遇到了正在采集毒物的巴音,她的一家都会死在那吃人的蛮荒里。
他帮她们走出了大山,他却走进她的心里。
这一生...再也没有出去...
锦妃的手掌散开,一把小小的木块儿散落...
韩出认得。
这就是那柄汤勺子切割的小块。
就在刚刚,阮妃进来的时候,她情知再无命活,和着酒,将它们吞了下去。
早在这场宴会之前,她已经预见了这样的结局。
她这一生...终是再也等不到他了...
诸迁愤怒以极,手中佛子被内力熨出一层白烟,根根化成钢针,绞在一起,如同一根钢棍。
“父债子偿!”
诸迁声音未落,拂子已经避到韩出近前。
此时的韩出说不出是什么样的心情,他就像是一只丢了提线的木偶,他所认知的一切完全崩碎。
他所爱的、厌的、求的...同时颠倒,犹如天地翻覆。
拂子逼至,眼看就要挨上他的身体。
可下一秒,拂子稍稍一转,划了个侧弧,竟然转向了韩出的身后。
刚刚就在诸水悦戳穿晋国公小公子中毒是邹琛下毒的时候,就有影卫进来将他从宾客席上拖了下来。
此时跪的地方正在韩出的身后方。
见拂子猝不及防冲自己射过来,邹琛显然也没料到。
大惊之下,人却已经飞出三步。
这是极漂亮的轻功。
然他还未站稳,一声火铳的发射声在大厅中炸响。
紧接着,邹琛蹲身抱住了小腿。
显然,他逼过了诸迁,却避不开火铳。 穿成反派太监的亲闺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