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重伤难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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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西门八里开外,雾岚山北面山脚下,有个肖家村。
一面背靠着雾岚山,一面临着一条大溪,依山傍水,风景如画。若不是村舍实在有些破旧,真是美得似人间仙境一般。
村里有着二百多人,村民们农闲时上山打打猎、砍砍柴,再下溪里捕捕鱼,日子都能过得比较平顺。
只是,最近官兵总到村里挨家挨户地搜人、翻东西,村寨里被闹得鸡犬不宁。
今日快到午时,村口肖二嫂子,又坐在家门口哭天抢地了:“造孽呀!那些猪狗不如的东西,三天两头来搜什么钦犯,翻失物。把我娘留给我唯一的玉簪子都抢走了。
这还是官兵吗?这是土匪、强盗啊!老天爷啊,还让不让人活了……
那帮生孩子没屁眼的东西……”
肖二哥刚从溪里捕鱼回来,老远就听见自家婆娘又在吼骂。
他忙一路小跑着回来,丢下三条大黑鱼,就伸手去堵肖二嫂子的嘴。
“你这个傻婆娘,还要不要命了?光吼有什么用?快回屋去!”
“又不是只有咱家被搜刮,村里谁家逃得过?就你哭得响,生怕那帮土匪不回来吗?”
拽着哭哭啼啼的婆娘,半哄半拉地进了院子,肖二哥这才出来收拾门口丢着的大鱼和渔具。
一抬头,正瞧见肖把总家那个傻乎乎的三小子,背着绑柴火的空架子,从村外回来了。
看来是卖了一把柴火,刚从京城回来。
“三子,今天回来得晚了呀!”肖二哥跟他打了招呼,“中午有吃的吗?”
高高瘦瘦的三子见肖二哥跟他打招呼,皮糙黝黑的脸上扬起一副傻乎乎、却真挚的笑容。
他穿着破破烂烂但还算整洁的短褐,兴奋地比划着。
大概是告诉肖二哥,今日自己卖了柴火,非常高兴,下午想再去打一捆柴。
哎!这也是个可怜的孩子。
肖把总早早死在了战场上,婆娘改嫁不知去了哪里。他家两个大儿子都当兵去了,现在生死不知。
只留下一个哑巴,还是个从小傻乎乎的老三,孤零零地在村里生活。
幸好三子虽然脑子笨,只会做些简单的苦力活,但打猎劈柴倒是能手。只是不太会盘算过日子,经常吃了上顿没下顿。
前几天三子上山打猎,被野猪拱伤了胳膊,现在还裹着伤呢!最近怕是不方便捕猎了。
想着自己捕鱼很是方便,肖二哥便挑出一条大黑鱼递过去:“三子,二哥刚捕的鱼,你带回去中午吃了吧。”
三子不好意思的推脱着,最后还是拗不过肖二哥的热情,接下了。
“啊……啊”三子长着嘴,一直点头鞠躬,表示感谢。
“行了行了,又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快回家烧了吃吧!好好养养伤。二哥也回了啊。”
说着,肖二哥收拾了东西返家去了。
三子高兴地提着鲫鱼,蹦蹦跳跳地回到他那个孤零零靠在山脚下的破院子。
屋子背后几十步远,就是陡峭的山崖。
崖上挂着稀稀疏疏的藤蔓,还有几丛茂盛的太行菊,正是开得茂盛的时候。
院子只是用篱笆简单围着,他早上出门时扣上的篱笆门,被掀翻在了地上。
他哭丧着脸,扶起篱笆门,简单地扣了回去,然后又开开心心地往屋里去了。
推开破败的房门,看到屋子里又是一片狼藉,明显是又有人来翻过东西。
三子敛去一脸的傻笑,单纯天真的眼神被一丝警觉和担忧之色代替。
丢下手里的鱼,他一个健步跨到炕前,右手伸进炕坑的左边摸到一颗暗藏的突起小石块,这才暗暗放下心来。
走到锅灶旁,三子翻出一把菜刀,手起刀落,三下五除二就收拾了那条大黑鱼,切成鱼片。
接着洗米,切了些姜丝,小火熬了一锅鱼片粥。
拿出从京都带回来的几个白面馒头,放粥上蒸热了,就是一顿丰富的饭食。
把鱼片粥装在一个竹筒盒子里,再包上一个大馒头。
三子重新走到炕前,蹲下,闭目凝神。
片刻后,他感觉到屋子周围并无任何异动,这才伸手按下那颗小石块。
一阵机械转轴的轻响传来,转眼间,三子就消失在了这间老破的屋子里。
他拎着竹筒,随着地势渐渐爬升,弯腰前行了大概几十米,来到一间岩石壁洞。
稀稀落落的亮光透过太行菊的缝隙照进来,打在壁洞那头的石床上。
石床上躺着一个人,盖着厚厚的被褥,一动不动,仿佛裹着一座人形玉石雕像。
那人脸上满是胡渣,颧骨有些突出,嘴唇苍白无色,偏偏双颊上又有一丝不正常的**。
朦胧可见,他高挺的鼻梁配上温润细腻的唇形,长相很是隽秀,一副剑眉又突显出英气逼人。
即使是现在重伤憔悴的模样,依然有着一股沉着威容,却略略带有一股青涩。
三子放下竹筒,跪在石床前,伸手试了试那人的额头,长长舒了口气。
“将军,今日高烧似乎退了些去。属下熬了鱼片粥,您喝一点吧!”
那人缓缓睁开了眼睛,漆黑的眼眸中映衬着隐隐的光亮,仿佛嵌入了夜空中最明亮璀璨的那颗星星。
唐延国骠骑大将军,宣南侯宇文韬,竟然没有死。
化名三子的张似,拿过一套棉被,然后小心翼翼地抬起宇文韬的上身,让他能躺得高一点。
这一番动作,牵扯到了宇文韬胸上的伤口,他忍不住咳了起来。
紧闭着唇,只敢用鼻腔发出闷闷的咳嗽声,最后嘴角还是带出了一丝血痕。
那日,若不是他突然气血不通,也不至于不能脱身。
坠下悬崖的那一刻,宇文韬觉得自己一定是死定了,不料醒来却看见了自己的亲卫,张似。
姜战最后刺他的那一剑,离他的心脏只余了一指左右,不知是该庆幸,还是疑惑。
宇文韬伤得很重!浑身上下,内伤外伤不堪入目。张似找到他的时候,以为再无回天之术。
可他硬是凭借最后那股气,昏迷了整整五天,生生扛了过来
“太夫人她们,咳……可还好?”
“将军放心,属下今日见到了太夫人和将军夫人,她们都很好。只是被晋王贬为了庶民,过两日要送您的衣冠冢回家庙。”
她们都好!那就很好。宇文韬整个人一松,瞬间少了些刚硬,更多了些柔软。
“喝粥吧。咳咳……”
眨眼间,宇文韬又撑了起来。
他得尽快好起来,去保护自己的家人。
他的好大哥,不会给大房太多的时间。 将军,夫人她靠功德续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