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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齐在凝香斋外守了几天了,每天就看着苏柒柒坐在窗户边上发呆,外面的风寒冷得刺骨,他裸露在空气中的手都被冻得通红,只是他是习武之人,这点严寒还是受得住的,但苏柒柒就不同了,她是女子,且还是个身怀六甲即将生产的女子,看着她这般不懂爱惜照顾自己,他莫名的烦躁起来,她要是又冷着冻着生病了,顾璟宸还不得将皇宫掀翻了去。
终于在第二日,他想了一个办法,在那个夜深人静的晚上,他悄悄跳上了凝香斋的屋顶,与在上面休憩的夜猫撞了个正着,那只猫想必是被他吓坏了,浑身的毛都倒立了起来,对着他发出了一声尖锐刺耳的嘶叫,让底下寝殿中还迷迷糊糊的苏柒柒都皱紧了眉头,你说这大半夜的你不去睡觉,非要与一个夜猫子争夺地盘,别人可不得发怒吗,而下一幕就更加让人意想不到大跌眼镜了,桂齐竟与一只猫较量了起来,龇牙咧嘴将别人吓得一溜烟跑了,这才心满意足的站在屋顶上观察着周围的形势,那得意洋洋的样子倒是真真像极了动物争夺地盘胜利后耀武扬威的模样。
每每冬季,皇宫的那些个砖瓦上总是堆满了积雪,清理一遍后没过多久便又被再次铺满,久而久之,深冬时节,宫人们便都惰懒了,而那些贵人冬季少有出宫走动便也觉得无伤大雅,反倒是成为了一道奇观,厚厚的积雪层层的铺在屋檐房梁之上,远处看着,倒也是格外好看的。
桂齐探了探头,苏柒柒平素爱坐着的那扇窗户紧紧关着,他嘴角上扬,正合他意。
清晨,苏柒柒有些昏昏沉沉的睁开了眼睛,寝殿内有些昏暗,让她一时分不清现下究竟是什么时辰,平日间那光亮可都是会透过那扇窗户照进来的,今天真是奇了怪了。
她起身,想要推开那扇窗,却发现她怎么使劲儿它都纹丝不动,微微皱眉,又再次使劲儿摇了摇,不是吧,这才一夜工夫,雪就堆得如此厚了吗!竟将这扇窗都封得严实!
桂齐在外间听见了那扇窗户作响的声音,十分非常难得的勾起了嘴角,拍了拍自己愈发通红的双手,可真是不枉费了他将那堆巨大的雪一点一点搬到窗台上,将窗台糊了个严实,这下看她还如何坐在那里吹风!只是他那个脑子也当真是清奇,是怎么会想到这样一个费时费力的法子的,为何不直接将窗户封死,而苏柒柒又为何不差人去将积雪清除,至今也是个迷,大约这就是桂齐自以为自己很聪明的来源。
尉迟顼快要离开的前一天夜晚,顾璟宸在长信殿醉得不省人事,他已经很久没有这般被放倒过了,看着那个匍在石桌上的少年,尉迟顼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而后眼神中流露出点点悲伤,这是他平日间都看不到的,他是尉迟琳的孩子不错,可他也是顾驰的孩子,他不可能忘记这个事实,更不可能忘记尉迟琳是被顾驰亲手杀害,对于顾璟宸,尉迟顼的情感复杂,不是对于他这个人,而是心疼他小小年纪却要承受这些前人的罪孽。
他顺手拿起了他身旁紧紧拽着的那件雪白的狐狸毛皮盖在他身上,而后将手里那封信压在杯子底下转身离开,背影渐渐消失在了长信殿中。
阿宸,原谅舅舅不辞而别,我这个人一向最讨厌离别,更不喜欢当面哭唧唧的说再见那一套,你放心,等你想我了我就会来看你的!
京郊城外,尉迟顼在那块墓碑前负手伫立了很久,最后只留下一声重重的叹息,尉迟琳找不到尸身,亦是没有骨灰,就连这衣冠冢里的衣服,用的都是他从东僅宫中带来的,只是为了给顾璟宸留一个念想寄托之处,姐姐,我找不到你,不能带你回东僅,你不会怪我吧?只是我见到阿宸了,那孩子与你十分像,你放心,你不在,今后我会好好照顾他的。
姐姐,你说你会回东僅带我一起去竫朝的,你食言了,那一年你跟我道别时的场景我可是现在还记得的,搞得人家现在都十分不喜欢那样的场面呢!如果没有当面说再见,那应该就算不得离别,大约就会很快再见面的吧!
那天晚上,苏柒柒突然觉得自己的肚子剧痛无比,直觉告诉她,她这是要生了。
可就是在那紧要的关头,凝香斋竟叫不到一个人,这实在有些不正常。
她捂着肚子痛苦的坐在地上,脸色掐白,嘴唇都被咬的流出了点点鲜血,原来生孩子竟是这般痛的,“快来人啊,来人!”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朝着门外大声的吼着,可还是半天都未曾有动静。
就在一个时辰前,宣室殿不知何故着了火,火势蔓延飞快,很快波及到了周边的几座内殿,而宣室殿内那个旁人不知晓的密室中可还藏了许多皇家的隐秘,顾璟宸酒醉不醒,唐楠着急的召集了宫中所有的宫人去救火,顺便去通知各个宫室的主人,叫她们不要随意外出,以免被这些许混乱的局面冲撞。
凝香斋离宣室殿极近,只是苏柒柒的内殿却是没听见半分声音,这里的隔音效果一向都比较好,听说是当年顾驰为了慕若嘉专门请了宫外的能工巧匠打造的,免得她日日的哀嚎哭泣喧闹传了出去,以为他在宫里藏了个疯女人。
桂齐一直守在门外,看着不远处的那场乱战不由的蹙眉,想要过去看看又怕离了这里凝香斋再出什么乱子,只抱剑立在那里静观其变,真是奇怪,这般大的动静顾璟宸竟还未来?
身后一道黑影掠过,桂齐十分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对劲,飞快的转过头去找寻方才那个影子,眼睛在凝香斋扫视了一圈都未再见到什么异样,就在他以为自己看错了的时候,那个影子又出现了,忽的一下从内殿跑了出来,往着火的宣室殿那里跑去,这下桂齐可是没来得及思考,直直的就追了过去,凝香斋空无一人,远处闹声震天,这里却是寂静无声。
苏柒柒勉强支撑着自己站了起来,抬眼的时候看见面前多了一道漆黑的影子,她欣喜的想要抓住她的衣服,以为是宫人来了,只是对上那双眼睛后却是连连后退,手立马松了去。
林娆步步紧逼,苏柒柒的反应她倒是颇为满意,伸手拽住了她正要缩回去的手,强行将她拉到自己面前,“苏柒柒,好久不见啊!你说你都有了别人的孩子了,怎么还好意思待在顾璟宸身边不走的!”
“林娆?”看着面前这个有些疯癫的女人,苏柒柒实在没有办法将她同从前那个大小姐联系在一起,她的手抓着她的手腕生疼,只是却还是抵消不了肚子传来的剧痛,她的脸色越来越差,不自觉的想要蹲下身去。
“怎么,你这不会是要生了吧!”林娆看着倒有积分就惊喜,眼睛都在放着光芒。
“帮帮我,快帮帮我!”苏柒柒没有办法,扯着她的衣服低声哀求着。
林娆怎会放过这个机会,抬起她的脸蛋细细的瞅着,“你说顾璟宸究竟是喜欢你什么呢?这张脸吗?若是你的脸变得跟我一样,你说他还会再看你吗?”
她笑得猖狂,面上都有些扭曲,那条疤痕暴露在苏柒柒眼中,她有些惊恐的看着她拿着手里那把匕首离她的脸越来越近。
冰冷的匕首触及她的脸蛋,没有预料之中的疼痛,她只将刀面贴着她的脸,“苏柒柒你知道今天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吗?其实都是顾璟宸的安排,他的确是很喜欢你,正因为喜欢你,才不能容忍你肚子里这个孩子,我不过是他用来对付你这个孩子的棋子罢了,你以为如今这宫中,我怎么会那么轻易走出冷宫,又怎么会这么轻易进到了这里,若不是顾璟宸故意为之,谁还能有这样的本领你说是吗!”
“你胡说,顾璟宸不会的。”苏柒柒忍着剧痛,狠狠的回绝了她,只是那些话却还是在她心里激起了一层涟漪,她说得,也确实是有几分道理的,“啊啊、、、”她痛苦的叫了起来,声音凄厉,林娆却只是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苏柒柒,其实你心里都知道,只是不想承认罢了,”她将匕首扔到地上,“若他当真不介意,为何会将你一个人丢在这里,若他当真不介意,又为何这么多天都不出现?”
她缓慢蹲下身去,看着苏柒柒满头的汗水滴落在地上,伸手替她擦了擦,而后又直接将手放在了她的腹部。
“你要干什么!”苏柒柒想要挣扎着逃开,却是被她反手紧紧按住,按在肚子上,林娆似乎是将全身的力气都放在了那只手掌上,苏柒柒觉得自己喘不过来气。
“他说,只要这个孩子没了,他就放我出宫,我就不用再待在冷宫里了!”
“你闭嘴!”
苏柒柒感觉到下身有些濡湿,回头只看见鲜血源源不断的流了出来。
“对了,还有一件事你知不知道啊,”林娆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脸天真无邪的看着她,手却是在她肚子上又用了几分力,仿佛是要将那个孩子生生压死在腹中一般,“你之前身边那个小宫人叫什么来着?荷蕊是吧,她可不是被太后打死的哦!”
荷蕊?苏柒柒抬头望向她,眼里蓄满泪水,不可思议,仿佛已经知道了她下一句要说什么。
她靠近她的耳边,“是顾璟宸,亲手,杀了她!” 吃货王妃超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