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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皇上传唤了安阳柒去御书房询问一些战事中的细节,安阳柒寻了个理由应付了一番便告退了,毕竟无论安阳厉如今如何,就算还有人效忠于他,也终究是一盘散沙了,早已是日暮途穷,她这个做女儿的即便没什么亲情可言,也不会愿意做落井下石的事。 安阳柒和往常一样沿着宫道往回走,却听到了不远处隐隐约约传来孩童的呼救声,下意识地便跑了过去。
宫里的少年原也不少,有些官宦家的孩子没到年龄就被送进来当御前侍卫,为的是将来混一个好前程,而其他的内监之类则是更多了。
安阳柒晓得这附近有个小湖,连个围栏都没有,失足落水也是常事,她估计这回便是如此了,何况那呼救声像是个幼小的孩童,她就更不能置之不理了。
人命关天,安阳柒也没有走寻常路,而是足尖点地一跃而起,从瓦檐之上轻掠而过,到了目的点却是一惊。
那呼救的孩童并非什么小侍卫或者内监,而恰恰是太子本人,他已经被推下池中,只有两只手还死命地扒着栏杆不肯松开,一个穿着宦官袍子的人正狠命掰开他的手,本打算伸脚去踩,又恐他吵闹出来使得他人知晓,便伸手欲敲向他后脑。
安阳柒怒不打一处来,足尖一踢,那石子便受力而起,打在那个内监的膝上,让他扑通跪地了,安阳柒趁此空隙连忙将太子从水中捞了出来,又喊人过来把这内监捆了送到皇上那边去。
太子浑身湿漉漉的,捞上来还滴着水,纵然是夏末,这也还是早间,还有些清冷,安阳柒恐他冻着,便将自己的披风解下来给他围着,将他送回太子宫中先换上干净的衣服,又叫宫女煮碗姜茶送过来。
太子一早上被恶奴欺凌,到此时惊魂甫定,捧着热气腾腾的姜茶,不觉呜呜哭出声来。
安阳柒也知道这孩子是受多了委屈,便拍了拍他的背任由他慢慢哭去,良久,终于忍不住道:“澈儿你放心,以后有我一日,便会好生看顾着你,那些坏人你不必怕。”
太子感激地点了点头,一口气喝完了姜汤,仿佛要在安阳柒面前留个乖巧的好印象似的。
安阳柒见此情形不由叹了口气,如今也就是太子年纪小,不懂那些尔虞我诈的事,若是将来晓得了自己和安阳家的恩怨,又不知该如何想。
也罢,且顾眼下,走一步算一步吧,安阳柒从来不是消极之日,她相信到时候也会另有办法来解决此事。
至于这谋害太子之人,必然也是有个幕后指使了,否则以一介宫奴之胆色,又岂敢做这事?因此安阳柒牵着太子,去皇上那边和那人对质。
皇上早先见个人被捆在殿前,还不明所以,现在听安阳柒一解释不由大怒,指着那人道:“你是受何人指使,敢在禁宫之中谋害储君性命?”
那人原以为今日任务十分好完成,毕竟只是个六七岁的孩子,没想到却被路过的河洛王妃逮了个正着,哆哆嗦嗦跪着,心知自己今日难逃一死。却是不愿意将背后主使者道出:“此事是小的一人所为,当日小的曾在荣贵妃宫中当差,她对我常常刁难,我也是气不过才会报复太子。”
安阳柒自然晓得这人是满口谎言,正要建议皇上正式审讯一番,却见皇上龙颜大怒,让人把这作恶的奴才拖出去斩了。
所谓金口玉言,说了便不能更改,所以安阳柒虽然知道此事有蹊跷,却也不能左右皇上的命令,只能眼睁睁看着人被拖走了。
而太子也被皇上草草安抚几句,让人带去学馆继续念书了。
等太子离去之后,安阳柒到底还是试着劝谏了一句:“太子还只是个几岁的孩子,身边宫女太监也难免有照料不周的,还求皇上能多看顾他些。”
她同时也清楚皇上为何对太子不甚关心,除了秦桑这个新宠夺去注意力的缘故之外,便是安阳家那档子事了,遂沉吟片刻,抿了抿嘴道:“虽然我父亲的确有罪,但是太子小小年纪却是无辜的,况且巫蛊那件事到现在都是个悬案……”
皇上听至此处,不耐烦地打断了她:“别的事情暂且不过,你见过哪个当皇帝的是瘸子?”
安阳柒闻言瞠目结舌,没想到一个当父亲的人竟然会这么说自己的孩子,怕真是鬼迷心窍了吧。
她看太子只是由于没恢复好走路有些深深浅浅罢了,并不是不能走,谈不上什么“瘸”,皇上之所以对他态度改变,多半还是因为安阳厉造反的缘故。
也许在皇上看来,这乱臣贼子的后代,偏偏是自己的血脉,能留下一条性命已经是格外开恩了,而他也正想方设法多留下一些子嗣,估计废太子也就是迟早的事了。
安阳柒默然无语,不愿在这冷冰冰的大殿中再留片刻,匆匆告退了。
此番事情虽然因为始作俑者被处死而了结,无法得知幕后主使,但是宫中针对太子的其实只可能是一个人,安阳柒心中再明白不过,但她能做的,也不过就是尽自己所能去保护孩子罢了。
不过安阳柒仍然很奇怪为什么秦桑要在这个时候对太子下手,于是等学馆散学之后将瀚儿支到一边,单独和太子聊了聊,试探着问他是不是最近跟秦娘娘有什么来往。
太子却讶异地看了她一眼:“五姨真聪明,那一日我散了学跑去清虚宫玩,却看见秦娘娘和那个什么元师说笑着在上香,见我进去不知道为什么就打起我来,唔,是那个道士,秦娘娘倒是什么都没说。”
会咬人的狗不叫,安阳柒听到此处心里也大概有了数,也许太子是撞见了什么事吧,但是她也不能断定太子说话是否有什么遗漏之处,所以决定先去探查一番再下定论。
还没等安阳柒将此事查清,却听到了另外一件大消息——安阳夫人在大狱中病逝了。
在此之前安阳柒倒是未曾听说安阳夫人有什么病症吗,所以听到这消息的第一反应是愕然,然后才定了定神,打算去牢狱中一探究竟。 御医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