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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几日,安阳闫毅已被押回京,送到大理寺等候审问,皇上亲自去彼处听审。 事实上,此案也没什么太多需要深究的细节,无非就是安阳厉有谋反之罪,安阳闫毅带兵支持他是作为从犯。
如今安阳厉在战争之后失踪了,安阳闫律自始至终没有露过面,所以唯一能够被裁决的罪人就是安阳闫毅了。
安阳闫毅身为长子,自小被寄予极大的希望长大,后来从军,也打过多次胜仗,守疆卫土未敢松懈,可以说是平生几乎没什么污点,这次安阳厉被逼谋反,他作为长子选择了尽孝而反抗朝廷,一世清名毁于一旦。
至于安阳家的其他人,安阳文静自从血祭坛一事后便失踪了暂且不论,安阳夫人虽也被关入大牢,但她毕竟是纳兰家的大小姐,好歹还有纳兰家的人在暗地里给狱卒好处照看着她,所以日子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而姑苏翊,他本来就只是个替身,自从回到夏朝以后被安阳厉发现身份不对,再也装不下去,便渐渐与安阳家疏远了,安阳文静既然不在了,眼看着安阳厉日薄西山,他便写了一纸和离书,从此与安阳家撇清关系,自去做他的姑苏家公子。
所谓商人重利轻别离,市井间虽是对姑苏逸这种薄情行径指指点点,但姑苏翊却并不在乎,他第一次感觉到有个双生弟弟是件好事。
偌大的安阳侯府就此被抄,除却安阳柒因为丈夫河洛王平叛有功未被牵连,安阳家基本上是人丁凋零了。
安阳闫毅原先是该判死罪的,但是由于安阳家祖上对朝廷功不可没,故此当时的皇上曾经赐予安阳家一个铁券丹书,留存至今,安阳闫毅也因此得以保全性命。
然而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安阳闫毅最终被判终身囚禁于天牢,就如同四王爷轩辕遥当初的判决结果一样。
如果换了是寻常人,定然会觉得安阳闫毅随父亲反叛了便是乱臣贼子,而安阳柒难得地不这么认为,只因在她看来,这位当朝的天子轩辕晁也并非是个合格的皇帝,宠幸佞臣,偏听偏信,不问苍生疾苦,他可以说是哪一条都占了,算不上什么有道明君。
因此安阳柒对安阳闫毅并无恶感,除却朝廷给他定下的罪责,其实他是个耿直沉默的人。
所以当安阳闫毅传达出要见安阳柒一面的意思之后,她思忖了一番便去了天牢,甚至带了些记忆中他爱吃的酒菜过来。
安阳闫毅见到安阳柒时情绪其实相当复杂,毕竟她是选择了站在自己和父亲的对立面,但是他们又只是立场不同,亲兄妹之间并无恩怨,何况此番,他还有求于她。
安阳柒看到昔日颀长俊朗的大哥如今憔悴成这样,不免心中感怀,将带来的酒菜从食盒里取出来,倒了两盅酒,自己也在他对面坐下。
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并不是一句对不起就能够解决的,所以安阳柒也没有做多余解释,安阳闫毅既然愿意见她,就表示他至少是眼下并没有打算与她计较。
酒是上好的太白醉,菜也是京城中望江南的酒楼里刚做好的招牌菜,安阳闫毅目光落在酒菜上,长叹了口气:“想不到你还记得这些。”
“就快入秋了,今年看上去大概要比往年更冷。”安阳柒看似没头没尾地接了一句,安阳闫毅却明白了她的意思,过惯了养尊处优的日子,牢狱中的岁月哪里好熬呢?
两人相对沉默,各自喝了几杯闷酒,安阳闫毅终于开口了:“其实这次请你过来,就是有一件事求你。我余生怕是要在这暗无天日的牢狱中度过了,若你有空闲,劳烦替我看看林悦还有宓儿,若有可能,就劝她再寻个人家吧。”
安阳柒张了张嘴,本来想劝说点什么,却最终还是没说,只是点了点头让他安心。
安阳闫毅知道这五妹虽然性子叛逆,却不会对自己失信,也放下心来,却还有另外一桩事挂念:“四弟的下落,有消息么?”
自打重回大金后,安阳柒就几乎没怎么见到过安阳闫律,所以她只得摇了摇头:“四哥的事情我是真不知道,本来以为是父亲的主意,但是如今父亲也失去踪迹,更是无法得知了。”
安阳闫毅闻言警惕地看了看周围不远处的狱卒,示意她说话声音小一点,神情中却又点局促和乞求,这是以前安阳柒从未在他脸上看到过的:“四弟他,与我们不同,他的手没有沾染过罪孽,若是有缘相见,求你不要为难他。”
安阳柒忽然有点可怜起大哥来,苦笑着道:“你放心,我不会伤害四哥,他的下落,我也会慢慢去找,不管将来怎样,你要好好活着。”
她这倒也不全是客套话,毕竟安阳闫毅并不能算是个坏人,只是忠孝之间他选择了安阳厉而已。
至此,安阳厉谋反一事算是告一段落了,相关的党羽也已被依律处置,不用想也知道,又是一场场人间悲剧,多少家庭分离破败。
不久之后,安阳柒就听说皇上患上了一种怪病,头晕头痛,常常失眠,若睡着便常做噩梦,换了好几个太医诊治都是看不出有什么原因。
但此时虽然其他人觉得怪异,安阳柒却是最清楚不过,皇上犯病,便说明她的药起了作用。
别人都嫌夏季暑热,她却盼着更炎热,这样的话,皇上可就对她送的那柄扇子更加爱不释手了。
上次入宫,安阳柒还见着皇上随身带着那把扇子,天热,里面的东西一受热散发得就更快,神不知鬼不觉地深入肌理,慢慢地侵蚀着人的健康。
这一日,安阳柒和往常一样去学馆接轩辕瀚回家,在上马车的时候恰好听见宫人谈及此事,微不可察地笑了一下便带着孩子上车了。
然而轩辕瀚却把那话听进去了,马车驶出老远之后他冷不丁地问了一句:“皇伯伯为什么忽然生病?是不是真的像史书里说的那样,是天命使然,气数已尽?” 御医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