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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天明看到朱韵从阴暗潮湿的地下室里出来的时候，赶忙迎了上去。

　　陈天明看着朱韵憔悴的脸，担心地问：“朱韵，你还好吗？”

　　“还好，”朱韵强迫自己笑了笑，“抱歉，让你等久了。”

　　陈天明没有多问什么，因为他能想象得到那阴暗潮湿的地下室里发生了什么。

　　朱韵在副驾座下，陈天明看了一眼朱韵，说：“朱韵，叔叔还好吗？”

　　“不好，”朱韵摇头，“他和我奶奶都很不好。”

　　“你奶奶？”

　　“我奶奶得了老年痴呆症，现在生活都已经不能自理，谁都不认识了。”

　　陈天明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

　　“我现在都无法相信，原本在印象中泼辣蛮横的奶奶，居然会变成如今的模样。”

　　陈天明心疼地看着朱韵，感觉朱韵好像真的长大了许多。过去，朱韵是不可能有这么细腻的心思的，她对她的妈妈都毫不在意，更不用说是她的爸爸和奶奶了。

　　“朱韵，我送你回去吧。”

　　“我现在不想回去。”

　　“那你想去哪，我陪你。”

　　“不用，你把我送到地铁站就行，我自己去，你去不方便，”朱韵看了一眼时间，冷笑，“我想，现在应该还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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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启程的爱人付晓琪和他是一个单位的同事，都是海市某国企的员工。

　　朱启程在这里干了十四年，浑浑噩噩，毫无追求，理所当然地一直都是原地踏步，而他的妻子付晓琪则一路攀升，成了他的顶头上司。

　　不过他也不在意，反正他现在吃得好喝得好，有两套房子、两部豪车，无贷款无压力，天天吃喝玩乐，工作也不怎么累，这种生活对于他来说舒服得很。

　　但他做梦都不会想到，他的好日子今天就会走到尽头。

　　这天晚上六点，朱启程和付晓琪像以往一样下班，刚走出单位就被一个人叫住。

　　“朱启程！”

　　朱启程回过身，看向表情冷漠的朱韵。

　　由于和朱韵已经十年没见，乍一看他没认出来。还是他老婆付晓琪眼尖，盯着朱韵看了几秒就认了出来。

　　“这不是朱韵吗？”

　　“朱韵？”朱启程皱了皱眉，总算是认出来了，“她来干什么。”

　　朱启程和付晓琪正疑惑着，朱韵已经快步走到他们的面前。

　　“韵韵啊，”朱启程那张猪脸扯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真的是好久不见啊，我还真挺想你。”

　　朱韵冷笑一声，二话不说，张手就给了朱启程一巴掌。

　　朱启程和付晓琪都蒙了，而周围的人也被这巴掌声吸引，纷纷围了过来，其中有不少是朱启程和付晓琪的同事。

　　朱韵冷笑道：“知道我为什么打你吗？”

　　朱启程这才回过神来，扯开嗓子就朝朱韵吼道：“朱韵，你他妈的疯了！”

　　付晓琪也朝朱韵喊道：“朱韵，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你给我闭嘴！”朱韵恶狠狠地看向付晓琪，“这是我们家的事，和你这个外人没有任何关系！”

　　付晓琪本来就胆小，还从来没看到有人这么凶她，再加上周围有那么多同事，也不好发作，只能闭上了嘴。

　　朱启程气得朝朱韵吼道：“你这个小贱人！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你他妈的……”

　　朱启程话还没说完，另一边的脸上又挨了一巴掌，这一巴掌扇得他眼冒金星，摇摇欲坠。

　　朱启程晃了晃头，抬起手想要扇回去，却被朱韵一把抓住了胳膊，朝着朱启程的肚子就是一脚，顺带着又狠狠地扇了他一耳光，疼得朱启程鬼哭狼嚎。

　　付晓琪吓得不停地往后退，悄悄地从包里摸出手机，躲进人群里开始报警。

　　朱韵当然知道付晓琪要干嘛，但她不在乎。

　　“朱启程，这三巴掌是为了我、我妈、我爸还有奶奶扇的！”朱韵朝着朱启程的脸就是一脚，“朱启程，你说你还算是个东西吗？当年你要结婚，你爸你妈逼着我妈和我卖掉了我们家的房子，现在，你爸你妈又把奶奶的房子给卖掉，而且还把她扔进了养老院，你们自己却花天酒地，逍遥快活。朱启程，你和你爸还有你妈是人吗？”

　　朱启程捂着通红的脸，结结巴巴地说：“朱、朱韵，你、你、你别在这里胡说八道！你要是再敢胡说，我、我、我就……”

　　“你就怎样？打我吗？”朱韵冷笑着走到朱启程面前，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朱启程，你和你爸还有你妈在吃喝玩乐的时候就没有负罪感吗？就这么心安理得吗？”

　　“你、你、你放开我！你……”

　　“说到底，你就是个废物，”朱韵轻蔑地冷笑，“你就是个废物，是活在我爸、我妈还有奶奶身上的寄生虫，你根本屁都不是！”

　　“朱韵，你……”

　　朱韵松开朱启程的衣领，又给了他一巴掌，然后对围观的众人说：“这个人，贪婪无耻！自私自利！见利忘义！忘恩负义！不知廉耻！为了自己，甚至卖掉了将他抚养长大的奶奶的房子，而且还把她送进了养老院，不闻不问！难道说，这就是你们国企招收的员工吗？难道这样的人也配为人民服务吗？连廉耻都没有的人真的能为人民服务吗？”

　　朱韵说完，冷冷地看了一眼坐在地上捂着脸的朱启程，转身就走。

　　看到朱韵走了，付晓琪才敢从人群中钻出来。

　　“启程！启程！你还好吗？说话呀！”

　　朱启程没说话，只是低着头，捂着脸，不敢看人。

　　付晓琪见朱启程不肯说话，急得忙说：“你怎么把她给放走了？我都报警了！”

　　朱启程抬起头，两眼通红地朝付晓琪吼道“报什么警！你他妈的报什么警！谁让你报警了！”

　　“你吼我干什么！你有本事就朝她吼啊！”

　　朱启程用力地推了付晓琪一把，在众人的议论声中，狼狈地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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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韵本来不想让朱青松见李萍，可一想到朱青松在她面前苦苦哀求的模样，她最后还是不忍心，趁着李萍那天心情好的时候，她将朱青松的事情告诉了李萍。

　　李萍听完后，原本挂在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朱韵以为李萍会生气，急忙说：“妈妈，对不起，我知道你不想听，也不想见他。你要是不想见那就算了，他会理解你的，他说过，如果你不想见，他绝对不会纠缠你。”

　　李萍叹气，看向窗外湛蓝的天穹。

　　“这么多年过去了，还计较那些干什么，”李萍微笑着看向朱韵，“无论如何，我都是我的前夫，而你始终都是他的女儿。既然他想来，那就让他来吧。”

　　朱韵听完很是意外，但仔细想想，却又觉得是情理之中，因为妈妈就是这样的人，更何况，妈妈真的已经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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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韵和刘政并没有进去，而是站在病房门外，等着里面的朱青松出来，因为他们知道，朱青松和李萍需要单独相处的空间，有些话，当着她们两个人的面，她们说不出口。

　　当听到屋子里的痛哭声时，朱韵急得推开了门，看到朱青松正跪在李萍的病床前，而李萍则背对着她坐着，看不到她的表情。

　　朱韵本想进去，但刘政却又将门给关上，接着朝她做了一个“嘘”的手势，然后摇了摇头。

　　朱韵知道刘政的意思，她忍了忍，最后听从了刘政，在外面的排椅上坐下。

　　刘政扭开一瓶水，递给了朱韵，说：“来，喝点水吧。”

　　朱韵摇了摇头，说：“刘叔叔，我喝不下。”

　　刘政叹气，说：“你爸爸已经知道错了，他已经后悔了，对于你妈妈来说，这就足够了。虽然她嘴上不肯说，但我心里清楚，她对于你爸爸的背叛仍心存芥蒂，她一直都很想亲耳听到你爸爸对她说一句‘对不起’。”

　　朱韵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她知道，屋子里的两个人都已经泪流满面，那布满伤痕的心或许从此刻起会开始渐渐地愈合。

　　是时候结束了，是时候放过彼此，是时候重新开始。

　　两个多小时之后，朱青松从病房里走了出来。

　　虽然看起来有些疲惫，但脸色比进去之前好了很多。

　　朱韵知道，爸爸说完了他想说的话，也获得了妈妈的原谅。

　　“爸爸，你还好吗？”

　　朱青松点了点头，笑着摸了摸朱韵的脸，说：“我很好，没事。”

　　刘政想了想，说：“出去吃点吧，这么晚了，也该吃饭了。”

　　“不了，”朱青松笑了笑，“我妈妈还在家里等我，她要是醒了看不到我，会害怕的。”

　　刘政从朱韵那里知道了张凤莲以及朱青松的情况，只是叹了口气，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因为他怕说出口的某句不经意的话会不小心刺中朱青松那脆弱敏感的自尊心。

　　但其实，对于如今的朱青松来说，自尊心什么的早就荡然无存了。他早就没有了任何欲望、愿望以及志向，如今，他脑子里想的唯一一件事情就是活下去。

　　朱青松走了两步，突然回过头对刘政说：“刘政，可以送送我吗？”

　　朱韵知道朱青松不会再有恶意，所以没有插嘴。

　　刘政笑着说：“当然可以，正好我要去给李萍买烤鸭。”

　　“烤鸭，是啊，烤鸭，”朱青松苦笑，“我其实知道李萍是喜欢吃烤鸭的，但这么多年，我从来没给她买过，即使去餐厅吃饭，我也从来没有给她点过，像我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做她的丈夫。”

　　“爸爸……”朱韵担心地看向朱青松。

　　“我没事，韵韵，”朱青松微笑，“快进去吧，你妈妈想见你。”

　　刘政跟着说：“韵韵，快进去吧，我送送你爸爸，给你妈妈买完烤鸭之后，我就立马回来。”

　　朱韵点头，目送刘政和朱青松离开后才回到病房。 我穿成了自己的亲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