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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月三，姑娘思春的时候。

　　上京角落的一条巷子里，忽然建起家颇豪华的烤鸭店，名曰“上京烤鸭”。

　　烤鸭店刚兴起的时候，风头一时无二，虽然装饰不算高档，但却有锦衣卫青龙、锦衣卫朱雀等数位要官连携推荐，甚至皇帝都偶然提过一句，引得上流人士争相品尝，试与烤鸭店老板结交结交。

　　——然而仅仅几天，就再也没官去了。

　　没人知道原因。只知道，在那两天，上京政要的出勤率都奇低。

　　烤鸭店就此冷清了几天日子，但没过多久，如此神秘的传说渐渐落在老百姓耳朵里，许多老百姓闻讯去品尝，发现竟然不贵，实惠的价钱再一传出去，引起了老百姓新一波热潮。

　　——然而没几天，又是再没人去了。

　　依然没人知道原因。只知道，但凡尝过上京烤鸭的人，店铺和工作，都停了好几天。

　　如此之后，“上京烤鸭”终于是渐渐没人光顾。

　　又过了许多日子，“上京烤鸭”的小二受不了无所事事、工资欠发、以及不明不白被街头愤怒的吃鸭群众殴打，一个个陆续不干。当初风头占尽的“上京烤鸭”总店，最后只剩下整天闲到发慌的老板，和空荡荡的店面。

　　恰如皇朝兴衰，亦如数年前的皇位交替，结果出乎所有人意料。可谓是造化弄人，命运离奇。

　　......

　　五月端午，“上京烤鸭”一如既往地门庭冷落。

　　柳云飞一如既往叼根芦苇，一如既往蹲在门槛边，一如既往招呼几个小孩子逗弄。夕阳拖长他的背影，像条寂寥的土狗。

　　“小丫，二狗，三柱子，快，过来。”柳云飞百无聊赖。

　　“诶？是做鸭子的！”

　　三柱子语气一惊。

　　“呸呸呸，什么做鸭子，小孩子净不学好话。乖~叫，烤鸭叔叔~成不？”

　　柳云飞哭笑不得，坊间的确有诡异传闻，说他这破店味道那么惨绝人寰还不倒闭，是因为明着“做鸭”，暗着做“鸭”，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屁股之间。

　　没想到，那几个小孩子，最后还是学来了，柳云飞不禁觉得，未来真是一片灰暗。

　　“不叫不叫就不叫，”二狗大声嚷嚷，“叫完叔叔你肯定骗我们进去吃鸭，俺娘说了，倒贴钱也不要吃，不能为蝇头小利断了前程。”

　　“就是！鸭叔叔你的套路一点都不真诚！该换换了！”三柱子强势补刀。

　　——鸭，叔，叔。

　　某人顿时感觉膝盖中了两百多箭。

　　柳云飞悲伤地捂住膝盖，把充满希望的目光寄托在小丫身上。小丫羞羞怯怯，躲在三柱子身后，想了想，还是说，

　　“叔叔......给咱一点鸭肉吧.......”她不安玩弄手指，偷偷看柳云飞。

　　柳云飞双目含泪，“我就知道只有小丫疼叔叔，来，要多少都行，我去给你烤，你要什么味儿的？”

　　“不是吃......”小丫更不好意思低下头，“家里耗子药没了......叔叔的......最管用......”

　　“去去去！”柳云飞心里郁闷，没好气扮个鬼脸，把小孩子们都吓得惊声逃跑。

　　望着孩子们远去的背影，抬头看看黯然的夕阳，柳云飞长叹声，伸个慵长懒腰，抬腿，便要回去。

　　怠惰平淡的一天又要结束了，似乎......蛮不赖？

　　——虽然自己距离世界第一烤鸭师傅果然又远了一步。

　　玛德。

　　耗子药。

　　的确自己的烤鸭拥有这种强大功能，但这种挫败感和成就感结合的复杂感觉是怎么回事？

　　心痛无言，夕阳将落，柳云飞嘴角一抽，默然踏进空荡荡的店铺。

　　不知不觉，夜半，明月高挂时分。

　　柳云飞在柜台算着今天的收入，怎么算都是负数，这时，门外忽有动静，柳云飞一开门，门口却站了个剑眉星目，面容严肃的九尺汉子。

　　这汉子柳云飞认识，名叫龙九，另一个赫赫有名的外号是青龙，皇帝的四个锦衣卫统领，数他最能干，也数他最能要钱。

　　“老兄，有意思吗？”

　　落桌子旁坐好，龙九上来就是劈头盖脸一句。

　　“说我不务正业？”

　　柳云飞似笑非笑。

　　“不，危害上京食品安全，我这边可是很辛苦压着商部不查你，短短三个月，你店里的投诉竟是比前半年整个上京其他店加起来都多。我怀疑你在试验新武器。”

　　“是的，等我新武器一完成，这世间一个活人都留不了，你怕不怕？”柳云飞忍不住逗趣。

　　“怕，怕死了，”龙九打冷战，“所以你赶紧把你罪恶的锅铲烤架扔了吧，这脆弱的世界真经不起你这样祸祸。”

　　“停，你过来就是讽刺我的？”

　　“当然不是，”

　　龙九喝口醉庄酒，顿了顿，这是他唯一敢在柳云飞店里吃的东西。

　　把桌上唯一值得入口的东西喝完，龙九这才敢和柳云飞继续说下去，不怕他翻脸不认人，浪费一壶好酒。

　　“你知道上京出事了么？”龙九神神秘秘。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出什么事都和我没关系，我他妈明明就一个烤鸭店师傅。”果然，一提出事，柳云飞立刻翻脸。

　　“我跟你讲，上京出了个魔头，特别魔，特别头，专爱砸烤鸭店......得得你别用那眼神看着我，最后半句是我扯的，”龙九勾勾手指，“但这次我可是出血本儿了，一件神兵——血海毒龙刺，帮我个忙，怎么样？”

　　柳云飞摆摆手，一副懒洋洋兴致乏味的样子，“我要那刺有何用啊，我是烤鸭师傅，又不是烤羊肉串师傅，你自个留着剔牙算了，我没兴趣。”

　　“别啊诶。”龙九伸手哀嚎，明明一张正气凛然的国字脸，这副样子却怎么看怎么猥琐。“哥，你是我亲哥。”

　　“没商量，我就是你蒙面野爹都不成。除非你赶紧找个媳妇儿，我勉强帮你一次。”柳云飞正色。

　　龙九一听，立刻索然无味，“那算了吧，请您老人家出山代价太大，还得搭上终生幸福。”说罢，抱拳赶紧告辞。

　　走到门堂的时候，龙九突然想起什么要事，转过身，盯着柳云飞，表情瞬间严肃。

　　“对了，柳哥你知道长安最近发生什么事了么？”

　　“我说了我是烤鸭师傅，我不知道。”柳云飞一听这货还特么敢再来一遍，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不是，是蛮重要的事，陈秀死了，就在上个月，都说是你杀的他，我派人去查但武林盟会的人不让，说咱们一丘之貉。陈秀那宝贝女儿也来找你报仇了，内部消息，就是明天。”

　　“陈秀死了？”柳云飞愣住。

　　“所以真不是柳哥你杀的？”龙九更愣，表情迅速阴晴变换，“怪事，那真是怪事。明明......”

　　“明明啥？”柳云飞眯起眼睛。

　　“等咱再查查吧，柳哥，既然你说不是你杀的，那就肯定不是你杀的，那事我再调查调查，先不和柳哥你说了，省得是别人放雾，影响柳哥你心情。”龙九嘴边宽慰，可表情却一点也没有舒展的意味，反而更紧皱。

　　柳云飞盯着龙九出门，表情也是阴晦至极。他心情简直糟透了。

　　——他TM就是来这儿开个烤鸭连锁，结果照样不能安生。

　　“对了，好像明天会发生什么麻烦事来着？”

　　回房的时候，柳云飞忽然感觉貌似自己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事，可他努力去想，反而更想不起。

　　不过。

　　第二天一大早，柳云飞望着门外那清秀过了头、十分像是女扮男装的玉人儿，一拍脑门儿立刻明白过来。

　　陈秀的女儿，

　　寻仇。

　　鈤。

　　“在下武太郎，上京本地人，急需一份吃饭的活计，请老板收留。”那玉人儿叩拜在地，语气平静柔和。这副乖巧过头的样子，反而更容易让人疑惑。

　　本地人？柳云飞苦笑。

　　本地人不知道他烤鸭店大名？本地人是外地口音？本地人忽然需要吃饭的活计结果来找他？

　　柳云飞心里半喜半怨，怨的是麻烦又来了，喜的是，陈家这丫头，脑容量大概有点注水。 我们只做正经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