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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两个人刚吵过架，准确说雨村刚刚无理取闹过，落座时，雨村依然坐在武太郎右边。

　　似乎冷静下来，也明白自己刚才有些过分，雨村夹了一筷子肉菜扔进武太郎盘子，冷哼一声，偏过头，继续沉默。

　　武太郎很感动。虽然他并不喜欢吃肉，但见到这一幕，表情很快阴雨转晴，眼角泪光也慢慢消退。

　　此中的少年心思实在很明显了，柳云飞微笑中带点暧昧、暧昧中带点猥琐、猥琐中带点滑稽地看了一眼武太郎，然后，目光又落到雨村的小脸上。

　　一瞬间，两人四目相对，原本柳云飞眼里应该娇羞的少女，下一秒却是身体极力掩饰震动，目光甚至刹那间吓到涣散，她低下头，掩盖目光，冷汗和苍白的脸色却完全藏不住。

　　柳云飞忽然意识到一件事，或者说，忽然回想到他早就发现的一件事：雨村对自己很忌惮，很戒备，刚才与其说是气武太郎乱说，倒不如说是气自己，但因为畏惧，所以下意识把仇恨转嫁。

　　身在青楼却功力天赋均远超大家族继承人，位低身卑却知道他的过往和外貌。够神秘的女孩......不过关我卵事？

　　随便想了想就懒得管了，因为很麻烦。自己的确好奇心很强，不过现在仅限八卦而已，有的事情知道越多越麻烦，不知不觉就就会卷进去。那些个流行小说的作者，写到中间不知道剧情怎么衔接的时候，多是用“主角瞎几把问关键消息”这套路。

　　反正是来玩的，柳云飞干脆用各种玩笑逗弄雨村小丫头，看武太郎着急的样子，以及雨村小丫头一副憋红脸很想砍死他又不敢动手的样子，乐在其中。

　　陈钰儿在一旁享受黄山烧饼，反而成了暗中观察.jpg的那个，不时被柳云飞的耍宝或者雨村和武太郎的反应逗笑，总算不是近几天阴雨霏霏的样子。柳云飞看在眼里，长松口气。

　　等大家玩腻吃腻，时辰已经到了后半夜丑时七刻，天边微微泛明，夜幕褪去最外一层的薄纱，露出白皙胴体的淡淡轻影。

　　雨村小姑娘抬头望天，一副刚刚被满身大汉无惨的空洞眼神，俨然被柳云飞玩出心理阴影。武太郎神色复杂地望着柳云飞，喜欢的人被万恶的资本家肆意调戏玩弄什么的，就连自己也被暗地里逼着穿女装什么的.......

　　——好像还有点小带感？

　　果然自己是坏掉了，竟然这种事情都能感觉到兴奋，唔......

　　想着想着，武太郎开始无限怀疑脸和苦情脸，明显三观受到了毁灭性核打击。

　　而陈钰儿大概是全场最畅快舒适的人了，她整整吃了一晚上黄山烧饼，算下来足足吃了七十三个。柳云飞对此很震惊，相传陈家的刀客，都拥有个像焚尸炉一样的胃，如今观之......神特么竟然一点都没夸张！

　　“你......不撑得慌么？”

　　柳云飞看着还想打包三十个烧饼走的陈钰儿，目光敬畏。

　　“还行吧。告诉你个秘密，我们陈家的功法，修炼以后可以把食物化成能量储存在身体某处，代价是会变大。我一般储存在胸前某个不可说的部位，以增加视觉效果。我父亲则喜欢储存在下半身某处，增加家庭和谐效果。”陈钰儿稳好帽子，云淡风轻，完全不知道刚才自己说了多惊世骇俗的话。

　　“......”

　　槽点太多不知从何槽起，柳云飞心说这种十年前玛丽苏龙傲天的设定真的好吗？话说为什么你们的设定和特效都一副主角的样子啊。

　　等等，仔细想想，好像妹子见了陈钰儿一个个都是犯花痴......就连雨村小丫头都说陈钰儿自成一种吸引人的“帅”，所以说......这厮难道是生错性别的主角？

　　——那砍了她岂不是会爆气运？

　　左手摸着鼻子沉思，不知不觉，柳云飞的脑回路又绕到了奇怪的地方。

　　很快柳云飞还是放弃了砍死陈钰儿爆气运的想法，因为他回忆了一下流行小说的内容，发现，貌似气运对烤鸭并没有任何卵帮助。毕竟当前江湖的主旋律是砍人脑浆子，不是大富翁或者中华小当家。

　　“太可惜了。”

　　摇摇头，柳云飞遗憾啧啧嘴。

　　“？？？”

　　陈钰儿满脑袋问号，丝毫不知，自己的脑浆子刚刚躲过了怎样大的劫难。

　　“心情好些了么？”

　　柳云飞话里突然带上关切，一半是转移话题，一半，也是确实关心。

　　陈钰儿如今在他眼里是个不错的人，像个刀客，很纯粹，比江湖上几乎绝大部分刀客像刀客。陈钰儿让他想起以前的自己，人对自己总是有好感。

　　“好多了。”

　　听出柳云飞话里关心，陈钰儿随口应一声，又埋下头。

　　过几秒，忽抬头，用蚊子似的微弱声音，说，

　　“谢谢。”

　　虽然声音很小，但很认真，很真挚，至少在这一刻，陈钰儿的心中，并不存仇恨。

　　道完歉，陈钰儿忽然又把头深深埋下，如果柳云飞能看到她的表情，一定会惊讶于她忽然这幅严肃和纠结的样子。

　　她在沉思和犹豫，犹豫一件对她很重要、而她也早有定论的一件事。人的看法往往会改变于一个契机，即便是存在很久的偏见、笃定的坚认、永恒的信仰，也有改变之日。

　　自从她的父亲，那个一直活在她目标里和记忆里的高山、大忙人死的那一刻起，每个人都在她耳边那样说，而她一直坚认亲戚是对的。可她今天忽然怀疑了，既有今天的契机的原因，也是这将近一个月以来，堆砌的所有不对劲和疑点。

　　——那个人，那个名叫柳云飞的人，那个懒散、吝啬、毫无强者自觉和毫无行动力及欲望的小市民烤鸭店店主......真的会，不远万里跑去五岳盟会，多此一举地杀死早已是手下败将的她父亲么？

　　所有人都觉得只有柳云飞可以，因为所有人都觉得她父亲是天下第二，柳云飞是天下第一，可如今回想起来，挺荒诞的一件事，那天那只蓝皮老鼠，其实也能和他父亲平分秋色。就好像柳云飞说的，江湖很大，水很深，也许真的存在什么西夷蜘蛛侠，东瀛触手怪。

　　但如果不是柳云飞，那个最关键的证据，那把刀......又无法解释了。

　　很乱，很复杂，幸好，陈钰儿是刀客，是个还算纯粹的刀客，所以陈钰儿很莽，很直，很率性。率性的人，往往喜欢最直接的解决办法，有些情况下，那正是最有效的解决办法。

　　“我父亲是你杀的么？”

　　在思绪结束，问出口的那一刻，三人正好走到上京离太阳最近的街巷。暖阳初升，像是远处的城市长了个瘤子。街上行人很少，风很多，路过的梁上君子似乎也感受到这气氛，噤若寒暄，只留飞来飞去的沙沙声。

　　柳云飞愣了愣，似乎有些意外。

　　“不啊。”

　　他像风一样随意地答着，衫角像风一样。

　　晃晃头，这还是两人见面以来，第一次谈到，她的误会，他的解释，和彼此的，

　　态度。

　　......

　　与此同时，另一边，铜雀楼。

　　“口意！雨村妹妹！你今天怎么了！哇！为什么看上去那么累那么绝望那么生无可恋！”

　　“等等等？？！我明白了！难不成是他们三个对你......哇！！！好可怕好可怕！雨村妹妹你竟然要承受三个人的......尤其是那个吃了起码七十个黄山烧饼的帅哥！太可怕了！简直不是人类！”

　　“哇！脸色更黑了！呜呜好可怜啊！没事的！雨村妹妹让姐姐来疼爱你！姐姐来帮你处理疼的地方！乖......诶，怎么走了？”

　　挣开热情“姐姐”的怀抱，雨村迅速逃到拐角，经此一遭，原本她累、绝望、生无可恋的表情，果然更累、更绝望、更生无可恋了。

　　第二天，铜雀楼出现了“重口雨村”竟被三个客人丧心病狂蹂躏的诡异传言，雨村被评为铜雀楼第一千九百四十二届劳动模范，在其光辉的履历上又添一笔新迹。

　　——这让之后的武太郎很惆怅。 我们只做正经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