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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还未从怔楞中醒神,高振飞反应最快,到底是见过大世面,他稳了心神,提醒撞钟人。
咚!
第一声撞钟。
步清欢猛地站起,一步步朝着高台走去。天色渐晚,灯火昏暗。所有人将目光聚集在步清欢身上,知她者为她心忧,不知她者好奇观望。
望着步清欢的背影,独孤傲紧了紧手中剑柄,眸色比黑夜更深更冷漠更漆黑。她明知打不过,却还是要去打。她说,他也打不过,当真如此吗?若是她败了,他能用昔日无敌之剑,大概那抹手握神器的白衣吗?
她从来相信独孤傲无敌,相信他是天下第一,可如今在白夜面前,她却失了信心,乱了心神。
步清欢已站到白夜对面,撞钟声也早已停了。
两人面对面对峙,白夜忽然勾起了嘴角,极其清淡的笑,却有种勾魂摄魄的味道,让那张冷淡的脸添了一抹生机。
他为何而笑,为谁而笑?
“师父,好久不见。”
“娘子,好久不见。”腹语。白夜依旧用的是腹语。难道他不仅是瞎子,还是哑巴?身残志坚,修得绝世武学,更让人钦佩。
但是异口同声之言,轻轻地飘落在每个人耳畔,所有人心中都是一颤。独孤傲握剑之手,紧攥,再紧攥。
嗬,娘子?真是恬不知耻。
天地间,除了他,谁还有资格,唤她一声娘子?玄铁剑微微嘶鸣,不知是遇到对手而兴奋,还是感应着主人心中滔天之怒。
“杀了我,你就是天下第一。”白夜又是淡淡一笑,一如往日。无欲无求,云淡风轻。
杀了我,你就是阎王。我的一切,都是你的。
杀了我,你就自由了。天大地下,任尔遨游。
当初,步清欢的确可以亲手杀了他,让他断气,她终究还是一时不忍,收了细丝,拥他入怀,等他断了呼吸。
她自命螳螂,却只是打败他,并未亲手杀了他。更想不到,他其实当时并未死绝。
“再杀我一次,如何?”白夜笑意更深,连声音里都带着丝丝愉悦,让人费解。
步清欢摇摇头,她杀不了他。纵然拼尽全力,不顾生死,无所不用极其,依然打不败他。
“为何杀了仙人?”
“我手中,无胜败,唯生死。留步惊尘一命,只因他是白家后人。”
“为何杀那么多无辜之人?”
“无辜?碰巧而已。生死有命,生死由我。你是阎王,我是死神,岂非绝配?”
“为何死者全身无毒无伤?”
“劲气震断心脉。”
一句话,所有人皆是默认。
步清欢也是默然,望着白夜,依旧是熟悉眉目,淡漠神色。他手中银河伞已撑开,挡着头顶灯光,他眼角似乎有泪意。他一如往日,依然见不得光。
但正是这般之人,却无敌于天下。
“你为魇剑而来?”
“正是。”
“你拿魇剑何用?”
“同你做个交易。”
“以何相换?”
“他日自会告知于你。”
“为何现在不说?”
“时机未到。”
步清欢咬咬唇,若是魇剑在白夜手中,她倒不怕流散在外了。但是要从他手中拿到魇剑,怕是……千山万阻了。
“为何约战独孤傲?”
“为你。”
“……”
默了默,步清欢忽然躬身行礼:“祝贺师父,夺得天下第一。”
说完,她转身走了。
本以为会看到一场死生决斗,却只是三言两语的叙旧。众人有些可惜,但也心知步清欢打不过白夜,甚至在场之人,无人能打过他。
天下第一,非白夜莫属。这个自称死神的盲哑男人。白发白衣,一柄银河伞。又成一段传奇。
步清欢,一步一步,每一步都踩在独孤傲心坎上,他紧握着剑柄,也是一步一步地迎上去。
不知他是要去迎接她,还是要去挑战白夜。不少人眼神已狂热,甚至殷殷期待,新的结局。连高振飞也怔楞着,等待着。
步清欢与独孤傲已近在咫尺,四目相对。其间万千思绪流转,唯有彼此能懂。独孤傲已侧身,越过步清欢。
步清欢心中一空,猛地抓住他手腕:“魇剑,由他亲自送去白玉城堡。”
魇剑在手,身负天下第一之名,觊觎者甚多,挑战者甚众。反而,不安全。步清欢不希望她和独孤傲被江湖人围追堵截。
相反,白夜神龙见首不见尾,又让人忌惮,不敢轻易打他主意。至于他所说交易,既然他能提出,应该步清欢能做到。不用此时与白夜一争高下。
然而,白夜岂会就这般放过独孤傲?
白夜忽然又道:“独孤傲,今夜子时,绝命崖一战。请你准时到场。”
独孤傲淡淡道:“好。”
转而,独孤傲已转身,执起步清欢之手,双双离场。十指相扣,安定而温暖。他本不欲争天下第一,但是他受不了,白夜那一声“娘子”,将天下人都听到。声音暧昧,编织成头顶绿光。不能忍。
独孤傲手指箍紧,步清欢手指微微有些痛。她皱着眉,却未发声。她知他,定是动气了。
咚!咚!咚!
三声钟响,震荡林越。今年比武大会,天下第一,乃是白夜,他自然获得了魇剑。然而,刚刚拿到魇剑,他便凭空消失,无影无形,令人咋舌。
所有人目送着独孤夫妇离开,又期盼着今晚决战。不知独孤傲能否一战正名,打败白夜,夺走魇剑。胜者自然有资格得到战利品。
刚刚进房,独孤傲目色一黯,旋身便将步清欢压在门背,倾身便是一计重吻。与昔日轻柔缠绵、逐步加深不同,他以狂风暴雨、卷天席地之势,占有她每一丝呼吸,每一寸空气。
淡淡地血腥味漫开,独孤傲才微微醒神,遏制着妒火,轻轻地爱抚。他一手紧紧地箍着她,一手轻轻地摸着她的脸颊,声音低沉含冰,一如昔日那个不苟言笑的冷酷剑侠:“我会打败他,甚至可能杀了他。”
“我只想要魇剑。”步清欢将头靠在独孤傲肩头,当初雷均便是乱独孤傲心神才侥幸得胜,白夜如今未尝不是故技重施。但天底下,如若有人能让独孤傲动荡不安,也唯有步清欢了。
她私心里,自然希望独孤傲胜。但是,她却深深地明白,白夜就像一个谜,像一个真正的死神。
独孤傲已打横将步清欢抱起,将她放在被褥之上,完全地占有,彻底地放松,激烈地释放。
消耗,有时反而会让人进入最佳状态,抑制过于饱满、蓬勃的心。
子时,绝命崖。
昔日天下第一,今日天下第一。
黑袍玄铁剑,他与夜色融为一体;白袍银河伞,他是夜里一抹妖光。这一场决战,万众瞩目。
剑已出鞘,伞已撑开。黑与白缠在夜色里,分不清,断不明,在悬崖边上,呼啸着,旋转着,快到了极致,肉眼难辨。
剑极稳,没有任何花哨之处,独孤傲每一个动作,都简单而流畅,或抵挡飞来之利,或寻隙而攻。
伞极诡,或化而为剑,或化而为盾,或飞出暗器,在白夜手中,自由变化,随心所欲,随欲而为。
嘭嘭嘭!
剑与伞,时而相接,碰出火花,时而弹开,各自为营。
今日亦看过不少场精彩比武,但是这场黑白之战相比,只是小巫见大巫,天上地下,云泥之别。聚精会神,针落可闻。
步清欢眼里亦不容他物,全神贯注。若是有谁此时捅她一刀,她恐怕都不会发觉。
有些高手之间交战,一招定胜负;有些高手之间交战,三天三夜酣战不休。此时独孤傲与白夜,无疑正是陷入后者。
因为工力悉敌,难分难解,不相上下,才陷入痴斗。长此以往,没完没了。
步清欢此时,倒有了别的思考。白夜已将魇剑藏起,他交到了谁手中,或者,藏在何地?
仅仅是一个分神,战局又有新况。缠斗的二人,互逼着对方,离悬崖边越远越近,他们打得何种主意?
轰!
黑光白光,引火流光。
“啊!不好,坠崖了!”
“谁?谁坠崖了?”
“都坠崖了,一起,掉下去了!”
“……”
步清欢也亲眼所见,两个人两败俱伤,齐齐摔下去。这绝命崖可称千刃绝壁,数百丈绝不夸张。当年,她便是从这里摔下去……
如今,这二人也摔下去了?
她以文瑶垫脚,又恰巧落在大树上,才侥幸留得一命。但独孤傲与白夜,下坠之时,仍在过招,最后谁胜谁负,谁生谁死?抑或,双双殒命!
步清欢心里暗骂一声,再不顾旁人,连夜下山,去新的川宁村,去涤尘谷外的瀑布,进涤尘谷,然后搜谷寻山。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刚刚天明,步清欢已到了英雄山脚。原来,心急如焚,她竟可以步履如飞。哪里还顾太多,随意抢了一匹马,就朝着川宁村打马而去,要绕过几座大山,抵达川宁村都快傍晚了。
平武如今是川宁村长,而川宁村如今也小有模样,安居乐业,男耕女织,生活平淡而安宁。众人瞧着步清欢来了,欢喜得很,纷纷拿出好东西招待,步清欢一天未吃东西,也不客气地匆匆吃了点。
趁着夜色,准备继续出发,片刻不想耽误,生怕晚一步,就会悔痛终生。平武等人自告奋勇,打着火把,去帮忙。
越过深潭,便是涤尘谷境地。
昔日水边嬉闹纵情,犹在眼前,但那人如今却不知死活,不知死伤。步清欢脚步越发沉重,周围都是火光,前路却透着迷茫与心慌。
不可以有事,独孤傲,你千万不能有事。 负尽苍生不负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