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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鱼儿是否上钩

负尽苍生不负卿 徐徐微风 6049 2021-04-05 17: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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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楚皇都,盛景城,庄亲王府。

  夏日雨潺潺,难得艳阳天。步清欢侧坐在凉亭之上,将鱼竿搭好,盯着满池锦鲤出神,久久不见有鱼儿上钩。

  仍记得有一日,步清欢曾问:“鱼儿会上钩吗?”

  独孤傲唇线弯弯,配合道:“鱼儿已经上钩。”

  终有一日,风水轮换。步清欢成了那鱼钩上的红虫,等着独孤傲来咬,最后反被持竿之人,一撩出水,困于方寸之间。

  独孤傲三万大军,何其迅猛,扫荡沙驰边关,清敌三万。转而连夜奔袭,诱敌万余人灭杀,又直插敌人心脏,以少胜多。不愧战神之名,却终究,敌不过,盟军倒戈。

  如今雷均,领万摩之地的乔楚降军数万,改称雷家军。他坐镇忘川王都,俘虏独孤傲,俨然已成一方霸主。

  而原本攻打鞅驰国的鲁家军,转战沙驰,接连攻克七城。唯独还剩五城,在玉无心之手,是难啃的硬骨头。但是又抗得了几日?

  早晚,鞅驰国、沙驰国与万摩国将尽数落入乔楚之手。

  三国若灭,金石国恐怕也命不久矣。独孤傲未死,金石国并未改帝。朝中之事,由金子懿暂理,他不过一个十二三岁孩童,又能如何?

  步清欢捧了一捧鱼食,扔进池中。只见数十只锦鲤争相扑食,纠缠不休,胡乱扑腾。她幽幽一笑:“阿雷,我终究是错信了你。”

  这一生,雷均将步清欢骗得真惨。但是,她心中并不恨。人各有其立场,她甚至很佩服雷均,十余年,初心不变,着实了不得。

  一抹绿衫,提着食盒,绕过九曲桥廊,朝着湖中亭,款款而来。她依旧是一绾素发,一袭简袍,天然装饰,不事雕琢,安静而温婉。

  步清欢目光淡淡地瞥着她,越走越近,却不置一词。

  “家主,吃些垫腹,该服药了。”绿意将食盒打开,点心小食铺落在石桌上,另有一碗温热的汤药。转而静立一旁,不复多言。

  昔日绿意不过十步香车收养的一名孤女,无处可去,无枝可依,寄人篱下,胆小谦卑,在情理之中。如今她身为堂堂乔楚公主,又何必低声下气,依旧为奴为婢?

  步清欢细细地打量了绿意几眼,坐到石凳上,捏了块芝麻糕,把玩着,却并不吃。默了默,她讪讪一笑:“我担不起你这番纡尊降贵的贴身服侍。”

  “家主……”绿意抬眸,眸中有水光乍现。她复而埋首,不再说话。到底是她将她绑走。

  步清欢将芝麻糕放入口中,轻轻嚼着,缓缓咽下。转而端起药碗,咕噜咕噜喝下,苦涩直逼肺腑,安胎之药。可这点苦,又算得了什么?

  独孤傲身上之伤,想必更痛。

  独孤傲身陷囹圄,心中更郁。

  独孤傲不知她身处何地,日夜皆愁。

  她比之于他,岂非已好了太多?

  “我要见仙人。”步清欢喝完药,任由苦涩在口中回荡。眼前虽有糖果甜食,她却不愿再碰。

  苦与痛,才能让人更加清醒。

  绿意领命退去,态度恭敬得一如往日,让步清欢实在不解。纵然乔咏和在史载中,已死于鞅驰人之手。但她是实打实的咏和公主,何必如此低眉顺目,何必如此俯仰唯唯。

  步清欢支起鱼竿,鱼钩上空空如也,既无鱼饵,也无上钩的鱼儿。到底是鱼儿狡猾,偷吃了鱼饵,还能全身而逃。

  池中锦鲤不再争食,四散游走。困于一方小小池塘,倒也能悠游自得,到底是心小,还是任命?

  绿意刚刚退去不久,仙人一袭苔色长袍,随风而动。忽觉二人竟是般配得紧,总是墨绿浅青,尽纳天地春色。

  仙人本命乔钦宸,是先皇的幺弟,乔乐的小叔。四十左右,看起来却仅有二十七八岁,眉目细长如画,温润如风,桃香醉人。初见他,便惊为天人。

  十多年前,乔乐不过一个毛头小孩,若说孩童心智便能将棋子颗颗步入天下大局,步清欢绝不相信。乔乐亲政之前,这乔楚江山,那运筹帷幄的背后之手,不是仙人,还能是谁?

  谁曾想,一个个飘飘欲仙、纤尘不染的世外高人、江湖隐士,竟然是一国王爷,更曾匡扶社稷,明哲保身,功成身退,然而一旦乔楚有难,他又如仙而至,翻手覆手,轻易解难。

  乔乐被俘,他被逼出山。

  十步香车潜入乔楚,一一被他暗中执掌,再掀不起波澜。说来说去,十步香车并非忠于步清欢,而是忠于桃花源仙人。

  多么可笑。

  多么自作聪明。

  步清欢不由得自嘲笑笑,转而怔怔地望着仙人和煦如风的眼、清雅文韵的脸,她喜欢他的容貌气度,她欣赏他的手腕本领,她感激他曾救她于危难。

  可事到如今,他们当算是敌对之人!

  仙人已近在眼前,他执起步清欢的手,手指微凉,扣在她的脉门,屏息凝神,细听脉动。默了默,他放下她的手,声音淡而润:“脉象无异。少思虑,多休息。”

  步清欢点点头,可如何能不操心?这天下将是乔楚的天下,国土王权她可以不要,可是独孤傲与阿桑,她如何能抛却?更遑论,她此时腹中胎儿已三月有余,算时间,应是草原之夜,留下的种子,如今生根发芽了。

  若非她怀有身孕,若非战火不休,恐怕,早已被逼去寻找神鬼宝藏。尽管四卷神鬼图早已集齐,所显之处为涤尘谷,但步清欢几次探访,皆无果。但旁人如何会轻信,又如何会甘心?

  神鬼图残卷皆是羊皮卷绘制。在鞅驰国,步清欢恰好得知,羊皮卷遇水变色。如此说来,或许涤尘谷地图是幌子,而实际内有蹊跷。只可惜如今神鬼图被绿意交给仙人所控,步清欢无缘尝试。

  忽然庆幸,她身在步家,这是她唯一筹码。挖出神鬼宝藏之前,他们不会让她死。乔乐纵然满腹心计,仙人纵然城府深深,但仙人仍是君子之风,以礼相待,这已足够让人安慰。

  仙人自斟自饮一杯清茶,端的是矜贵高雅,风华无双。他从袖中,捏出一截短报,递给步清欢。

  步清欢接过,眸目睁明。三日前,玉无心携独孤门众人,劫狱成功。独孤傲,桎梏已消。

  太好了!

  乔楚鲁家军连下沙驰七城,伤亡不小,又需派兵守城,谨防叛变。此时与五方城对峙,倒不见莽撞攻城,直待乔楚再拨援军。雷均更是按兵不动,袖手旁观。

  若是独孤傲入五方城,锦中、弱水、朔方、和平和绝望之城,如今皆在独孤傲之手,五方城更难攻克。若非铺天大军,谁能从他手中夺走五方城?

  近年来,乔楚前后出兵已逾五十万,损兵折将又是太半。如此乔楚国中之兵,可还能轻易调动?若是乔楚内防松懈,金石国便能伺机而动!

  步清欢嘴角不住上扬,眸光晶亮璀璨。

  “你在盛景城。独孤傲已知。”仙人用勺子搅了搅桃花羹,推到步清欢面前。这一瓢冷水泼下,步清欢面色已僵。她盯着桃花羹,只觉得心凉大半。

  故技重施。

  如今,她再为鱼饵,诱独孤傲犯险?独孤傲会放下五方城,孤身入乔楚皇都,来救她吗?

  步清欢不知道,也不想知道。若是独孤傲弃江山而选美人,一世英名如何能保?若是他弃美人而选万民,一世孤苦内心如何能安?进退两难,举步维艰。

  步清欢咬咬唇,直视仙人,每一次都坚定似铁:“他不会来。他不会中计。你们莫要白费心机。”

  仙人不置可否,手指轻擦玉杯边缘:“听说那银步摇,乃是他在忘川城时,赠与你的信物。”

  一根普通的银簪,精工细雕,蝶恋花,银丝流苏。红殇亲眼所见,自然认得。那是独孤傲赠与步清欢之物。

  看来,他们是将那支银步摇,送到独孤傲手中了。

  步清欢想叹一声卑鄙,望着仙人那静若秋水之容颜,却又始终开不了口。愿只愿,独孤傲择五城而守,而非自投罗网。她多想告诉他,她好吃好喝,让他且莫担忧,且莫分神。

  可到底如何才能将消息传递出去?如今,唯有看白灵芝能否为她所信,唯有看阎王殿能否为她所用。

  “我回屋小憩片刻。”步清欢忽而起身,理了理衣裙。在庄亲王府之内,她尚且能自由行走。

  仙人目送步清欢远去,目色悠悠。

  窗棂透进亮光,日已西斜。步清欢躺在软榻上,翻来覆去,腰骨酸痛,拼命闭目,却终是难眠。她怕一入梦,又是百死一生,残喘待终,又是饿殍满地,伏尸流血,又是骨化形销,神灭形消。

  鼻息之间有似有若无的桃花香,还有淡淡的安神香。慢慢地,步清欢舒展眉目,放松身心,渐渐入了美梦。

  那是一片比兔毛更柔软舒适的草地,草地上缀满各色野花,芬香扑鼻,美不胜收。步清欢靠在一块平滑的青石板上,眼前是明媚温暖的阳光,小山坡山有一个黑影忽然出现。

  那人迎风而立,锐利如刀,刚强似盾,他眸中却有明亮暖意。只见他一手环抱一个襁褓婴儿,一手牵着一个三岁女娃,那女娃特别爱笑,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瞪得老大,唇弧弯出了月牙。

  那是她的夫,她的孩子,她愿意拿一切去换,一家相守。一大两小,缓步下了山坡,朝着步清欢一步步靠近。她全身都因喜悦而颤栗,拼命朝着他们奔去。

  “独孤傲!”步清欢扑入他怀中,已是泪流满面。喜悦之泪,喜不胜收。

  独孤傲抱着手中婴孩坐在地上,步清欢倚在独孤傲肩头,看阿桑跑来跑去,追着蝴蝶,采着鲜花。

  难得好梦。

  但终有梦醒时分。

  步清欢睁眼,不见旁人,唯有熏香袅袅,迷人醉目。她触了触眼角,还有一丝湿润。##### 负尽苍生不负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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