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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国师大人，我来求我的答案。”

　　“太阳都未落尽，郡主急什么？”

　　“那便叙叙旧？”

　　有什么好叙的呢？关山月只要一想起那段过往，心便痛得揪了起来。一面恨不得亲手掐死眼前的女人，一面又不敢下手，实则不忍心下手。

　　五年前的最后一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钟锦清楚地记得，锦官疟疾四起，一时到了不可控制的地步。陶家得知女儿以死，投靠红楠国与之一起进宫漠北。而被盗了国防图的漠北只落得个被打得节节败退的地步。

　　关山月带兵出征，临行前，与钟锦做了最真挚的道别。他们都清楚，此去，也许就是终年不见。

　　即使是那样的境地，漠北所有人高呼要将钟锦抓住，只有他，依旧将她护住，藏在身后让人碰不得。

　　可到底是让他失望了。

　　先是沈更，敌国说有他的消息，因此诱他入瓮，中敌人埋伏。

　　而他昔日的好兄弟，被敌国抓住的人，突然死而复生，揭下脸上那张柳行在的面具，露出杨祁进的面目。

　　那时再回忆种种，他便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被钟锦骗了多少次。这二人自己蒙在鼓中，一直在践踏他的一颗真心。

　　虽然钟锦多少有些无辜，后来的她确定爱上了他过后，确实一心一意为他着想，可他已然不敢再相信了。

　　更让关山月失望的是，到死他都被钟锦算计了一次。当然，那也是个误会，一个要等待五年才能解开的误会。

　　那时的钟锦其实早就被人控制，由不得自己选择。

　　带钟锦回红楠国的，是莫衷。莫衷最后的任务是从杨祁进那里接过来的。

　　那时杨祁进认真地告诉他：“保护好她，就算是打晕了，也要将人带回来，绝不可以让她在漠北轻生。日后，她的安危有你负责。”

　　那时的杨祁进真的没想到战争会发展到那一步。

　　关山月被打到节节败退，他战神的名头不再起任何作用。可有一场战争他是可以扭转的，只要胜了，他便会有胜算。

　　但那时有人给关山月报信，说钟锦被抓了。于是关山月又一次傻傻地往敌人安排好了的陷阱跳。

　　那时的钟锦根本就没有被绑。她完好无损地站在血祭阁前，用最蔑视的眼神看向关山月，嘴里说着世间最无情的话。一字一句，真的可以杀人。

　　可是那不是真的钟锦。真的钟锦那时被莫衷带上马车准备离开。她亲眼看到，透过风吹起帘子的一角亲眼看到，那时的关山月是有多么绝望。

　　她多想下车告诉他不是那样的，她爱他，从来没有背叛过她。可是她无力挣脱，嘶声力竭的叫喊被钝器相碰的声音淹没，直到最后，莫衷将她打晕。

　　她的眼里再也没有关山月。

　　而杨祁进的死便是一张预谋已久的结局。在攻进锦官的时候，他突然扔了手上的兵器走向敌方。

　　他注定是回不去红楠国的。他一直都清楚。因为在锦官，有个人曾待他如兄弟。二人在战场上是最有默契的战士，在生活上是最合拍的朋友。

　　况且，在沈更的心中一直有一句被念成了稿子的话。——“我从小无父无母，流落街头。后来年纪到了就参军，在营中出生入死，若不是受将军提拔，现在怕是无名小卒一个。将军对我的恩情，沈某终身难忘。”

　　他对多少人说过这句话？他有没有告诉那些人，他说这段话的时候，是真心实意的？

　　一步步朝敌营走去，杨祁进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个苹果，就和变戏法一样。刚要放进嘴巴里咬一口，一根利箭朝他飞来。他像是早就知晓会这样一般，低声笑了笑，并没有躲开，而是趁机用尽全力咬了一口苹果。

　　那根箭是从红楠国的方向射过来的。他这是叛军，必死无疑。杀他的人是谁他不想去探究，但看到关山月脸上露出错愕，他咧了一个大大的笑。

　　这傻子，怕是在想自己为什么不躲开吧？

　　欠关山月的债不知道还不还得清，但他只能用一条命去还了。

　　可另一边，他怕是只能用下辈子去还。

　　另一边，是等他回去的母亲，还有在另一边抗战的父亲。他心中满是愧疚。

　　可有什么办法呢，自古忠义难两全。

　　想他年少就领了军令从广陵出发，途经万里受尽磨难才来到漠北。那时的他还没有他阿姐高，站在一堆领军令的人里面，一眼是找不到他的。

　　可他记得她母亲一眼就发现了他。

　　那时被选来漠北的人全是他这般的年纪。大家都有父有母，他始终觉得自己是幸运的。他在离开前还能见到父母亲，他最后还能回一次红楠国。可有些人，一脚踏出来，便是一辈子。

　　他走前母亲偷偷过来。一个极其年轻的妇人拿着帕子不停地拭眼泪，在一群少年中一眼就见到了他。母亲手里挎了一个篮子，篮子里面全是衣服和盘缠。

　　没有很多的交流。但那眼神就足够了。他就是不知归期的游子，母亲在家等了三载春秋又三载。好不容易等到他归家，最后却是等到了他的死讯。

　　他还记得，他出发的时候，母亲是年轻的，是漂亮的。可这次回去，母亲头上冒出白发，眼角已爬上细纹。

　　一晃数载，他站在母亲面前，已比母亲高上一个多头。那妇人看着他哽咽无言，许久都不敢相认。最后，只能哭晕在他的怀中。

　　于此，他心中是愧疚的。

　　可对关山月他仍然是愧疚的。这愧疚，必须要拿命去还。他欠他一个家一个国，欠他的是数不尽的兄弟情，欠他的是人心债。

　　“咻——”又是一根箭矢射来，他的腹部被穿了一箭。终究是失了力气，便单膝跪下。苹果仍在他嘴中细细咀嚼，只是无论如何都咽不下。

　　“咻——”第三箭。这回他是真的想回头看看到底是谁这么想要他的命了，竟是要一连三箭。他亲眼看到关山月着急抬了弓箭也射了过来。

　　有他的那一箭，那要射到杨祁进身上的第三根箭便被打落。但到底受了两箭，人无活下来的可能。

　　杨祁进想他当时该怎么告诉关山月呢？他想告诉他，这一切和他计划的不一样。 公主多娇：将军为我折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