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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身上还有伤，能不能别这么劳累了？再晚些又要出去，身子就算是铁打的，也不能这样折腾。这些事交给他人不也可以吗？何必事事经手呢？再说，他们又不是没经验。”

　　关山月浑身一颤，这句关心来得措不及防。这么多年，少有人这般真诚而直白地，甚至带了强制性地来关心他了。

　　因了他的脾气，就算是水芸和关晚筹关心他，也都是软声软语地劝，有时是越听越烦。突然觉得自己犯贱，敢情要别人吼自己，才能听得进一两句劝。

　　“你再凶我两句试试。”

　　男人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吓到了钟锦，钟锦闭了嘴，有些局促地看着关山月。方才是逾矩了。

　　突然意识到自己话里的歧义，看她的模样应当是被自己吓到了，心里不是滋味，立刻上前同她解释了一番。

　　语毕，钟锦递来了一个幽幽的眼神，满脸都写着——爷你真犯贱。

　　“不必担忧在我面前说错话。你害怕我的模样，总让我感觉我们不是夫妻，而是主仆、是敌人。”

　　“唔——好吧。”钟锦听到“敌人”二字的时候，眼角轻跳。伸手推了推他，“快走吧，少忙活了，我先回房间换身衣服。”

　　“好。”

　　钟锦回屋的时候，看到门上那根夹的头发丝不见了，眉宇微蹙。为了能及时察觉别人进了她屋子或者动了她东西，她都有留一些东西。加上她心细，一下便能发现。

　　带了几分困惑推门进去，里面暗暗的，窗户被关紧，卷帘被拉上，刚从亮堂的地方进来，一时之间倒是觉得看不清什么东西。

　　往前直走向窗户想打开它，身后的门突然被紧锁。钟锦回头一看，便见了一个身着黑衣的人站在那里。

　　“水芸？”钟锦眉头紧锁。站在那里的，正是没有带面纱的水芸。

　　“钟锦，听说你要嫁给山月了？”

　　钟锦心里一咯噔，想了想，才缓缓道：“是和亲，为了两国的百姓免于战乱。”

　　“和亲？为了百姓？”

　　水芸缓缓朝钟锦走过来，钟锦总觉得今日的水芸诡异得很，当下又往后退了几步。伸手推了推窗户，发现已经被锁死。

　　可水芸却在离钟锦几步的地方停了下来，她点燃了桌上的一盏灯，借了昏暗的灯光，坐在凳子上，替自己倒了一杯茶。

　　钟锦这才发现，她脸上的伤疤似好了许多，已不再那么吓人，但同常人比，依旧是特别的。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么羡慕你？我羡慕你的容貌，羡慕你的出身，还羡慕你的聪慧与性格。你是特别的，不然山月和晚筹，甚至是沈大人，也不会对你那么上心。”

　　钟锦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女人的羡慕若是能控制在合理范围内还好说，若是不能，那后果便难以预计了。

　　“来，你坐过来。过了明日，你也就是山月明媒正娶的妻了，因了你的身份，我日后也要唤你一声姐姐，这府上的事也该由你接手。所以呀，你可万万不要这般怯怯的了。”

　　稳了稳心神，钟锦满心疑惑，但还是警惕走到了水芸对面坐下。

　　“当初在你刚入府的时候，我就有针对过你，你可有怪过我？”水芸又斟了一杯茶给钟锦。

　　“不怪的。”钟锦接过，说了一句违心话。心想这女人今日来，该不会是讲和的吧？

　　“你知道我的出身吗？又知道我的脸是怎么被毁的吗？”

　　“不知。”

　　钟锦弯唇一笑，缓缓道：“我以前不过是一个婢女，出身穷苦人家，幸得凌姐姐真心相待，便成了她身边的大丫鬟。后来山月和凌家出事，凌姐姐伤了山月的心，二人的前缘便算是断了。”

　　她又倒了一杯茶，“我那时虽心生爱慕，但也不敢逾矩。但是我还是偷偷给几日没吃饭的山月送了几个馒头。不幸被瞧见，这张脸便是被对方毁了的。我还记得他说，我要让你活着，看你所爱之人嫌你，恶你。”

　　“可将军还是娶了夫人你。”

　　水芸神色淡淡，“你不懂，山月是被逼的。那时山月在外打仗回来带了一个姑娘，只因神似他阿姐罢了。国主却觉得将军这是动情了，便……”

　　“如何？”

　　“趁着山月不在，便杀了，死状恐怖。因了那次警惕，你是不知道山月将你护得多好，一丝丝让国主下手的机会都没有。”

　　回忆往往，钟锦突然得承认，在关知水面前，关山月确实护过她很多次。

　　“那女子死后，国主就逼山月娶我。只因国主知道，山月一辈子不会对我动心。你看呐，他们兄弟，多了解对方。到如今，他依旧是对我相敬如宾，甚至是……疏离至极。”

　　“夫人……”

　　“这也是我讨厌晚筹的原因，也是羡慕你的理由。我费劲万般心思，都讨不好关晚筹，可你，一来就让他对你上心，一口一个‘神仙姐姐’，甚至……他还想撮合你和山月。”

　　这话着实让钟锦心中震惊，听起来好像平静至极，可钟锦听得到里面暗藏的风暴。

　　水芸突然咧嘴一笑，在昏暗的灯光下，颇有些可怖。“你猜，明日山月要娶你，他该给我什么路走下去？”

　　钟锦动了动唇，不大肯定道：“将军他应当还会奉夫人你为妻，对你有那份该有的尊重。还有，日后这府上的事依旧是夫人说了算，我是万般不敢插手的。”

　　她也不想插手，那些破事要多烦人就有多烦人。

　　“错！”水芸突然拔高声调，“说这样的话，你就太不了解山月了。”

　　“那……是如何？”

　　“你猜呀，你都要嫁给他了，还这般不了解他吗？”

　　“夫人说笑了，我同将军认识不过一年多，哪里有你们熟悉。”

　　钟锦不着痕迹地端起茶呷了一口，另一只手却是放在腿上，可以用最快的速度伸向靴中抽出那把小刀。

　　“那我告诉你，他给了我两条路。第一，和离。说是放我离开，让我寻找真爱。第二，让我已病重的名头自请出府去清净处修养，这辈子都别回来。”

　　钟锦羽睫微颤，她莫名地替眼前的女人悲哀，同时又实在想不到关山月为了她，真的可以做到如此。

　　“总之，就是让我不要出现在你们面前，省得扰了你们的和睦。我哭着质问，他还说这辈子就认准你一人，绝不会再娶别人。钟锦，你说可笑不可笑？”

　　“夫人，我只是以和亲的名头嫁给将军。”

　　“你还是不了解他！和亲？你和亲难道不该是嫁给国主吗？为什么会让你一个和亲公主嫁给一个有妻子的将军？”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本该嫁给国主的。可是将军为了你，囚禁国主，让屈厌易容，私下写伪旨，迎你入府！可怜了那陶家女，竟是要被嫁给国主。一入宫门，怕是凶多吉少。”

　　“陶家女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陶姜路上顶撞将军，还将边关的急信送迟了。本该要罚，但国主却想让山月纳她为妾，荣辱并施给陶家。可如今却是被山月一调转，她便是那个要入宫的人了。”

　　钟锦急切地站了起来要出去，可是水芸却是拦了她的路，“你现在去也没用，事情已经成定局。为了你，山月和国主的梁子也算是彻底结下了。”

　　“夫人，还请你让开。”

　　“让开？你以为我今日为什么来找你？”水芸笑看着钟锦。

　　钟锦退后了一步，警惕地很。可谁知水芸突然跪了下来，她仰着头一脸泪水地看着钟锦。

　　“钟锦，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他，从年幼到至今，我比凌烟爱他的时间还要长。当我知道我可以嫁给他的时候，你不知道我有多开心，哪怕我知道他不爱我。我想着他给我留一个孩子也行，那样我也可以一个人度过余生，可他什么都不给我。”

　　“夫人，你先起来，有话好好多。”

　　“不，你听我说。我今日来，只想求你一件事情，我愿意不做夫人，你嫁给他我也没资格过问。但你能不能求求他，让他给我留一个孩子？只要我怀孕了，我便离开。”

　　天呐，这到底是什么人。钟锦有些头痛。先且不论她不能接受自己的夫君身子不洁，再者，等她怀了孕，关山月又让她离开，岂不是让血祭阁平白招人口舌？

　　况且钟锦也不是傻子，若是真生下个儿子什么的，怕以后的宅斗、权位之争什么的都少不了。那断然不是她要的生活。

　　“夫人，这事你自可以去找将军说，他若是同意，我也不会不答应。至于我，我一来没那个度量，二来，也没那个分位去说这样的事。”

　　“不，你可以的。钟锦，只要你一句话，山月他就算上刀山下火海也是愿意的。只要你去说，他一定会答应的。”水芸伸手就要扯钟锦的裙摆。

　　钟锦后退一步，认真道：“夫人，婚期将至，你让我去说这样的话，你又将我和他至于何地？”

　　水芸若有疯癫，她摇着头神神叨叨：“不会的，只要是你，他都不会的。顶多，顶多他就生一下你的气，绝不会再有其它问题的。而且你放心，我怀孕就走，以后绝不会让这个孩子威胁到你。” 公主多娇：将军为我折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