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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汤照眠一边嘟嘟囔囔说着一边离开了这个房间，简直和闹变扭的小男孩一摸一样。

　　他并没有和我交谈很长时间，也许是因为真的很忙吧。

　　我呆呆的看着窗外的阳光跑到地板上盖着那些和之前似乎不太一样的灰尘粒子，有些怅然若失。

　　等待温钟晚来的间隙，我从书架上寻了本画报翻着。东方笑研究所里有各种各样千奇百怪的书，上至严肃的科学著作比如《时间历史》，下至世坊间流行的通俗小说《银瓶梅》，几乎都能在书架上找到。甚至有成功学和所谓和佛大学的优秀学生煲的不知道内容如何的毒鸡汤，光是排版设计都庸俗到让我充满困惑的那种。

　　这种情况，往好了形容叫做博学多才，往低劣形容叫不知道一天天都看的啥玩意儿。当然也有可能是为了照顾来访者各种各样的兴趣和口味，实际上书的主人可能对这些书一点兴趣都没有。

　　我想到昨天在法医部地下层看到的那些级别极高的科技文献，在思考东方笑的研究所里会不会也有一个地下室，里面堆满各种不能被世人发现的有可能违反伦理道德的高科技成果。

　　之前曾看到过一个关于科研与伦理方面的新闻。科学家们在做器官移植用动物克隆体的实验时非常顺利，但本想切换到真人模式的关头，权限马上被政府毫不犹豫地拒绝，理由是用真人实验容易引发社会动荡，况且手段还是“克隆”这种本就充满争议的技术。

　　实际情况又是什么呢？如果不做的话，也许会错过一些病人能得到治疗的时机。宁愿让这部分人牺牲也不能开放权限，原因仅仅是人类自己创造出的道德。

　　另一个自己不道德，使有机会存活下来的人们错过这项科技而离开人世就是道德的吗？

　　科技在大众和高层的视野里基本是“无所不能”的、“能造福于全人类”的最佳工具，但人类本身似乎也充满许许多多的矛盾，不仅充满矛盾，在有限的时间里还试图将这些矛盾全部推到门外，拒绝一切会让自己不稳定的奇怪东西。

　　到底该怎么做才是恰当的，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让人类生活得更加幸福？

　　我想到昨天看到的那个名字被刮去的撰写者，它的研究不知是为了让人类幸福还是单纯想发展科技，明明是不涉及到所有人的研究项目最后自己却得不到所谓高层的承认。

　　为了人类的幸福而工作的科学家们，在这种被否认成果的关头还会奋不顾身投入到研究里吗？

　　……也许人类，从生来就是无比复杂充满矛盾的。

　　东方笑研究所里的书实在是过于有趣，本以为会很难熬的一个多小时意外流逝得非常快。我更确定了这些书是专门给来休息的客人看的而不是作为图书贮藏的。

　　结果等到温钟晚笑眯眯在我身旁站了十多分钟后我才发现他已经到了这里。

　　“看你看书看的入神，我也挺好奇是什么书让你这么着迷，就没打扰你。”

　　总是带着温和笑意的少爷如是说。一面说着一面坐下来。他穿着似乎是量身定做的考究的灰色呢子大衣和尺寸合适恰当，连一丝褶皱都没有的西装裤。从袖口间不经意露出一看就有价值不菲的感觉的精致腕表。

　　还是那么好看的五官和微笑，配上稍微打理过的灰色中短发。

　　他在我面前的样子似乎没怎么变过。一直是带有雨水味的气息和似乎堆积着无数阴霾的漂亮眼睛。那双极美的眼睛似乎能将一切事物倒映其中，又似乎能将所有黑暗尽数收入一样。

　　……但我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稍微有些不一样了。

　　就像本该用红茶底煮出的奶茶却有一丝绿茶的清苦，用白糖熬成的绵密甜粥里却藏有非常隐秘的咸味。并且似乎那一缕绿茶的味道似乎会越来越浓，那一点单薄的咸味也会越来越重一样。

　　同时，我再次关注到我确实比较在意温钟晚的事情的这个事实。本来被冻伤的情况再加上其余心思的作祟，此刻我的心情愈发差了起来。

　　“刚刚问过东方先生，说你目前的状况要好好调整一个月是吗？……怎么看上去那么憔悴呢？”

　　“是，要擦一个月的冻伤药膏和皮肤护理剂……不知道这种情况还能不能去上班，我尽量去可以吗…？”

　　在炉火的工作实在太过于完美，我一点也不想丢掉。

　　“当然可以呀。这个月给你少排班，尽量不排白天班吧。你吃午饭没？看你也整理好了，回炉火一起吃个午饭吧，大家都在。听说了你去到法医部负三层的事情，这次应该是给秦家帮了不少忙。”

　　“……好的。”

　　听到温钟晚这番言论我有些情绪复杂。毕竟在帮这个忙的时候我还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来。现在活着回来了，似乎因为这样一件事敲开了上流社会的门。

　　该恭喜自己吗？我没有任何多余的喜悦情绪，只想在学校那边请个假好好的休息几天。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时间短暂的假期不足以让我消化这么多东西。

　　“怎么这个表情？”

　　温钟晚有些疑惑地看着我问到。我瞬间回过神来，马上管理好自己的表情。

　　“可能是身体太过疲惫吧。我们走吧…？”

　　“真的没问题了？要是觉得不舒服再在这里观察几天吧。毕竟被冻伤还是略微有些严重的。”

　　“没事。那个，温少爷，这两次在东方笑研究所里的医药费是你帮我付的吗？”

　　温钟晚听到我的问题后，表情有些诧异。

　　“……不是我哦。”

　　给出了否定的回答。

　　“好的……”

　　所以这个医药费究竟是谁帮我付的啊？现在的人竟然会好心到连做了好事都不愿意让别人知道吗？都是什么舍己为人无私奉献的精神啊…… 贫穷少女与财产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