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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意识再度清晰的时候，胡氏兄弟在视野范围内已然寻不到身影，连身中麻醉弹的胡晨都消失了。

　　……怎么回事？我明明眼睁睁看着子弹击中了胡晨的脖子看着他跌落在地啊！为什么两个人都不见了？

　　心下慌乱不已，但明面上我只能努力维持镇定，将手里的线定定握紧。

　　这时，场内突然想起了爆炸一样的声音。抬眼望去，大房间内的几个小区域弥漫着浓重的灰尘，其中夹杂着肉眼可见的紫色电火花。我数了数，正好五个区域。刚刚产生小爆炸的可能是蝶书打出来的电磁珠。

　　“现在你们自首可以从轻发落。如果被我们抓到可就不仅仅是坐牢这么简单了。没猜错的话是有隐藏自己的超能力吧？”

　　严肃的男声从我面前传来，带着算计和博弈的味道。从声音来源判断应该是躲藏在中部偏左的柜子后面，处于我的视角盲区。

　　此刻蝶书依然在隐藏着我的身型。

　　“只是过来拿点自己需要的东西而已，您大可不必咄咄逼人。放我们走也免的你死我活的局面。”

　　从另一个书柜上方同样传来低沉的男声，但那声音很明显通过某种工具转换而成。蝶书此刻应该在用变声器说话。

　　……神了。在江湖上游走的情报商简直是一个小百宝箱，任何工具应有尽有。

　　但这么一来，相当于我和蝶书的位置都暴露出来了。不过我却觉得我们这次不一定会失败。

　　从地下层不允许攻击派超能力者进入这一点来看，已经表明这三层的科研产品以及尸体具有一定科研价值，胡氏兄弟在进入中央实验室时也并未持有加特林或者散弹枪一类的武器，所以他们是万万不敢在这个地方大动干戈的。

　　再者，他看不到我们具体的样子，或许此刻连入侵人数都不清楚。通过变声器说话的蝶书也传达出不想针锋相对的意思。

　　总的来说，我们有一定优势。

　　“地下三层现在已经全部锁死了，我们都出不去。负三层温度这么低，正常人撑不过一个小时。看阁下这手法，也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了。苏小炳马上到这里，您得多用心了。”

　　胡叶不急不慢的说着，地方性方言的口音甚至参杂着调笑的味道。

　　苏小炳？蝶书并没有告诉我这个人的信息，是她没有这个人的资料还是没料到这个人会来？

　　不管是哪种可能，都不是很妙。我和蝶书为了隐藏身型，并不能聚到一起商量对策。也就只能按照当下的情况作出动作，还得保证不干扰她的行动。

　　是比任何困境都来得更难的严峻关头。

　　“温氏果然会把不能见人的好东西放到这个地方，可惜了我没有早早来收集情报狠赚一笔。不过，您觉得苏小炳真的分得清自己人和敌人吗？”

　　为什么会分不清自己人和敌人？

　　……难道这个苏小炳，是个疯子？解读出这个信息的我心下一惊。

　　如果从苏小炳是个疯子的假设出发，那么法医部难道真的宁愿把一个疯子放出来，即使这些价值不菲的资料仪器被他破坏，自己人和敌人一同被抹杀掉，也必须要守住这些资料吗？？

　　这些资料和仪器究竟重要到何种地步才能让法医部作出这样的措施？

　　“你从蝶书那里买来的情报吗？你究竟有什么意图？”

　　胡叶的声音里带上隐忍和难以捕捉的惶恐。

　　“早跟您说明白了，只不过是来拿自己想要的东西而已，彼此成全不行吗？您要是死了，父母小孩怎么办？”

　　蝶书用男声步步紧逼，丝毫寻不到慌乱的痕迹。

　　“……呵呵，算我们碰上个难惹的。只是，我们兄弟从水星市最好的军校毕业，即使今天死在这个地方，也绝不可能向你这种下三滥的货色低头认输。”

　　这些话表明，蝶书的交涉彻底失败了。

　　一字一句说的落地有声，在规模不算小的圆形房间内显得格外突出，甚至有些许回响。

　　法医部能让这两个人作为地下层的警备人员，大概是看重他们这种无比倔强的觉悟吧。毕竟保护的对象是这种宁可全部毁掉也不会让人带走任何情报的资料和仪器。

　　可惜这觉悟被用来守护这些会引起许多麻烦和道德事件的文献和仪器了。又或许他们并非不懂，只不过为了生活宁愿选择装傻。

　　换个场景，这句话也许会被演绎得十分高尚。但在这种关头，只让人觉得无比愚蠢。

　　正当双方僵持着的时候，一阵非常奇怪的响动渐渐靠近中央实验室。

　　那声音没什么规律，仿佛一个年过半百的老者正拖着极重的东西往某个地方出发一样，听起来让人十分压抑。

　　看来是苏小炳来了。我从站姿不动声色地改为蹲姿，集中精力准备观察情况。

　　希望能有逃出去的余地，我还没有收到报酬呢。

　　极低的温度让我感到非常不适、手指因为冰冷而无法很好地握住麻醉枪，为上半身提供支撑的双腿也在微微发抖，甚至连视野都变得有些模糊。

　　手中的线被蝶书拉紧，我下意识开始寻找苏小炳的身影。

　　苏小炳的头发看上去又长又凌乱，披散在脸上遮掉将近一半的面容。体型瘦削到似乎能描摹出骨骼的轮廓。身上并没有穿什么像样的衣服，浸染各种污渍的短袖在这种低温环境中显得尤为奇怪。他拖着一个比起常规水桶来得更大的桶装容器，容器中有液体碰撞翻滚的声音。

　　很难想象瘦削到那个程度的人有这么大的力气拖动这种东西。

　　“咚”

　　是他拖着的水桶撞到地面发出的音色，伴随着像人类在咀嚼冰块一样的细小碎裂声。

　　……是我眼花吗？为什么我觉得苏小炳的周围围着一层向下跑的水蒸气？

　　在中央实验室中心的矮小男孩一脚踢翻水桶，桶里的液体沿着盖子上开出的小口正源源不断往外淌着。

　　这么低的温度，不可能是油一类的液体，因为完全烧不起来。

　　在思考的同时，喉咙和身体突然感到一股异常的寒冷。

　　不是来自于外界的低温，而来源于身体的内部，仿佛血液中的水分温度开始急剧下降甚至迫近凝固点一般。逐渐蔓延到四肢的寒冷让我害怕，同时大脑运转的速度也越来越慢。

　　我能看到，整个中央实验室都被冰的雾气填充，灰尘似乎也被水分子包裹结成细微的在闪光的颗粒，在空中随着微弱的气流游走。

　　那个矮小的男孩只孤单地站在那里，没有言语，没有动作，亦没有表情。

　　……我这是要死了吗？

　　意识消失之前，我努力地转头去寻找蝶书的身影。

　　希望她有保护自己的办法。

　　不巧的是，她似乎也被冻住了。 贫穷少女与财产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