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在炉火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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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时分相遇的人此刻正从门口走进来店里。和在学校的装扮不同,他穿着厚实的呢子大衣和看上去很讲究的中帮靴,身后跟着一位有些衰老的看上去像管家一样的男人。
表情也褪去了在学校相遇时的柔和,加着几分冷淡和官方。
但依然好看得让人舍不得离开视线。
我回到炉子旁边取下热好的清酒,细心地摆好酒具然后走到吧台。温钟晚淡淡瞥我一眼,目光落在我手里的盘子里,然后笑了。
“没有热红酒也没关系,喝点清酒也算凑合;这壶清酒还是一个漂亮女孩子递来的,很值当呢。”
我听到他这么说,知道他是在开我的玩笑,脸上温度有点高。两个男人也看着我笑起来。
“温老板说的有道理。好酒配上好风景确实格外让人舒心。”
我有点窘迫。
“几位客人太抬举我了,热一点清酒而已,没什么技术含量;这个天气确实很适合喝热清酒,客人趁热喝吧。”
温钟晚脸上的笑意又深一分。
“那就尝尝吧。”
“远晴的容貌很出名呢。敢问远晴小姐贵姓?一直很想认识你。”
我没想到这俩胡渣满脸的粗糙男人会突然问出这么一句不搭边儿的话。
大脑在盘算怎么应答的时候,温钟晚的声音提了起来。
“宁先生这是在搭讪?那你得排到我后面去哦。”
被唤作宁先生的男人一口喝掉青瓷杯里的液体,大方的笑了笑
“真遗憾。我当然不会和温少爷较劲,有点好奇这位小姐的姓氏是不是远近闻名的温呢。”
温钟晚也喝了一杯清酒。他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然后看着我,露出让人捉摸不透的笑容。
“远晴今天热的清酒有点烫了。要稍微搁一搁才适合喝。杜尔斯。把这壶酒撤了,让厨房开两瓶伏特加过来。”
他身后那个男人微微附身,沉稳地应答“好的,少爷。”
两个男人听到温钟晚的话,都吃惊的喊起来
“不不不,清酒就好,一会儿还要工作,客人那边闻到酒气就不好了;清酒就行,谢谢温少爷好意。”
温钟晚脸上还是那抹难以琢磨的笑意。
“是吗?难得我想请两位喝点好酒都没什么机会?”
一旁的唐雨君跟着插话:“温少爷挺少请人喝酒,恰好店里最近来了一批品质很好的伏特加,客人不妨尝一尝,错过这个机会挺可惜的。”
我一头雾水地听着他们对话。
感觉温钟晚刚刚若有所思看着我的时候,似乎是在袒护我。
“不行啊~温少爷家的酒是很好,但工作第一。改天有空,一定和温少爷不醉不归,今天实在不行。”
“那……最近厨房有一些新的菜品,两位帮我做个测评如何?酒可以不喝,菜得尝一尝。”
这两个男人终于松口了。
“这个倒是没问题的。”
前桌的客人开始叫服务生,我和温钟晚对视一眼,他对我点点头,示意我不用留在吧台。
我转身从冰柜里拿出了啤酒,又拣了几个杯子,出了吧台。
“这份鹅肝做的很正宗,跟我在法国时吃到的相差无几!非常新鲜。”
温钟晚看着用餐礼仪一丝不苟的两个中国人,脸上挂着笑。
“对,食材都比较新鲜;郊外的农场送来的,我也去考察过各种环境,很放心。”
“温老板家的东西一直都是水星市最高标准,虽然也只是一间不算大的小酒馆,不过在我们这些人中也是非常有名了。”
“您过誉,我也是尽我所能,提供好的东西给大家而已。”
我看着温钟晚的脸,总觉得他似乎有些盘算。他意识到我在盯着他看,眼睛转到我这边。对视的一瞬间,他露出了极为温和的笑容。
……
太好看了。那双眼睛,那种无比温柔的神情。
无论他开口说的是什么话,我可能都会无条件言听计从。
我感觉脸有些发热,连忙装作被唤走的样子离开了他的视线。
总感觉这个人在我面前,温柔地有点过分。我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狠狠的拍了拍自己的脸。
还是……不要对这个男人抱有好感比较好吧。
可能是自卑,也有可能是心里空无一物。
总之,我很努力地抵挡温钟晚的美色诱惑。
十一点到了,我走到唐雨君身旁,悄悄地问他“有伞吗?”
唐雨君很尴尬
“今天好像大家都没带伞。店里用来预借的伞也应该都被借完了。”
我很沮丧。外面虽然缓和了雨势,但是依然是需要伞才能出行的情况。
所以,又得淋着雨回家吗。
“温老板,唐店长,今天谢谢你们款待了。我们手里还有工作,下次有机会再来喝你家的热红酒。”
温钟晚颔首,吧台里的唐雨君一边擦着杯子一边回应道“好的,期待您下次光临。”
两个魁梧的男人一边把风衣上的带子系紧,一边走到门口。他们互相嘀嘀咕咕地在抱怨。
“这个鬼天气还要出来打扫垃圾,运气差的不行。”
“行了,别抱怨了,今天手头这活儿可不少,好好干吧。”
“速战速决,这种天气我一秒钟都不愿意多待!剥削人权。”
“哼,话说的真文雅,我一直以为你是个老流氓。”
“流氓不能有人权?呸。”
我看着身型魁梧的大胡子宁先生出门后还不忘啐一口痰,心里涌起不安。
午夜了还有工作,看着他们这一副打扮也不像是那种会开着垃圾车在都市里驰骋的类型。这俩人旁若无人的样子看上去很有压迫感,凶神恶煞。
温钟晚对他们似乎并不是很上心。
此刻他面前摆着一台笔记本电脑,手边是一杯用阔口杯装满的红色鸡尾酒,杯子里放了肉桂条,酒面零零散散地飘了一点点洛神花瓣。他一边看着电脑屏幕,一边抬起杯子喝了一口酒。
“唐雨君,你最近也开始调这些玩意儿了?”
唐雨君手里在雕刻一枚冰块。他手里动作不停,笑着开口“看温少爷这反应,只怕又是只有你才能品尝到精髓的配方了。”
温钟晚抬眼看着唐雨君喝了一口鸡尾酒。他转头看向我,笑意盈盈地对我说“远晴,你会喝酒吧?来尝尝看水星市首席调酒师的杰作。”
我不敢接,慌慌地看了店长一眼。
没想到他也做出一副期待的表情看着我,让我尝尝看。
“……好的,谢谢温少爷。”
刚入口我就差点被呛到了。浓厚的酒气里参杂着辣椒强烈的气味,像是一把烙红的铁块放到了舌头上;酒液顺滑的从喉咙里流向体内,刺激的让人头皮发麻。酒精的后味源源不断从喉咙里往上蹿,瞬间我有点上头。
没想到唐雨君竟然在这杯酒里加了辣椒仔和鸡蛋清……我眼泪涌了出来,马上转头接一杯水,一口喝下去。
温钟晚明显非常开心。
唐雨君更不用说,笑的都快失态了。
我十分抱怨地看着这两人,又因为觉得尴尬,就把脸捂起来。
“首席调酒师,唐雨君。再这样调酒你这辈子都别想找到老婆;美少女喝了你的酒,都把自己的脸遮住不愿意让人看。”
唐雨君手里的冰块被切成钻石的样子,他放到那杯酒里,用黑色的口布擦了擦手。
唐雨君的刀工确实不错。雕刻的速度非常快。
“这杯酒给少爷,当然不可能有什么甘甜的味道。如果做给她喝,我会用百利甜和薄荷利口酒,调和出甜美的饮品。”
温钟晚把酒杯拿起来,一口喝掉了剩余的酒液。然后站起身看着我。
“这个点你应该下班了吧?外面的雨有些大,估计店里的伞都被借走了,你和我一起回去吗?” 贫穷少女与财产战争